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焦慮，終極都是時間焦慮

撰文_呈子

曾經有一位做大學老師的70 后朋友問我：為什么我那些學生，愿意花兩塊錢叫外賣，買一個五毛錢的茶葉蛋？我說，因為未來最寶貴的是時間。最終他還是無法理解，為什么有人愿意用兩塊錢買一個茶葉蛋，覺得這是為懶找借口。

這就是現在的年輕人最怕的，怕麻煩，怕花時間。錢有出總有進，時間一去不復返。

花錢還是花時間的選擇題，早先一直是縱向鑒別年齡代際差異的標志：老人家會為了打折商品排幾小時的隊，孫輩們卻為早點通關游戲花一倍的錢；父母為了省錢研究燒腦的雙11 津貼規則，兒女們則為喜歡的愛豆一擲千金。

當社會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80 后90 后的個體演進，就進入了新的階段：他們渴望安全感、渴望生命的自主權，而決定這兩者最大的因素，就是金錢與時間。金錢的積累需要時間、能力和機會，唯有時間是當下可掌控的所有。所以這一代年輕人的時代底色，就是對時間格外敏感，不再花費不愿花費的時間，這是他們面對無法捕捉的風險與頻繁涌現的機遇共存的盾牌。

現在，最重要的是時間。時間是什么，它是宇宙誕生之初就有的第四維度，它是哪怕進入黑洞也只能被彎曲、折疊的東西。它的永恒和不可復制，決定了它的價值。

只要看那些頂級的商業公司在爭奪什么便能明白每個時代最珍貴的是什么，他們能嗅到最值錢的東西。商業社會的本質，就是抓住受眾最在乎的東西，放大化、極致化。從商業萌芽

期的以物易物，以貨幣買物，到現在以貨幣買時間。可以說最不值錢的就是金錢本身，因為它的本質，是以物換物不能滿足人們所需之后的一種契約。用貨幣換回的時間，才是對買家最重要的那個。如今，商業的終極競爭就是關于怎么獲取受眾時間的競爭。曾經有位互聯網大佬說過，我們的終極對手，不是我們的競品公司，而是睡眠。產品成功的標志，是用戶愿意犧牲睡眠時間去使用和體驗。那些我們熬夜追的劇，往往就是營收上億的爆款；熬夜打的游戲、刷的微博，都是變現最成功的產品。即使最早的商業廣告，也知道打出“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的營銷詞。幾十萬元換取永恒，很誘人。

再進一步看，全球市值TOP 公司，如今前三位都被科技公司霸占，蘋果、微軟、亞馬遜。為什么？科技的本質又是什么？是提升人類社會效率最有效的手段。每一次技術革命，都會讓社會效率幾何式增長，科技對效率的提升，無法估量。谷歌前段時間官宣的量子計算機，“對一個量子電路產生的隨機數字采樣100 萬次”的計算任務，它只需要200 秒，而世界最強超算Summit 需要1 萬年。科技在為人類爭取時間，在為人類這個物種，爭取更高的進化效率和延續概率。高曉松曾經在《曉說》里面提過，未來時間是真正的貨幣，用戶靠出售自己的時間獲取價值。時間這個看似抽象無盡的東西，已變成絕對剛性短缺資源。

工業社會的形成，推動的是社會分工，商業社會的成熟，則慢慢促成橫向的階層、個體分化，說極致了，就是現在歸屬敏感詞的“階層差異”。花錢還是花時間的命題，于是在近兩年又有了一層更深的含義。

大概所有商業公司都在問這么一個問題，時間與金錢，到底哪一個在左右消費者? 人一輩子只有兩件事，拿時間換錢，拿錢換時間。以前是一分錢掰成兩份花，能省則省。現在是拿錢換時間，從其他方面再把錢賺回來。其實，大抵人也是分這兩種，以時間為核心價值，和以金錢為核心價值。

如何分配時間這一核心資源，是未來人和人形成差別的本質。對時間利用的差別，區分了每一個個體。日本作家松浦彌太郎在他的著作中把時間劃為三類：浪費的時間、消費的時間和投資的時間。時間被如何利用，決定了我們成為什么樣的人。我們消費時間或創造時間。改變時間的人，在創造時間；被時間改變的人，則在消費時間。一個慣于浪費時間的人，多半不知道自己想過什么樣的生活，或者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夠掙得理想的生活。

對于開頭所說的那些學生來說，多花的這一塊五，也許是為自己買下了未來可以創造一百五、一千五的時間，也許只是為消耗掉自己每天的72/1。不管如何，每天省下的20 分鐘，在許多年后，都會發生驚人的復利效應，或好，或壞。

而對于我們普通人來說，時間和金錢，兩者都很珍貴。省錢不是壞事，只是我有一原則，就是不要花時間去省錢。花越來越多時間去省錢，會讓你花越來越多精力和時間去掙錢。在虛度中與他人拉開的差距，日后總是要花數倍的力氣和時間才能追得回來的。

莎士比亞曾說，拋棄時間的人，時間也拋棄他。

總有一天，所有的焦慮，最終都會變成時間焦慮。所有的自由，都會回歸到時間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