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送（2）

韓佳威

空中，一只眼神銳利的老鷹盤旋著，展示自己的威嚴。然而，對于一只幾天都沒找到食物的生物來說，氣勢肯定會大大減半，不一會兒，這只老鷹便落在了一塊石頭上。

我在這里打獵很多年了，卻從未見過像今年一樣蕭條的冬天。沒有意外，最近仍是一無所獲。

這天，我照常去打獵，寒風凜冽，頭頂著大雪，一步一個腳印，大雪中，遠處迷迷茫茫的，似乎有個黑點，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只鷹。我默默地注視著它，嘴角尖得像松針，烏黑發亮的羽毛中夾雜著白雪，雙腿不停地發抖，看來它也和我一樣在尋找目標，我在尋找獵物，它在尋覓食物。我心想，像這么營養不良的老鷹也賣不了多少錢，干脆先養它一陣子算了。

回去后，我給它包扎了凍得像電線桿的雙腿，便又出去尋找獵物了。就這樣日復一日，我與它雖然過著拮據的生活，但我們已經成為了完美搭檔，它捕食，我煮飯，我們互相陪伴著，不孤獨，不寂寞，而當初想著賣掉它的念頭早已無影無蹤。

但意外總有可能發生。

夜里，山上雪崩了，大大小小的雪球朝著山下滾。現在唯一的生計沒了，所有的生物都不見了，這使我陷入了沉思：唯一的辦法就是和當初一樣，把這只鷹賣掉，這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資助了。于是，我于心不忍地將買家聯系好了，日子就定在后天。

交易的時間到了。這天一早，我將鷹關進籠子里，開著車，無奈地駛向目的地，天依然下著雪，看著鷹那憂傷的眼神，而我卻無能為力。是啊！離別的琴弦怎能彈奏出歡歌？

臨走前，我依依不舍地對買家說：“每天早晚記得給它喝羊奶，中午給它肉吃，下午還要給它的雙腿包扎……”

我目送著鷹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見為止。回去的路上，風景依然還在，可是卻少了鳴叫聲，多了一份孤獨。到家后，我告別了打獵的生活，可是腦海里卻總是會浮現當時離別的場景。

那是我最后一次目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