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人文教育實踐中的困境與對策探討

冉應娟

（昆明醫科大學海源學院，云南昆明 650106）

醫學，它不僅僅是醫學知識和技能的單純展現，更是人文關懷的深度蘊含。醫學職業實踐，不同于其他行業和領域，不僅需要專業的臨床知識和技能，更需要將醫學科學精神和醫學人文精神有機地融合起來。“醫學科學精神和醫學人文精神精誠合一是醫學走上科學神壇，走向人文境界的標志。站在文化自覺高度審視當下的醫學人文教育，就是要培養具備人文精神的醫學生，他們不僅應具備醫學知識和醫學技能，還要兼備敬畏生命，關愛他人的以人為本的價值觀和道德觀，這才是我們開展和實施醫學人文素質教育的基本理念和目的。 ”然而，縱觀當下我國醫學人文教育開展實施的現狀，醫師行醫實踐中的尷尬境地以及整個社會對于醫患之間關系的看待，都著實令人擔憂。

1 專業教育與人文教育的選擇困境

在醫學教育過程中，圍繞醫學專業開設的醫學課程體系中強調專業性、學科化發展的原則和導向，使得人文社科類，尤其是醫學人文課程日益邊緣化。學生避重就輕，選修人文課程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拿學分，以便完成學習任務。 部分高等醫科院校的教學模式重專業知識講授與技能培養，輕視、誤解乃至漠視人文課程設置，把其僅僅看成是在主課（醫學專業課）以外擴大學生興趣的課程，而不是作為醫學人文精神培養的主陣地和基礎學術訓練之場所。 這種“一頭重一頭輕”的課程設置及價值導向，使學生形成了“我只要學好專業課程、掌握好專業技能就可以了”的認知傾向。 在醫學教育中這種忽視、 弱化人文教育的認知傾向是造成當前醫患關系緊張、醫患沖突愈演愈烈的重要原因之一，這在很大程度上呈現出我國醫學人文教育的深度缺乏和職業道德素養教育的深層缺位。

醫學，從其本質來講是人們對于生命認知、反思與體悟的哲學思考，它將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融為一體，強調不僅要敬畏生命、救治生命，更要關愛生命，在醫學具體實踐活動中體現人性關懷的生命光芒。然而，反觀當前醫學教育的現狀，作為醫學人文核心課程的醫學倫理學，開課率和課時量相較實際需要還存在較大差距。 要在有限的時間內講授醫學倫理學的基本概念和理論、 臨床醫學發展實踐中新技術的運用而引發的倫理問題和困境的探討就已經十分緊張，更談不上提供學生實踐的機會。理論與實踐的脫節，使學生在理解醫學人文教育的核心內容更顯蒼白與無力，入腦入心的效果更是微乎其微。形成鮮明對比的醫學專業課程，充足的學時量，理論與實驗的恰當配比，使學生整個醫學專業教育的過程中汲取了“充足養分”，使其全面而深入地掌握了專業知識和技能，這為他們將來步入職業領域，勝任職業角色奠定了堅實的專業基礎。 然而，即便擁有嫻熟甚至精湛的醫術而缺乏人文關懷的醫學生，在其未來的職業生涯中也必然面臨種種責問和追討，醫學追求“真、善、美”的本質在其行醫實踐中并未能夠體現出來甚至反向而行。此外，從醫學人文學科建設和師資隊伍力量的角度來看，非常缺乏既有專業背景又有臨床經驗的教師，從而推進學科建設和發展。

2 義與利的價值困境

我國醫學在長達幾千年的歷史發展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醫學理論體系和高尚的醫德傳統，主要包括：不圖錢財、清廉正直的道德品質；虛心向學、善于鉆研的學習態度；服務病患、認真負責的工作宗旨；不畏強權、追求真理的獻身精神。 先秦時期，諸子百家著書立說，其中儒家所推崇的重義輕利的價值觀念、舍利取義的理想人格，對中國古代醫德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仁愛之心”“懸壺濟世”“醫乃仁術” 都是古代醫家對傳統醫德的詮釋和表達。被后人尊稱為“醫圣”張仲景，不僅確立了中醫辨證施治的重要原則，而且也是我國臨床醫學道德的先驅。在《傷寒雜病論》中，他指出醫藥方術“上可療君之疾，下可救貧賤之厄，中可保身長命在”，并在此基礎上痛斥了那些“競逐榮勢，唯名利是務”的行醫做派。三國時期的醫者董奉為人治病不求名利、不計報酬，留下了“杏林春暖”的佳話。 時至今日，人們仍把我國中醫界稱之為“杏林”，“杏林春暖”“譽滿杏林”成了人們對治病不為名利、 對病人一視同仁的這種高尚醫德的贊譽之詞。集歷代醫德之大成，并對我國古代醫德思想進行系統總結和概括的典型代表人物，當數唐代著名的醫學家孫思邈，他編撰的《千金要方》中專論醫德的《論大醫精誠》篇成了我國傳統醫學道德形成體系的重要標志。在《大醫精誠》中，他高度概括了醫生的品德修養、言行規范、專業學習，強調了在醫學診療實踐中人的生命高于一切的重要思想。由此，我國古代醫家所論述的傳統醫德思想中關于義、 利的認識對培育醫學職業精神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

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受市場經濟轉型和西方價值觀的影響，價值取向和文化形態的多元化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和改變著當前人們的價值判斷和價值選擇，各種文化思潮和價值觀念沖擊著醫學生的思想，不少學生呈現出重現實功利、輕理想信念；重報酬實惠、輕奉獻責任； 之所以選擇醫學專業其動機更多考慮到的是經濟收入與社會地位，很少乃至根本不是出于對其救死扶傷的社會價值之認可與肯定，這已然和古代醫家倡導的“醫乃仁術”“大醫精誠” 的醫學精神大相徑庭、背道而馳。 當今突出的社會醫患關系緊張、醫患矛盾糾紛不斷增多、 醫療體制改革等問題困擾著當下醫學生，還沒有真正意義上進入職業角色，就已經接受了大量的負面信息，對很多問題還沒有進行深入思考和判斷，這些都會造成醫學生對職業價值的認知和判斷出現偏差甚至嚴重誤導。 我們在隨機抽取的480 名在校醫學生中進行了關于職業認知和職業精神培育的調查，66.6%的學生認為 “目前我國的從醫環境比較惡劣”，53%的學生認為“近年來的醫鬧事件對今后從醫有著很大的消極負面影響”。 由此可見，傳統的義利觀在現代性思潮的沖擊下已經改頭換面，在功利主義和實用主義的強大滲透力和影響力之下，醫學教育中的職業價值、 信念的認知和職業精神的培育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和挑戰，人文知識缺乏、人文理念缺位、人文精神缺失。 人與人之間更多講的是利益、索取，而很少提及奉獻、責任、擔當。在醫療診治實踐過程中，醫患之間的不信任、 猜忌甚至對立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成并不斷蔓延和發展的。

3 對策與出路

3.1 共筑合力，將職業精神的培育貫穿于醫學教育的全過程

醫學人文精神的塑造和培育需要專業課教師和人文課教師的協同配合，體現在基礎醫學課程、臨床醫學課程和人文社科課程的教學之中。必須明確地認識到，在醫學教育階段，醫學職業精神的培育和人文素養的提升不單單是人文教育、思想教育，不只是思想政治理論課、人文社科課程的任務，它與醫學專業基礎課、臨床實踐教育是密不可分的。過去在學生的培養中，醫學專業課與思想政治課、人文教育缺乏有效溝通，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呈現“兩張皮”的狀態，極大削弱了醫學人文教育在職業精神培育中的重要作用。

在構筑醫學人文教育體系的過程中，需要將醫學專業教育和人文教育有機融合，以醫學倫理學教育為抓手，深化職業精神在醫學教育全過程的培育。在醫學倫理學的教育中，培養學生形成正確的價值觀和職業操守，從職業情感的共鳴到職業信念的確立，重視學生的思想、情感、德行等人文素養的培養，明確醫學職業精神培育中的人文價值導向。在基礎專業課的教學中，除了系統教授專業知識和技能之外，還應將人文精神、人文關懷的內容有機地融入教學的過程中。比如，解剖實驗課程中，形成對遺體捐獻者默哀的教學慣例，通過這種儀式感使學生內心中形成對生命價值的尊重和認同，對逝者表達哀思，對捐獻者的行為表達敬意。 在臨床教學中，帶教教師的身體力行、躬親示范，弘揚醫務工作者救死扶傷、崇尚科學、博學進取的職業精神，潛移默化中對學生的職業認識和職業意識的升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這樣一來，就能形成全方位、多層次的醫學教育體系，在專業教育中融入人文教育，在人文教育中體現和升華專業教育。

3.2 營造氛圍，推進校園文化軟環境的建設

醫學人文教育的有效展開離不開校園文化潤物細無聲般的精神教育氛圍。 對培育醫學生的職業精神至關重要。 校園文化建設中，突出醫學特色、弘揚醫學職業精神是核心，可以通過校園櫥窗、教室板報、宣傳走廊、校園廣播、學生宿舍等這些校園文化宣傳建設的傳統載體，廣為宣傳古今中外優秀醫學專家的生平介紹和事跡，通過他們妙手回春、治病救人的動人故事形成對學生的正面教育和引導，提高校園文化活動的品位和內涵，切實增強醫學生的人文修養。

在強化傳統主渠道推進校園文化建設的同時，也應順勢而為、因勢利導，助推以互聯網信息技術搶占醫學人文教育的“微陣地”。強化主流網站的建設，打造新媒體平臺，發揮“兩微一端”的重要功能，構建網絡新媒體交互立體網絡，使其成為弘揚醫學人文精神的旗幟標桿，實現各媒體平臺隊伍的資源成果共享，凝聚合力，同頻共振。 通過建立起來的校園文化“微陣地”，加強與學生之間的互動與交流。 比如，以重大節日、紀念日等節點為契機，圍繞理想信念、道德修養等內容，設置網絡議題，引導學生通過新媒體平臺上各抒己見、表達觀點，使網絡新媒體成為引導學生向上向善的有效渠道。在夯實校園文化網絡建設的過程中，學校也著力需要建設一支包括黨政干部、 思想政治理論人文課教師、 網絡管理和技術人員、 學生骨干和黨員等在內的“網絡紅客” 隊伍，發揮其在網絡輿情應對、輿論引導中敢于發聲、勇挑重擔的先鋒模范作用。

醫學人文教育貫穿于醫學生整個醫學教育乃至未來職業生涯的全過程，是極其重要的，社會需要的不僅是技術精湛“工匠”，更需要品德高尚的“精神”。 “有時去治愈、經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特魯多的這句充滿人性光芒的箴言告訴我們醫學不是冰冷的儀器和技術，而是蘊含著人文關懷的情感的體現和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