涂寶軍 郭 莉 丁三青 楊自立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貫徹新發展理念,著力加快建設實體經濟、科技創新、人力資源協同發展的產業體系,通過完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1],不斷增強我國經濟創新力和競爭力。經濟發展決定職業教育需求和供給,為職業教育提供必要物質保障和經費支持,促進職業教育發展。同時,職業教育為城市發展培養各類技術人才,為經濟發展提供強大智力支持。可以說,職業教育與所在城市的互動、博弈、競爭關系,是影響區域決策的復雜性、長期性問題。
在職業教育與城市發展關系的研究中,形成了較豐富的理論分析和實證分析,代表性理論包括:Schultz、Becker[2]等人建立的現代人力資本理論,以Romer和Lucas[3]為代表的內生增長理論等;研究方法主要包括舒爾茨余量法、丹尼森因素分析法、面板數據分析法、時間序列數據分析法、空間計量方法等[4][5]。在實證分析方面,劉林[6][7]、王錫朝[8]、楊天平[9]等采用上述方法,估算了各級各類教育對國家和區域經濟增長貢獻的大小。Tam Bang Vu[10]和張佳[11]等人認為職業教育對經濟的貢獻率要大于普通大學對經濟的貢獻率。高耀明[12]研究認為經濟發展推動職業教育規模擴大、專業結構調整和層次結構提升。
然而,職業教育與經濟協同發展實證研究中,多采用計量分析法將二者數據關聯,不可避免地造成研究本身缺乏事實邏輯上的合理性與科學性。近年來,學者們將自然科學領域常見的共軛理論引入社會科學領域,以共軛新視角探討相互關聯的兩者之間的內在規律,構建共軛模型,并進行實證研究,獲得了較為豐富的研究成果。基于此,本文總結近年來共軛理論在教育與經濟協同發展的研究進展,進一步研究職業教育與城市發展的共軛關系,為政府部門科學施策提供參考。
諸多學者對共軛理論在哲學社會科學特別是教育經濟學領域的應用進行了闡述,并提出共軛的內涵及特點[13][14]。共軛內涵包括“共軛要素”“軛”“共軛狀態”三個層面。“共軛要素”是指共軛系統內的“成對要素”,“軛”是指共軛系統內部成對要素之間的一種聯系,“共軛狀態”強調共軛要素間的“協調對稱的相互影響、相互制約,使得整個系統結構相對穩定、整體功能協調、環境適應性強”,即共軛要素間的對稱性,作用于系統方向一致性,以及整個系統的穩定性[15][16]。共軛狀態是一種趨向帕累托最優的理想狀態,越是趨向共軛狀態,越是有利于系統的協調與可持續發展。而從發展的觀點看,職業教育與城市發展是共生關系,當職業教育與城市處于共軛狀態時,內耗減少,對環境的適應性強,發展更加順暢。
職業教育發展是經濟社會發展的內需,承擔著教學、科研和社會服務的職能,具備人才培養、知識創新、軟環境塑造的功能[17][18][19]。職業教育對經濟發展的促進機理體現在四個方面。一是為經濟發展提供人力資本支持。通過輸出技術技能型人才,促進人力資本的優化,推動經濟增長要素稟賦結構升級,提高經濟管理和服務的能力。二是以科研服務為紐帶促進經濟發展。通過知識的供給和科研成果轉化支持地區科技創新和技術創新,提高生產效率和生產技術水平,推動經濟向高新技術產業發展,促進經濟結構轉型升級。三是營造經濟良好發展軟環境的重要力量。通過文化理念的創新和傳播,為經濟發展創造良好社會風氣和軟環境,提高經濟效率。四是作為一種生產性投資促進經濟發展。通過職業教育的學生消費、基建投資拉動相關產業的消費和投資,成為經濟發展新的增長點和助推器。因此,職業教育發展可以有效推動經濟發展,實現量和質相統一的科學發展,即職業教育發展與經濟發展之間有著密切的正相關關系。
但另一方面,必須注意職業教育在其活動過程中表現出的消費性,受制于經濟發展程度,不應該一味地擴大職業教育投入,若職業教育對經濟的依賴性過大而沒有發揮應有的促進作用,則會阻礙經濟的可持續發展[20]。
職業教育發展離不開基本的物質基礎和條件,資金支持和就業渠道是經濟發展對職業教育發展的直接和間接影響[21]。經濟發展對職業教育的促進作用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一是影響職業教育投入。職業教育物質基礎有賴于國家或地方財政的支持,經濟發展水平決定了政府投資的供給能力和供給量以及制約著家庭在職業教育投資方面的支出。二是影響職業教育發展的速度和規模。經濟發展越快、水平越高,對人才數量和質量的要求越高,要求職業教育發展規模、速度、培養勞動者素質與之相適應,刺激職業教育的快速發展。三是影響職業教育結構。產業結構是職業教育辦學的基礎,決定了人才需求的結構,影響職業教育專業結構;同時,經濟發展層次結構也影響職業教育層次結構。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對人才質量要求越高,人才結構的中心上移,教育層次越高。四是影響職業教育的培養目標、教育內容。職業教育培養目標和教育內容,必須從社會實際出發,隨著社會化程度的變化,專業設置、培養目標、教育內容更加貼近社會,培養的勞動者更加滿足勞動力市場的需要。
在一定范圍內,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在實現有效融合即達到共軛狀態時,職業教育和經濟都能得到平穩、快速的發展;兩者所形成的共軛狀態,進一步推動技術進步和創新、產業結構升級、資源配置優化并對人才集聚形成強大的吸引力。總之,職業教育的發展離不開經濟發展,經濟發展為職業教育發展提供最基本的物質基礎和條件;同樣,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也離不開職業教育,職業教育強大的科技創新能力和人力資本支持是經濟發展的強大動力,兩者只有緊密結合才能共同發展進入良性循環。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所具有的共軛關系,遵循內在驅動和外在驅動規律,兩者協調發展成為經濟社會發展和城市價值提升的強大動力,見圖1。

圖1 職業教育與經濟協同發展的共軛關系示意圖
職業教育與經濟發展共軛模型構建過程中,以職業教育和經濟協調發展的最優狀態(“重心”)作為共軛點,以相鄰區域與目標區域間的對比判斷職業教育與經濟發展是否共軛[22][23]。共軛模型構建如下:
假設A,B為研究的兩個區域,X,Y為職業教育發展和經濟發展水平,標記為Xi,Yi(i=1,2),1表示區域A,2表示區域B。職業教育發展和經濟發展在一個時期內有1個觀察數據,n個時期觀測數據,記作:

其中j表示第j時期的發展水平,j=1,2,…,n
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總重心為:

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總體方差分別為:

將個體與總體重心正負趨向關系定義為“準馬氏距離”:d(Xi,j,μ1)=(Xi,j-μ1)/σ1,

準馬氏距離為正,說明該要素正向趨向共軛狀態,“發展”偏快;反之,該要素投入偏離共軛狀態,“發展”偏慢。馬氏距離越小,說明該要素越趨向共軛狀態。則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到相應的總體重心——共軛點的準馬氏距離和馬氏距離分別為:



表1 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水平間的共軛判別模型
淮海經濟區是我國最早的區域性經濟合作組織之一,由江蘇省、河南省、山東省、安徽省四省接壤的20個地級城市組成,擁有亞歐大陸橋東部橋頭堡的突出區位,承擔著中國經濟東靠西移接力站的重任。這一區域幾乎都由相對發達省份的不發達城市組成,該區域的高質量發展,對于完善我國對外開放新格局,培育經濟發展新支撐帶,推動形成區域協調發展新局面具有重大意義。為實證研究職業教育與經濟發展的共軛關系,本文從淮海經濟區4省各選取一個具有代表性的典型城市進行實證分析,即以江蘇省徐州市(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河南省商丘市(全國性綜合交通樞紐城市)、山東省日照市(山東城市群城市)和安徽省蚌埠市(長三角城市群城市)為例,研究職業教育與經濟增長間的共軛狀態,明確兩者間的協調發展關系。
為了便于簡化測算,職業教育發展以每年該區域內在校學生人數作為衡量指標,經濟增長用該區域國內生產總值(GDP)衡量經濟變化和發展的指標。2011-2018年8年間4城市在校學生人數和GDP變化如表2所示。從表2可以看出,2011-2018年間徐州市在校生人數遠高于其余3市,且在校生人數維持穩定,商丘市在校生人數呈現遞減趨勢,日照市和蚌埠市在校生人數先增加后減少;經濟發展規律表現為4市經濟都呈現穩步增長,但徐州市經濟實力要遠遠高于其他3市,商丘市和蚌埠市經濟實力相當,日照市經濟實力相對最弱。

表2 2011-2018年淮海經濟區4市職業教育在校學生人數和GDP
觀測數據的處理:考慮到在校生人數和國民生產總值的數值以及相互間差值較大,在使用第二節共軛模型中,為防止因數值偏大而影響模型的實際效果,對在校生人數和GDP數值進行修正和處理,即利用共軛模型前對在校生人數和GDP數值進行取對數處理。處理后的數據如表3所示。

表3 2011-2018年淮海經濟區4市職業教育在校生人數和GDP自然對數處理
觀測數據的結果分析:根據構建的共軛模型,對表3中數據進行進一步處理,從而判斷4市職業教育與經濟發展整體趨向共軛點的情況。運算結果如表4所示,2011-2018年間徐州市、商丘市、日照市和蚌埠市的職業教育發展與共軛點的準馬氏距離分別為1.4514、0.2324、-0.5712和-1.0852,徐州市和商丘市是正向趨向共軛點,且徐州市在職業教育方面的發展努力程度顯著高于商丘市,而日照市和蚌埠市是負向趨向共軛點。4市在職業教育方面的努力程度由大到小依次為徐州市、商丘市、日照市、蚌埠市。同時,4市在職業教育發展與共軛點的馬氏距離分別為2.1357、0.0540、0.3263、1.1777,因此,4市職業教育發展趨向共軛狀態依次為商丘市、日照市、蚌埠市、徐州市。經濟發展方面,2011-2018年間4市經濟發展與共軛點間準馬氏距離分別為1.5155、-0.3281、0.9323和-0.3715,說明徐州市和日照市經濟發展正向趨向共軛點,而商丘市和蚌埠市負向趨向共軛點,4市在經濟發展方面努力程度由大到小依次為徐州市、日照市、商丘市、蚌埠市。同時,4市經濟發展與共軛點的馬氏距離依次為2.2968、0.1076、0.8691和0.1380。因此可以說2011-2018年間商丘市經濟發展更趨向共軛點,蚌埠市次之,日照市第三,徐州市較不穩定。
綜上而言,可以認為2011-2018年間,徐州市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努力程度最大,但是與共軛狀態偏差也較大,這可能主要是因為徐州市作為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對周邊城市有較強的吸引力,輻射能力較強,使得自身職業教育和經濟社會都有較大的發展,也正是這種吸引力和輻射力,使得徐州市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始終處于較大的動態平衡中。日照市和蚌埠市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努力程度較弱,可能主要是受到山東半島城市群、長三角城市群,尤其是沿海青島、煙臺、南京、合肥等重點城市“虹吸效應”的影響。“虹吸效應”的存在也使得商丘市、日照市、蚌埠市在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方面處于較高的共軛狀態。

表4 2011-2018年淮海經濟區4市職業教育在校人數和GDP共軛狀態判別結構
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共軛具有兩個重要特征:第一,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共軛體系結構相對穩定,兩者之間緊密聯系,整體性功能協調;第二,兩者之間共軛狀態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可以由某種狀態進階到下一個更高層次,需要及時關注共軛狀態的變化,實時調整職業教育發展和經濟發展的投入,進而調整兩種要素投入大小比例,最大限度地發揮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的共軛效應,實現教育和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如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徐州市應在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過程中,適當調整各要素投入,使得職業教育與經濟更趨協同發展,更好帶動周邊區域發展,促進淮海經濟區域教育、經濟協調發展新格局。
第一,構建二者發展的協調機制。持續強化職業教育服務經濟發展的理念,不斷加強對職業教育宏觀調控,強化對經濟發展、職業教育發展趨勢研判,從政策制定、政策實施、運營管理、效果評價多環節形成具體舉措,逐步建立起二者協同發展的協調機制。第二,提升二者協調發展的水平。依據國家經濟發展戰略、產業布局和人才需求,不斷調整優化專業設置,切實提高人才培養質量;同時,密切與企業合作,走產學研融合發展道路,不斷優化提升職業教育與經濟發展二者間協調水平。
受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地理位置等多因素共同作用,職業教育發展和經濟發展存在明顯差異。如日照市和蚌埠市由于受到山東城市群和長三角城市群“虹吸效應”的影響,在職業教育和經濟發展上努力程度不足,因此,要適當加大職業教育投入,培養和積累人才,制定相關的政策,留住人才,形成充足的人力資本供給和人才集聚效應,同時也可發揮職業教育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促進職業教育與經濟的協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