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扇里的純真時光

文/吳嘉

草扇的背面用毛筆寫了一行字：“扇子扇涼風，扇夏不扇。人若要借扇，待到臘月冬。”話語里撲面而來的俏皮與刁鉆，也像他一樣，讓我忍俊不禁撲哧一笑。

“紛紛紅紫已成塵，布谷聲中夏令新。”告別春天的姹紫嫣紅，時光的腳步進入夏天，炎熱如期而至。那天整理衣柜時，一把散發出清草香的草扇映入眼簾。那是一把泛黃、輕巧，正面畫有一朵荷花，背面寫有毛筆字的草扇，我拿起扇子輕搖，頓時，一股本草植物的清香撲鼻而來，隨之一段久違的記憶也暈染開來……

在橫路小學讀四年級那年，我坐在教室中間靠右邊的前排，同桌是一個個頭跟我差不多的男生。他眼睛很大，腦袋圓圓的，喜歡笑，也喜歡搗亂。上課的時候，我的手肘有時會不小心碰到他，他不會像別的男生那樣用手肘懟回去，而是在自習課的時候，悄悄把一條綠油油的樟蟲放到我手臂上。當我感到肌膚癢癢的，才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正爬著一條又肥又長了好多腳的樟蟲，嚇得我哇哇大哭，同學們也都幸災樂禍，紛紛哄笑。同桌怕我的哭聲引來老師，只好捉了樟蟲扔掉，然后沒事人般拍拍手，坐回座位做作業。

那年，我11歲。一次作文課，老師布置寫作文，題目是 《我的老師》。當時課本里恰好有一篇文章是寫老師的，我靈機一動，改頭換臉模仿課文里的文字，很快就寫好了。作文發回來的時候，語文老師點名說我的作文寫得不錯，然后又說，我的作文跟另外一個男生的作文一模一樣，就是我的同桌。我站起來檢舉揭發同桌，說：“老師，是他抄我的。”老師問：“為什么肯定是他抄，而不是你抄呢？”我只好如實相告，“因為我抄的是課文。”同學們哄堂大笑。

他依然會找機會不時挑釁我，有事沒事找茬。有一次，他竟然找了一幫男同學聯合起來罵我，我也不甘示弱，帶著一幫女同學跟他對罵。那天，我們女生在教室里，他們男生在教室外，現在想起來，那情景依然很壯觀。

人總是會長大的。讀五年級的時候，我們不再是同桌了但坐在同一排，他似乎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挑釁我，也不再暗地里跟男同學說我壞話。每當我不經意看向他時，總是能看到他躲閃的眼神。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在小學畢業前夕，我收到了他送的一把草扇和一張紙條，紙條上寫這是他花了一個星期從堂姐那里學會編織而成的。那把草扇織得真好看，小巧玲瓏，每一處都那么緊實，又那么熨帖，尖尖扇頂，結實的握柄，像一片小巧的葉子。尤其讓人驚喜的是，草扇的正面用彩筆畫了一朵盛開的荷花，栩栩如生。背面用毛筆寫了一行字：“扇子扇涼風，扇夏不扇。人若要借扇，待到臘月冬。”話語里撲面而來的俏皮與刁鉆，也像他一樣，讓我忍俊不禁撲哧一笑。

后來，我轉學到另外一所學校，再也沒有見過他了。但每當我拿起那把小扇子，總會想起小學時期讓人暴跳如雷又莞爾一笑的純真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