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美國防授權法案三大動向

田士臣

編者按：日前，美方將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簽署成法，該法案提到中國的地方有200余次，其中包括歪曲抹黑中國軍力發展以及涉臺、涉港、涉疆等有關中國的消極內容。對此，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在23日的例行記者會上回應稱，中方強烈不滿，已就此向美方提出嚴正交涉。美國這份長達1119頁的文件將在哪些方面重塑美軍結構和能力，對全球安全穩定將產生什么樣的影響，中國應如何應對美軍事力量結構和能力調整帶來的安全挑戰呢？

動向一：細化印太戰略加強對華遏制

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對印太戰略做了進一步細化。首先，在自身建設上，美方進一步明晰和加快在印太區域的力量部署調整。在2020年3月15日之前，要求印太司令部提交2022至2026財年之間行動計劃與所需資源的評估，這些行動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在印太地區執行美國防務戰略，維持美國對中國的相對軍事優勢，以及減少執行國防部應急預案帶來的風險。在法案生效一年內，美國防部長應制定不少于三個與中國開展競爭的長期戰略，確保美國在對華戰略競爭中處于優勢。此外，在半年內要完成美海軍陸戰隊在沖繩、關島、夏威夷、澳大利亞和其他地點的部署調整。

其次，在對外關系上，美重申和強調印太地區同盟體系和伙伴關系。

在重申對日韓的安全承諾時，美方專門提到了加強美日韓三方合作。針對中國在南海的活動，美方尤其強調對菲律賓的同盟義務。

美方還增加了對太平洋島國的關注，包括在印太海上安全倡議框架下對12個太平洋島國提供資金和訓練援助，加強對太平洋島國區域外國軍事活動的戰略戰術信息情報搜集，內容涵蓋外軍在該區域的利益、與該區域國家建立的伙伴關系以及外軍開展的演訓活動等。

最后，比較突出的是，美明顯加大了對中國的全面遏制力度和范圍：一是擴展了年度中國軍力報告的覆蓋范圍，使該報告增加中國海外投資與中國安全和軍事戰略目標之間關系的評估；中國海警指揮關系調整對其執法地位、開展“灰色地帶”活動以及與美海軍互動的影響；此外，還包括對中俄軍事關系的評估。二是在高科技領域，繼續限制將華為從“實體名單”中解除。三是在臺灣問題上，與臺灣開展在網絡安全方面的合作，進一步加強對“與臺灣關系法”實施的評估，包括中國大陸通過軍事、經濟、信息和外交等層面的施壓對臺灣安全產生的影響。尤其在美臺防務安全合作方面，除加強對臺軍售等慣常動作以外，特別提出以加強臺自衛能力為名促進與臺灣的演訓交流機會和高級及年輕軍官互訪，以人道主義救援減災為名考慮與臺灣演習及艦船互訪的可能性，以及保持在臺灣海峽的經常性海軍艦艇過航存在。四是在香港問題上，繼續對中國施壓，在非常細的操作層面對中央政府和特區政府指手畫腳，并威脅采取制裁措施。▲

動向二：密切關注中國北極活動

一直以來，美國把俄羅斯作為在北極的主要戰略競爭對手。但按照美國學者西蒙·杰羅米（SimonGJerome）對2014財年以來國防授權法案關于北極問題表述的研究，2020財年法案反映了美軍北極戰略的兩個突出變化。一是美國開始同時關注中國在北極的存在。第1238條要求關注中國在北極的軍事行動。第1620條E款則要求關注中國在北極地區國家的直接投資及其對中美北極競爭的影響，包括中國公私企業在北極地區直接或間接資助的工程項目，中國在美國、俄羅斯、加拿大、格陵蘭、挪威和冰島對外直接投資的法律環境，中國與印度、日本、韓國、荷蘭、法國等其他國家對外直接投資的比較分析，中國過去在北極地區投資油氣、礦產資源和基礎設施產生的環境影響，對中國2018年北極政策和其他官方及非官方文件的評估，以及增強美國在北極事務地位的法律和政策建議。

另一個突出變化是美軍開始重視戰術層面的行動。第1760條要求美國防部制訂針對北極地區大規模人員傷亡情況下開展災難救援應急行動的計劃。第1752條要求美國防部指定一個或一個以上的北極戰略港口，以顯示美國對該區域大國競爭的重視。這些變化顯示美國對北極的經營正從戰略政策層面轉移到戰術執行層面，而防范中國開始成為美國制定北極政策的重要因素。▲

對中國國家安全影響有多大

本法案中中國（China/Chinese）共出現203次。美學者近期發表的幾篇關于美國戰略轉移、重回大國競爭時代的文章已露出端倪，他們認為，中美之間的競爭已從科技、經貿領域擴展至軍事領域，盡管這一大國競爭關系從開始到現在都是美國強加的。

在這一大背景下，2020財年美國防授權法案對中國國家安全的影響可分為兩類。第一類是長遠的戰略競爭帶來的影響，這主要集中在太空、極地、網絡等新領域，競爭的重點是規則制定的主導權和技術優勢。第二類是美印太戰略細化調整帶來的近期直接影響，尤其臺灣、南海、香港問題，美國隨時都可能發難。

中國軍隊正在進行的改革進入收官之年，而這一改革在外界看來是借鑒了包括美軍在內的西方軍隊的經驗，學習先進軍隊建設理念和管理制度是后來者實現跨越發展的一條捷徑，但這種學習不應限于組織架構等方面的借鑒，更應當借鑒西方軍隊的戰略管理模式、軍隊治理模式和法律法規制度。特別是要逐漸從注重形式程序轉換為注重內容效果，從被動反應轉換為主動塑造。唯有練好內功，動態跟蹤適應戰略安全環境的變化，才能應對外部挑戰。▲（作者是海軍上校（退役）、國觀智庫國際軍事行動法中心主任）

動向三：授權美軍秘密行動

通過網絡空間利用社交媒體賬號或媒體傳播虛假信息產生輿論影響的信息行動在西方被歸類于“灰色地帶行動”。在美國，這類俗稱“臟活”的行動一般情況下是授權中情局負責，軍方網絡司令部并不負責此類行動。2020財年法案首次明確授權軍方從事此類信息行動，該法案在1631條將此類行動稱作“信息環境下的軍事行動。”為此，作為一種新類型的軍事行動，2020財年法案從組織、能力等方面對此做了精心設計。

一是在組織架構上專門設立“信息行動首席顧問”一職作為美防長的首席顧問，主要負責與國防部從事信息行動有關的政策、戰略、計劃、資源、人事、標準、技術發展等所有事項。二是明確授權美防長開展（包括防御）信息環境下的軍事行動，包括秘密行動（clandestineoperations），此類行動在保衛美國、盟國及美國利益三種情形下實施，主要包括在作戰區域以外開展的不構成武裝沖突（熱戰）的軍事行動，目的是為了環境準備、施加影響、部隊防護以及作戰威懾。

理解這一條款的核心是理解“秘密行動”的含義。按照同一條款的明確規定，“信息環境下秘密軍事行動”的核心要素有兩項：一是經美總統或防長授權展開，二是秘密開展不會被公開承認。從這個角度講，美軍方從事的此類秘密軍事行動與中情局從事的秘密行動在性質上沒有本質不同。

美國國防部被授權開展信息環境下的秘密軍事行動，對象是誰、有何目的意圖、最終達成什么效果，按照法案目前的規定外界是被完全屏蔽的。考慮此前斯諾登所披露的美國在全球范圍內開展的大規模監控，美國開展此類秘密信息行動將會引起很多曾經受美國監控國家的擔憂，造成不穩定的網絡信息安全環境，從而也會引發“灰色地帶”競爭加劇。從這個角度講，第1631條的對外影響不亞于太空軍獨立成軍，是美國軍隊適應網絡空間信息安全環境變化的重大調整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