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廢墟上建起的圣誕之城

葛元芬

芬蘭羅瓦涅米因被稱為圣誕老人的故鄉而聞名。殊不知，這里曾在二戰時毀于戰火，成為一片廢墟。戰后重建過程中，“馴鹿鹿角計劃”讓這里成為了一所特別的城市。英國《衛報》披露了這座圣誕之城誕生背后的故事。

小鎮的末日

羅瓦涅米位于芬蘭最北端的拉普蘭省，在北極圈以南10公里。20世紀30年代，羅瓦涅米是一個寧靜的貿易小鎮，人口大約6000人左右。二戰期間，這個城鎮由于處于通往佩薩莫地區和芬蘭北部唯一不凍港的通道上，因而成了一個重要交通樞紐。1941年，芬蘭和蘇聯之間的戰爭爆發后，芬蘭政府允許占領挪威的德軍第20山地集團軍進駐拉普蘭地區，來幫助芬蘭守衛漫長的邊界。德國人的目標是控制佩薩莫的鎳礦以及侵占蘇聯摩爾曼斯克港，切斷蘇聯與盟軍補給船隊的聯系。羅瓦涅米成了拉普蘭地區德軍總部及德國空軍第5航空隊基地，德國空軍建了一個機場（現今的圣誕老人官方機場）。

戰爭期間，德國駐軍與當地人的關系總體而言比較友好。但是，當戰爭形勢對軸心國不利時，芬蘭同蘇聯單獨講和，德芬兩國關系急劇惡化。德國在芬蘭駐扎了大約20萬部隊，這些部隊仍然在同蘇軍作戰，蘇聯要求芬蘭在兩周內驅逐本國境內所有德軍。德國對芬蘭的做法很憤怒，德軍在撤退過程中實施焦土政策，1944年10月13日，德軍第20山地集團軍司令洛塔爾·倫杜利克上將下令摧毀羅瓦涅米的所有建筑。

在德軍部隊進行破壞時，羅瓦涅米車站一列滿載彈藥的火車爆炸。當時，羅瓦涅米居民已經疏散，很多人前往瑞典避難，在長途跋涉中有數百人死亡，另有200多人在返回羅瓦涅米時被德軍埋設的地雷炸死。根據統計，德軍摧毀了羅瓦涅米90%的建筑物。居民們后來回憶說，他們返回家園時看到的是一個只剩下煙囪在冒煙的廢墟。羅瓦涅米城外是德軍墓地，墓地里埋葬著大約2500名士兵。這就是二戰末期羅瓦涅米的荒涼景象（如圖），根本無法同圣誕之城聯系在一起。

馴鹿鹿角計劃

1945年，芬蘭建筑師協會委托本國著名建筑師阿爾瓦爾·阿爾托重建羅瓦涅米。阿爾托基金會研究員說：“阿爾托把重建這座被燒毀的城鎮看作一個機會。”

在灰燼之中，阿爾托很快就依照城市基本結構和它的獨特地理位置提出方案：整座城市將以一個馴鹿腦袋的樣子被重新構建。原因很簡單，馴鹿是北極地區的象征性動物，在這兒，它們幾乎無處不在，這里也是屬于它們的土地。馴鹿角對當地人來說更有特殊意義，在很久以前，這里的原住民薩米人會在重要儀式上獻祭馴鹿角以求收獲。因此，羅瓦涅米城市規劃圖也另有一個專屬名稱：馴鹿鹿角計劃。城中五條主干道構成馴鹿頭部輪廓及鹿角，同時也就勾勒出了城市中心部分。

馴鹿鹿角計劃雖然是基于整座城市的規劃，但它同樣體現了阿爾托的設計原則，不論是在他的建筑設計，還是在他設計的任何一款作品中，你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大自然情結。他曾說，“我們北方人，特別是芬蘭人，愛做‘森林夢……森林是展開想象的場所，它被童話、神話、迷信的創造物占據。森林也是芬蘭心靈的潛意識所在，安全與平和、恐懼與危險的感覺同時存在。”20世紀50年代，他的計劃擴大到羅瓦涅米城市以外，將整個拉普蘭地區都包括在內。

羅瓦涅米沒有像其他遭受戰爭破壞的歐洲城市那樣獲得經濟援助，因為來自蘇聯的壓力迫使芬蘭拒絕了馬歇爾計劃（指二戰后美國對被戰爭破壞的歐洲國家進行經濟援助、協助重建的計劃），芬蘭還被要求向蘇聯支付戰爭賠償。不過，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及其資助人埃莉諾·羅斯福（美國前第一夫人）向羅瓦涅米提供了一些經濟援助。1950年6月，埃莉諾想參觀北極圈，芬蘭人一周內在羅瓦涅米機場附近建好一個木屋。這個小木屋后來成為一個旅游勝地，包括蘇聯領導人勃列日涅夫在內的許多領導人都參觀過這個木屋。

圣誕老人的故鄉

隨著旅游業的發展，羅瓦涅米迎來了新生。到1984年，飛機把一批批游客帶到羅瓦涅米，企業家們建起圣誕老人村，那是一個游樂園，里面有小精靈、馴鹿、雪橇犬、商店和餐館，建成后每年吸引眾多游客前來。

根據芬蘭神話，圣誕老人實際上來自拉普蘭地區的耳朵山，那是一座形狀像耳朵的山，圣誕老人在那里能聽到世界上每一個孩子的愿望。但耳朵山實在太偏遠，幾乎無法到達，它位于羅瓦涅米以北300多公里處。考慮到羅瓦涅米建有機場，更方便游客旅行，1985年羅瓦涅米被宣布為圣誕老人的正式故鄉，整個城市里都建起圣誕老人雕像。

20世紀90年代后，羅瓦涅米更加“圣誕老人化”，即使是城市的一部分核掩體也改造成了地下圣誕老人主題公園。現在每年約有70萬封寄給圣誕老人的信最終都寄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