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衫，請弄明白了意思再穿

文/馮憲 編輯/丙丁

夏日已至，街頭穿文化衫的人多了起來。文化衫，顧名思義是指帶有一定文化符號或藝術元素的衣衫。雖說是一件蔽體的衣服，卻能反映設計者的藝術追崇和穿著者的生活喜好。

在我國，文化衫一般由一種叫做“汗衫”的內衣生成，其面料多以棉纖維為主，采用針織緯編方式織造而成，具有質地柔軟、輕薄，透氣性能好的特點，適合貼身穿著。“汗衫”款式簡單，多為短袖、圓領，無紐扣、拉鏈等配件，穿脫方便、搭配隨意。它顏色單一，以白色、灰色居多，多為中老年人日常穿著的便服，穿著季節可跨越春、夏、秋三季。“汗衫”通過添加文字、圖案、花型等的文化符號或染成不同鮮艷色彩之后，變得多樣化起來，具有一定標識和體現個性化的表征，并帶有明顯的時尚流行元素，所以深受年輕人的喜愛，成為一種夏季單穿類服裝，在夏季公共場合出現的頻率頗高。

▲ 普通汗衫

文化衫最初被叫做“廣告衫”，它是一種商業行為的產物。一些大公司在進行商品推銷或促銷活動時，讓營銷人員穿上印有公司名稱或商品商標文字、圖案，且色彩比較鮮明的服裝，增強辨識力，以便能夠吸引更多人的眼球，提高被關注度，增加商品推銷的力度。在我國，據說最早的“廣告衫”出現于140多年前浙江杭州的吳山地區。1875年（即光緒元年），當時胡慶余堂（一家中藥鋪，由當時顯赫一時的紅頂商人胡雪巖創辦）離正式開業還有四年。頗懂經營之道，又深諳廣告學問的胡雪巖，讓屬下的郎中、掌柜及學徒身穿印有胡慶余堂字樣的背心，游走于杭州水陸碼頭等游人聚集比較多的地方，他們一邊大聲呼喊著胡慶余堂的店號名，吸引眾人的注意力；一邊向上岸、下車的客商、香客奉送祛暑解毒的痧藥和辟瘟散等農家必備的“太平藥”，使得不少人知曉了胡慶余堂這座藥鋪。此后，杭嘉湖地區及長江流域一帶的民眾果然都成了胡慶余堂的忠實顧客，這樣一傳十，十傳百，胡慶余堂的知名度就逐步在全國各地擴散開來。胡雪巖的這種廣告宣傳方法，后來也為其他商家所效仿。改革開放后，“廣告衫”在市面上出現的頻率多了起來，直到現在仍十分常見。

國外最初的“廣告衫”誕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后的美國，由于當時一些服裝經銷商通常把商標圖案或公司名稱印制在一些貼身或在室內穿著的內衣、寢衣等簡易服裝上，所以至今為止，“廣告衫”的英文就叫做T-shirt（T恤）或 Nightwear（睡衣）。而且當時在國外，“廣告衫”一般是不能出現于外人視線中的，否則就會被認為是“衣著有失體統”。直到20世紀60年代，在一些電影中出現了“廣告衫”外露的情形，由于受一些明星演繹的影響，“廣告衫”外穿這種“叛逆”的行為變成了一種“時髦”，開始在社會上流行開來，原有不外穿的傳統模式從此被顛覆了。

▲ 某廣告衫

國外“廣告衫”演變成文化衫，始于20世紀50年代。起因則是T-shirt（T恤）的外穿化，推動力還是來自于電影以中一些明星的演繹。1955年，美國早期影星詹姆士·狄恩在電影《無因的反抗》（Rebel Without A Cause）中穿著T恤衫出現在公眾場合，引起影迷的膜拜與效仿，后逐漸在在社會上形成潮流，讓T恤衫這種原來穿脫方便的內衣成為一種時尚流行的外穿類服裝。到了1960年代，T恤衫+牛仔褲已經成為了西方年輕人和搖滾音樂愛好者的基本裝束。隨后，由于一些多樣化印花加工工藝的出現與運用，如水漿、膠漿、油墨、泡漿、熱轉移印花、手繪、拔印、燙金；噴墨打印等，設計者可以把經過構思創作的文字、圖案、花型，甚至照片等印制于T恤衫上，形成個性鮮明、造型各異、內容豐富、表達多樣的設計效果，文化衫便應運而生。文化衫之所以成為一種潮流和趨勢，是因為現代人，尤其是年輕人都喜歡張揚自我，展現個性。因文化衫本身很平民，貼近大眾，同時又很時尚，帶有一些文化符號與元素，所以深受消費者喜愛。改革開放后，文化衫這種衣著形式在我國普及開來，成為不少消費者夏季穿著打扮的首選。在我國，文化衫還多見于一些公益事業活動，參與的群體穿著反映同一類主題的文化衫，不僅營造出一種集體主義的精神，而且能夠更加突出宣傳效應，提高活動本身的影響力。

文化衫的設計比較開放或隨意，設計者比較注重宣泄自己所謂的設計靈感，有時甚至會比較出格，尤其是在東西方文化的差異性和涉及一些民族、宗教敏感性問題上，稍不小心，往往會讓穿著者，尤其是一些公眾矚目的人物在選擇著裝時“中槍”。比如，2019年1月28日從娛樂界傳出消息，泰國少女歌舞偶像天團BNK48中的一位泰籍女演員因在當地演出活動中身穿帶有二戰時期德國納粹標識圖案的文化衫登臺，從而引起軒然大波，被以色列駐泰國大使指責為“傷害了世界上幾百萬人民的感情，因為他們的親人當年曾死于納粹之手”。事后，這位年輕的女演員不僅當場下跪向粉絲們表示歉意，還于第二天去到以色列駐泰國大使館登門致歉，并在大使的要求下，專門接受有關二戰時期歷史知識的教育。之后她在個人社交媒體上發文，表示“真心致以歉意，還有許多東西需要學習，今后保證不再犯此類錯誤”。由此聯想起以前在我國也曾發生過的某些明星身穿印有“日本二戰時期軍旗”圖案和“我是蕩婦”英文字樣的文化衫出現在大庭廣眾面前，引起嘩然的情形，所以愈發覺得，慎重對待文化衫的穿著問題十分重要，尤其是對年紀不大、閱歷不深、知識面不廣的青少年要特別加以關照，避免出現一些因穿衣引起的誤會與尷尬。一個簡單的方法，便是弄明白意思后再考慮是否選擇購買與穿著。對一些特殊的，會引起特殊敏感問題的圖案、外國文字要多留意，搞清楚含義是什么，不能一味追求色彩艷麗、造型別致的個性化印花設計，更應該看清設計者的意圖和目的。

▲ 公益文化衫和個性文化衫

在文化衫設計上，最容易出的問題是設計者為制造所謂“獨特”的效果，而不惜觸碰性別歧視，不尊重別樣文化或民族，以及褻瀆一些歷史事件這樣的底線。這也是時常耳聞外國一些知名品牌設計、生產的文化衫被要求下架的原因。比如幾年前，美國的彭尼百貨公司（JC Penney）推出了一款針對7到16歲的女生T恤衫，上面印有“我是萌妹子，作業哥代勞”的字樣，這讓消費者非常生氣。不少網民通過社會行動網站Change.org，要求這家公司“停止向女孩銷售這種帶有性別歧視信息的衣服”。另外，還有一些消費者向彭尼百貨公司時任首席執行官遞交了一封請愿書，稱：“彭尼百貨打著‘賣萌’的幌子，其實所銷售的產品是在引導與鼓勵女孩重外貌而輕智力，把家庭作業留給男孩，自己去盲目追捧賈斯汀?比伯之類的明星。”之后，該公司道歉，并將這款T恤衫下架停止銷售。再比如2014年9月17日，以“離經叛道式”的非常規經營方式經營的美國Urban Outfitters服裝公司推出了一款長袖T恤衫，因為該款T恤衫以1970年俄亥俄州肯特州立大學校園慘案為設計題材，在胸前印有“肯特州立大學”標志和帶有血跡圖案，從而遭到強烈批評，因為1970年該校學生在抗議越戰的示威活動中遭遇該州國民警衛隊開槍射擊，導致4人死亡，9人受傷，釀成血案，震驚全美。事后該服裝公司不得不通過社交網站發表道歉聲明，并召回了該款T恤衫。幾年前，該公司還推出過一款T恤衫，胸口綴有一顆醒目的六芒星飾物，很像二戰時期納粹德國強迫猶太人佩戴的“JUDE”標志，因而引起一些消費者的憤怒抗議，最后該公司只得將這款T恤衫作下架處理。像這樣的例子很值得文化衫的設計者們借鑒，說明文化衫的設計不能太隨心所欲，要尊重歷史，講究社會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