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人

劉墉

參加朋友的婚禮，牧師對新人致辭中的一句話深深地留在我腦海里。牧師說：“每個人一生中都會發現，能跟一個特殊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再孤獨，是多么美好的事。”

他所說的“特殊的人”當然是指新娘或新郎的另一半，但他為什么不說另一半， 而講“特殊的人”呢？我想，這句話正是有著特殊的意境，它是那么柔和，且帶有多重意義，讓每個聽到的人都能有自己的感想。因為在婚禮上聆聽賀詞的不止這對新人，每位賓客都在聽，可能有老大未嫁、終身不娶的，也可能有同性戀的人。這“特殊的人”，不恰巧放在他們心中的某個位置，而各有感慨嗎？

G有位同事，是家里的幺女，為了照顧半身不遂的老母親，四十多歲還沒有嫁人。“我怎么嫁呢？無論多重要的約會，都不能阻止我先回家，喂媽媽吃飯，幫媽媽洗澡。男孩子一聽就打退堂鼓了。”她笑著說，“一個人的一生，總有一些特殊的人，我的特殊的人不是丈夫，是我的老媽媽！”

兒子小時候，學校舉行母親節游藝會，每個孩子都要上臺說一段歌頌母愛的話。孩子們盯著臺下的母親，說出他們的感謝。

只有一個小男孩與眾不同，他說：“我的媽媽死了，只留下爸爸和我，爸爸也是媽媽。爸爸的擁抱！世界的擁抱！”臺下許多人濕了眼眶，淚最多的是一個大男人。

常想起沈從文的《邊城》中與老爺爺相依為命的小女孩翠翠和早些年流行的那首歌：“熱烘烘的太陽，往上爬呀，往上爬。爬到了山頂，照進我們的家。我們家里人兩個喲！爺爺愛我，我愛他呀！”

每個人，一生中不論結婚或不結婚，總會發現，能跟一個特殊的人生活在一塊，不再孤獨，是多么美好的事。

（摘自《悲歡離合總是緣》現代出版社? ?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