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傷寒溫疫條辨》理論淺談新冠肺炎證治

陳錦云　冀亮

摘要：目前新冠肺炎疫情仍持續在全球暴發流行，確診病例已超千萬，針對新冠肺炎的治療和預防措施仍在進一步的研究探索中。本文基于《傷寒溫疫條辨》理論對新冠肺炎的病名歸屬、病因病機、治法等進行了簡要分析。根據此次疫情的特點，認為[]此次疫病既屬于溫病，又屬于廣義傷寒，而有別于狹義傷寒;病因病機為“天地之雜氣”自口鼻而入，“怫熱在里，由里而達于外”、“怫郁三焦”;在治療方面，倡導寒熱為治病大綱領，強調清熱逐穢在新冠肺炎治療中的重要性。楊栗山的《傷寒溫疫條辨》對傷寒與溫病的區別、“溫疫”的發病、病因病機、辨證論治等方面有著較為全面的認識，這對于防治此次新冠肺炎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新冠肺炎;《傷寒溫疫條辨》;雜氣;怫熱內郁;逐穢

【中圖分類號】R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026（2020）10-011-03

【Abstract】At present，the epidemic situation of CoronaVirusDisease2019（COVID-19） is still continuing in the global outbreak，and the number of confirmed cases has exceeded 10 million. The treatment and prevention measures for COVID-19 are still in further research and exploration. This article briefly analyzes the attribution，etiology，pathogenesis and treatment of New Coronary Pneumonia based on the theory of Identification of typhoid and epidemic disease. According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epidemic，it is considered that the epidemic is not only typhoid but also typhoid fever in a broad sense，and is different from typhoid fever in a narrow sense;the etiology is”the Miscellaneous Gas of heaven and earth”through the mouth and nose into the body，"The heat is in the body，spreading from the inside to the body surface“，"Stagnation in triple energizer“;In terms of treatment，we advocate cold and fever as a general guideline for the treatment of COVID-19，and emphasize the importance of clearing away heat and getting rid of it. Lishan Yang's Identification of typhoid and epidemic disease has a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yphoid fever and febrile disease，as well as the etiology，pathogenesis and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of“plague"，whic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COVID-19.

【Keywords】 New Coronary Pneumonia;Identification of typhoid and epidemic disease;the Miscellaneous Gas;Remove impurities;

自2019年12月以來，我國以湖北武漢為中心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簡稱新冠肺炎，CoronaVirusDisease2019，COVID-19）逐漸暴發開來，并在全世界范圍類傳播開來。在黨和國家的正確方針的指引下，各級領導積極響應，周密部署，我國疫情已基本得到控制，社會生產基本恢復。但目前國際形勢仍異常嚴峻，境外輸入病例不斷增加，切不可掉以輕心。《傷寒溫疫條辨》是傷寒溫病著作，為溫病八大名著之一，由清代溫病大家楊璇（號栗山）所撰。楊氏的學術思想，主要受到吳又可《溫疫論》、陳堯道《傷寒辨證》的啟發，上溯《黃帝內經》、《難經》、《傷寒論》等，旁及諸家，繼承發展了吳又可的雜氣學說，認為瘟疫與四時溫病有別，瘟疫是雜氣為病，致病力強，病情危重，并且傳染性猛烈^[1]。《素問·刺法論》曰：“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本文基于《傷寒溫疫條辨》角度，對此次新冠肺炎的病名、病因、病機、辯證論治等方面進行初步探討。

1.辨病名

1.1 諸家之見

從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關于新冠肺炎中醫病名歸屬眾說紛紜，目前達成的共識是新冠肺炎屬于“疫”范疇，因感受“疫戾”之氣而發病，但對于其具體的寒溫性質仍存在廣泛爭議，或寒、或溫、或濕、或燥等等^[2]。吳琪等^[3]認為本次“疫毒”誘發的新冠肺炎乃疫毒之邪夾寒濕侵襲人體;王振興等^[4]認為新冠肺炎的病因是濕濁疫毒，基本病機為濕濁化疫、蘊毒傳變、氣機痹阻;張萌萌等^[5]將新冠肺炎的病機概括為濕、熱、毒、瘀、虛;薛博瑜^[6]認為此次新冠肺炎的病機重點是濕邪蘊郁，有寒熱之分;張維駿等^[7]根據相應的五運六氣特點，分析此次疫病傳播的基本病機為寒、熱、濕膠結，蘊毒成瘀致虛;范逸品等^[8]提出新冠肺炎可分為兩個階段，2019年11—12月屬于寒燥疫，2020年1月及以后屬于寒濕疫;盧幼然等^[9]認為本病屬于濕毒疫病，各地不同時令六淫的變化是疾病發生的誘因，核心病機為濕、毒、熱、痰、瘀、虛。同時，新冠肺炎的發病顯現出一定的地域特征，吳英杰等^[10]從三因制宜角度分析了全國各地中醫診療方案的異同性，發現受時令、地域、人群體質因素影響，各地中醫診療方案顯示出明顯的差異性。徐由立等^[11]梳理、歸納四川地區的中醫藥防疫特點，認為四川地區的新冠肺炎病因為感受濕毒疫癘之邪;范逸品等^[12]根據湖北省武漢市2019年下半年的氣候特點及本次新冠肺炎的癥狀表現，認為新冠肺炎屬于中醫學“寒疫”范疇，等等。

1.2 溫病與傷寒辨

就其傳染性而言，《傷寒溫疫條辨·證候辨》曰：“傷寒不傳染于人，溫病多傳染于人”。從2019年12月湖北省武漢市陸續發現了多例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起，我國其他地區及境外也相繼發現了此類病例，并且出現了大規模的蔓延，其發展態勢難以控制，就其傳染性而言，當屬溫病范疇。

從其根源來看，楊氏曰：“傷寒得天地之常氣，風寒外感，自氣分而傳入血分;溫病得天地之雜氣，邪毒內入，由血分而發出氣分”（《傷寒溫疫條辨·溫病與傷寒根源辨》）。2019己亥年歲末，以武漢為首的鄂東地區從7月至12月的氣候變化顯著，燥濕寒溫起伏，實乃非常之氣。楊氏又曰：“常氣受病，在表淺而易;雜氣受病，在里深而難”（《傷寒溫疫條辨·溫病與傷寒根源辨》）。根據國家衛生健康委辦公廳和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辦公室印發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臨床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13]，新冠肺炎以發熱、干咳、乏力為主要表現;少數患者伴有鼻塞、流涕、咽痛、肌痛或腹瀉等癥狀;重癥患者多在發病一周后出現呼吸困難和/或低氧血癥，嚴重者可快速進展為急性呼吸窘迫綜合癥、膿毒癥休克、難以糾正的代謝性酸中毒和出凝血功能障礙及多器官功能衰竭等;并且對肺、脾、心、肝、腎等多個臟器影響甚大。從其根源而辨，其病當屬溫病，但不乏有既感于雜氣，同時又受到各地域、體質等影響而發病者，而呈現出多種癥狀表現。

就其發病部位而言，楊氏認為溫病的發病由來為“雜氣由口鼻入三焦，怫郁內熾”（《傷寒溫病條辨·溫病與傷寒治法辨》），吳又可曰：“疫者，感天地之厲氣……邪自口鼻而入”（《溫疫論·原病》），葉天士曰：“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溫熱論》），可見溫邪致病，自口鼻而入，首犯上焦肺衛。新冠肺炎雖對各個臟腑都有影響，但均以肺為首發臟腑，表現以發熱、干咳等肺部癥狀為主，從西醫的角度，也是以新型冠狀病毒引起的肺部炎癥表現為主，并以肺炎命名。故而新冠肺炎當屬溫病范疇。

1.3 傷寒經方為何能治溫病

2020年2月19日，國家衛健委印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六版）推薦了清肺排毒湯作為治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通用方劑^[14]。通過分析其藥物組成，可以發現清肺排毒湯是由漢代張仲景所著《傷寒雜病論》中的多個治療由寒邪引起的外感熱病的經典方劑優化組合而成的中藥方劑，其中包括麻杏石甘湯、射干麻黃湯、小柴胡湯、五苓散等。其中緣由現簡要分析如下：

戰國至秦漢晉唐時期，溫病與傷寒未做明確區分，皆統稱傷寒，即《難經》所謂廣義傷寒：“傷寒有五：有中風，有傷寒，有濕溫，有熱病，有溫病”。至兩宋金元時期，溫病始脫離傷寒藩籬;明清時期的變革發展，溫病學才逐步形成一套完整的診治方法和理論體系，逐漸與傷寒（狹義傷寒）區分開來^[15]。在《傷寒論》中也有相關的描述：“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以說明溫病是廣義傷寒中的一個類別。通過查閱中國瘟疫史可以發現，東漢末年短短三十年間，有明確記載的全國性大瘟疫共有十二次^[16]，張仲景在為《傷寒雜病論》作序道：“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紀元以來，猶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雖曰傷寒，實則包含溫病，即廣義傷寒。由此可以看出，仲景之書所載方劑未嘗不治溫病，并且后世明清溫病大家亦多采用《傷寒雜病論》所載方劑治療溫病，每獲良效。故而以《傷寒雜病論》之方論治此次疫病，未有不當之處。

綜上所述，此次疫病既屬于溫病，又屬于傷寒（廣義傷寒），而有別于狹義傷寒。但無論辯其病名為何，總不離四診合參、辯證論治之大法，講求“方證相因”，即“有是證，用是方”，據方證用藥才是中醫學的臨證關鍵所在。

2.知運氣

2.1 民病總以大運為主

楊氏在首篇《傷寒溫疫條辨·治病須知大運辨》中提到：“天以陰陽而運六氣，須知有大運，有小運，小則逐歲而更，大則六十年而易”，又曰：“民病之應乎運氣，在大不在小”。追本溯源，此言最早見于明清醫家費啟泰的《救偏瑣言·治痘須知大運論》：“天以陰陽而運六氣，運有小大，小則逐歲而更，大則六十年而易”，其中“大運”、“小運”，是指三陰三陽六氣，又由于三陰三陽六氣是運轉不休的，故稱作“運”^[17]。費氏之說后經清代醫家楊璿、王丙、陸懋修等的進一步發展，最終形成六氣大司天理論，延用至今。引陸氏之言：“以三百六十年為一大運，六十年為一大氣，……遂以知古人之用寒用溫，即各隨其所值之大司天以為治”（《大司天三元甲子表》）。又曰：“欲明前人治法之非偏，必先明六氣司天之為病”，同樣，在今時之辯證施治的過程中，亦需先明確其司天在泉之氣。根據推演，可知本甲子（1984年-2043年）的司天、在泉之氣（即“大運”）為風木、相火，即厥陰風木司天，少陽相火在泉^[17]。《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曰：“凡此厥陰司天之政……風燥火熱，勝復更作，蟄蟲來見，流水不冰，熱病行于下，風病行于上，風燥勝復，形于中。”厥陰風木司天之年，往往木運太過，一則：木克土，木運太過之年，土運不及;二則：木火刑金，肺氣郁閉而為喘咳;三則：土生金，土運不及，金運亦受牽連。因此易誘發肺的疾病，涉及肝、脾。

2.2 氣運推演

2019己亥歲上為厥陰風木司天，中為少宮土運不及，下為少陽相火在泉，與此間“大運”同。己亥年終之氣主氣為太陽寒水，客氣為少陽相火，太陽寒水之上少陽相火客臨，致冬不藏反長，天不寒反暖^[18]，如《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曰：“終之氣，畏火司令，陽乃大化，蟄蟲出現，流水不冰，地氣大發，草乃生，人乃舒。其病溫厲。”由于主令為少陽相火，陽氣大化，故發病多為溫熱疫疬。2020庚子歲上為少陰君火司天，下為陽明燥金在泉。《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曰：“凡此少陰司天之政，氣化運行先天，地氣肅，天氣明，寒交暑，熱加燥，云馳雨府，濕化乃行，時雨乃降”。金運太過，五行生克中火克金，運氣生克氣克運，陽運之氣克運而運氣被抑成平氣審平之年，運氣順逆為天刑之年。《素問氣交變大論》言“歲金太過，燥氣流行”。故《素問·六元正紀大論》又曰“熱病生于上，清病生于下，寒熱凌犯而爭于中，民病咳喘，血溢血泄，鼽嚏目赤，眥瘍，寒厥入胃，心痛、腰痛、腹大、嗌干、腫上。”

另外，楊氏又曰：“有于小則和，于大相違，更有于大運歲氣俱違者，偶爾之變，亦當因其變而變應之”（《傷寒溫疫條辨·治病須知大運辨》）。民病雖關乎運氣，但亦有偶爾之變，臨證治之，在參照運氣的同時，亦不可忘辨證論治，隨證立法處方。

3.辨病因

雜氣是致病之關鍵。雜氣致病最早是由明末清初傳染病學家吳又可提出的，他認為“傷寒得天地之常氣，溫病得天地之雜氣”，楊氏深受其影響，認為“溫病非時行之氣”、“溫病是雜氣非六氣”，并以“非溫非暑，非涼非寒，乃天地間另為一種疵癘旱潦之毒氣，多起于兵荒之歲，樂歲亦有之”（《傷寒溫疫條辨·溫病非時行之氣辨》）來定義雜氣，還創制了升降散來治療雜氣所致熱郁的溫病。需要注意的是，楊氏所言溫病，實為瘟疫，風溫、暑溫、濕瘟、秋溫不在其列，他認為此四證乃時行之氣所誘發，與溫病根源不同，但與溫病病機相同，都是“怫熱自內達外”，故可以溫病之法治療此四證。再說雜氣致病，史光偉^[19]認為“雜氣”就是“雜合之氣”，為“化疫之氣”與“時運之氣”相雜合，即“雜氣”為“三年化疫”之氣與當時歲運、主客氣相雜合而成。吳又可描述其形態為“氣無形可求，無象可見，況無聲復無臭”，“其來無時，其著無方”（《溫疫論》），楊氏亦曰“第無聲無形，不睹不聞，其來也無時，其著也無方，感則一時不覺，久則蓄而能通”（《傷寒瘟疫條辨·溫病是雜氣非六氣辨》）。楊氏認為雜氣“由方土之產”“實方土之氣”，其致病甚于六氣。雜氣致病有其特異性，吳又可認為感受一種雜氣只能誘發一種疫病，所謂“有是氣則有是病”、“雜氣致病一氣自成一病”^[20]。并且因為氣有不同，所傷有異，比如此次新冠疫情，病毒源于動物，但動物沒有發病，而病毒進入人體卻能誘發疾病，即“人病而禽獸不病”，此皆因“其氣各異”，故稱之為雜氣。同時，雜氣所致的疫病會因地域、體質的不同而表現出不同癥狀甚或死亡的情況，它具備流行病學的一般特點。吳英杰等^[10]從三因制宜角度分析了此次疫情中全國各地中醫診療方案的異同性，發現受時令、地域、人群體質因素影響，各地中醫診療方案顯示出明顯的差異性。但是天地萬物始終逃不過五行生克制化的規律，所謂“萬物各有宜忌，宜者益而忌者損”，世間萬物都有對應的克制其的事物，“以物制物”或“以氣制物”，物可以制氣，氣也可以制物。但是楊氏亦說不知何物能制無形之雜氣，故“勉用汗、吐、下、和四法以決之”。吳氏提出針對病原的特效治療，所謂“大凡客邪貴乎早逐，乘人氣血未亂，肌肉未消，津液未耗，病人不至危殆，投劑不至掣肘，愈后亦易平復，欲為萬全之策者，不過知邪之所在，早拔去病根為要耳”（《溫疫論·注意逐邪勿拘結糞》）。在這一思想的指導下，溫疫學派較為重視使用專方治療疫病^[21]。楊氏所創升降散為治療"表里三焦大熱"的通用方劑，沿用至今。

4.立治法

4.1 寒熱為治病大綱

楊氏認為無論傷寒、溫病，或寒、或熱、或寒熱錯雜者，皆以寒熱為治病大綱領。并且，一切治法處方需在準確的辯證論治下進行，曰：“寒熱為治病大綱領辨，尚祈臨病之功，務須辨明的確……必洞悉于胸中，然后診脈定方，斷不可偏執己見，亦不可偏信一家之說”（《傷寒溫疫條辨·寒熱為治病大綱領辨》）。一般來說，“溫病由里達表，表證即里證浮越于外也……有可用神解、清化、升降、芳香、辛涼、清熱者……有可用增損大柴胡，增損三黃石膏湯內外攻伐者”（《傷寒溫疫條辨·寒熱為治病大綱領辨》）。《傷寒論》之麻杏石甘湯，為治療溫病由里達表之代表方劑，用于溫病熱邪壅肺無汗而氣促者。在此次新冠肺炎中醫治療中麻杏石甘湯運用甚廣，國家衛健委發布的治療新冠肺炎通用方劑清肺排毒湯就以麻杏石甘湯作為君方，另外多省衛生主管部門公布的中醫診療方案也多次提及。冷安明等^[22]對國家及省級衛生主管部門公布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醫診療方案用藥規律進行數據挖掘，發現其治療藥物寒溫并用，使用頻率前十位藥物就包含了經方麻杏石甘湯。賴逸貴等^[23]認為麻杏石甘湯化中焦之穢濁，解上焦之郁熱，祛邪而不傷正，并將其作為主方，隨診加減，用于新冠肺炎的治療，取得了較好的效果。

4.2 逐穢為第一要義

對于溫疫的治療之法，楊栗山極力推崇“逐穢為第一要義”，此言最早由喻嘉言在《尚論篇》提出，其逐穢之法，“上焦如霧，升而逐之，兼以解毒;中焦如漚，疏而逐之，兼以解毒;下焦如讀，決而逐之，兼以解毒”^[24]。他認為“溫病得之于天地之雜氣，怫熱在里，由里而達于外”（《傷寒溫疫條辨·發表為第一關節辨》），無論先見表證先見里證，其病機都為三焦火毒“怫郁內熾”，故其用藥多以清熱逐穢之辛涼苦寒為主，所創的“治溫十五方”中多用苦寒之品以清熱^[25]，如“升降、雙解之劑，以開導其里熱，里熱除而表證自解”，若為“先見表證而后見里證者……病之輕者，神解散、清化湯之類。病之重者，芳香飲、加味涼膈散之類”（《傷寒溫疫條辨·發表為第一關節辨》），切不可見表證而用辛溫發汗之劑，否則“一發汗而內邪愈熾”，甚至“誤傷人命”。在此次疫病的診療中，有許多醫家遵循此法，取得不錯的效果。如陳新宇教授謹守“溫熱濁毒犯肺”病機，把握“正邪分爭”，以宣泄肺熱、瀉下通腑、分消走泄等逐邪之法辨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有效縮短了病程，改善了患者癥狀^[26];陳瑞等^[27]根據武漢本年度的物候學特點，歸納一線臨床醫師搜集的52例確診病例中醫四診信息和證治經驗，認為必須以解疫毒（即辟穢解毒）為主要治法，可應用升麻、當歸作為辟穢解毒藥的基礎，分消走泄、宣暢氣機、化瘀通絡貫穿始終，使濕毒漸與熱分解，肺氣宣降恢復正常，疾病演變走向正局。

《傷寒溫疫條辨》是楊栗山在繼承前人學術思想的基礎上，進一步整理、提高，而建立的較為完整的溫疫病理論體系。其提出的關于溫疫的治法治則、所創的“治溫十五方”對后世醫家研究傳染病影響深遠，對于此次疫情有很高的指導價值。本文基于《傷寒溫疫條辨》理論簡要分析了新冠肺炎的病名歸屬、病因病機、治法等。其病因為“天地之雜氣”自口鼻而入，病機為“怫熱在里，由里而達于外”、“怫郁三焦”;在治療方面，倡導寒熱為治病大綱領，強調清熱逐穢在新冠肺炎治療中的重要性。楊栗山的《傷寒溫疫條辨》對傷寒與溫病的區別、“溫疫”的發病、病因病機、辨證論治等方面有著較為全面的認識，這對于防治此次新冠肺炎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

[1]薛伯壽.從蒲輔周先生治疫經驗談非典的辨治思路[J].中國社區醫師，2003（11）：16-18.

[2]于游，杜瑩，方璐，鄭一，張歡，趙宏月，倪菲，關雪峰，于睿.從“風溫 化燥”探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優化應用無創正壓通氣.中華中醫藥學刊. http：//kns. cnki. net/kcms/detail/21. 1546. R. 20200414.1828.002.html.

[3]吳琪，張新雪，趙宗江.從《傷寒論》六經傳變理論探討新冠肺炎的轉歸[J/OL].世界科學技術-中醫藥現代化：1-8[2020-06-24].http：/rwt/CNKI/http/NNYHGLUDN3W XTLUPM W4A/kcms/detail/11.5699.R.20200414.0839.002.html.

[4]王振興，吳永燦，安軍，李培，沈其霖，唐健元，謝春光，王飛.從“濕濁化疫，氣機痹阻”辨治四川新型冠狀病毒肺炎[J/OL].中藥藥理與臨床：1-10[2020-06-24].https：//doi.org/10. 13412/j. cnki.zyyl.20200511.001.

[5]張萌萌，吳琪，張新雪，趙宗江.基于《瘟疫論》理論探討新冠肺炎的辨證施治方法.中國實驗方劑學雜志. https：//doi.org/10.13422/j.cnki.syfjx.20201327.

[6]薛博瑜.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中醫藥辨治思路[J/OL].南京中醫藥大學學報，2020（02）：157-160[2020-06-24].https：//doi.org/10.14148/j.issn.1672-0482.2020.0157.

[7]張維駿，劉潤蘭，張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之五運六氣解析.中華中醫藥學刊. http：//kns.cnki. net/kcms/detail/21. 1546. R. 20200220.0806.002.html.

[8]范逸品，張華敏，王燕平，呂誠，王永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醫疾病屬性歸類簡析[J/OL].中醫雜志. http：//kns. cnki. net/ kcms/detail/11.2166.R.20200310.1029.004.html

[9]盧幼然，王玉光，焦以慶，陳明，陳騰飛，劉錫瞳，潘霏，劉清泉.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醫證治研究進展[J/OL].中醫雜志.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1.2166.R.20200520.1153.002.html

[10]吳英杰，付小宇，張新雪，趙宗江.基于“三因制宜”原則探討新冠肺炎不同中醫方案的差異性.中國實驗方劑學雜志. https：//doi.org/10.13422/j.cnki.syfjx.20201326

[11]徐由立，王寶家，周勇，楊宇，楊凌崴，鄭秀麗.試論四川地區新型冠狀肺炎的中醫藥防治[J/OL].世界科學技術-中醫藥現代化.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1. 5699.r. 20200410. 1602. 010.html

[12]范逸品，王燕平，張華敏，王永炎.試析從寒疫論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J].中醫雜志，2020，61（05）：369-374.

[13]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關于印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臨床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的通知[EB/OL].（2020-3-3）. http：//www.nhc.gov.cn/yzygj/s7653p/202003/46c9294a7dfe4cef80dc7f5912eb1989.shtml.

[14]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關于印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六版）的通知[EB/OL]（2020-02-18）. http：//www.nhc.gov.cn/yzygj/s7653p/202002/8334a8326dd94d329df351d7da8aefc2.shtml？from=timeline.

[15]王鍵. 含英咀華? 見微知著[N]. 中國中醫藥報，2015-01-09（004）.

[16]聶廣.《傷寒論》的辨證論治體系（一）[EB/OL]. 2014-2-21.

[17]邢玉瑞.六氣大司天理論的形成與現代研究述評[J].江西中醫學院學報，2010，22（01）：1-8.

[18]黃帥立.從五運六氣角度探析己亥年冬瘟[J].河南中醫，2020，40（04）：500-502.

[19]史光偉，梁永林，蘇穎.從“雜氣致疫”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證治[J].中醫學報，2020，35（06）：1137-1140.

[20]邢玉瑞.雜氣學說的沉浮及其思考[J].江西中醫學院學報，2007，19（3）：1-8.DOI：10.3969/j.issn.1005-9431.2007.03.002.

[21]邢玉瑞，喬文彪.中醫病因學史上的一朵奇葩——吳有性[J].醫學爭鳴，2011，2（04）：23-25.

[22]冷安明，楊靜，周佐濤，張葵.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醫診療方案用藥規律數據挖掘[J/OL].世界科學技術-中醫藥現代化.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1.5699.r.20200411.2156.002.html

[23]賴逸貴，范慧婕，胡業建，楊芳華，張為，陳方敏，傅應昌，王強.基于《傷寒瘟疫條辨》三焦傳變理論探討麻杏甘石湯加味治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J].中國中醫藥現代遠程教育，2020，18（05）：42-45.

[24]清·喻嘉言.尚論篇.北京：中國古籍出版社，2004：31.

[25]劉林，肖群益.楊栗山治溫病學術思想與用藥特色分析.中華中醫藥雜志，2012（7）：1962-1964.

[26]劉佑暉，陳青揚，蔡虎志，林泉成，鄧旭，王偉，管聘，陳新宇.陳新宇教授辨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115例經驗[J].湖南中醫藥大學學報，2020，40（05）：515-520.

[27]陳瑞，王玉光，羅亞萍，潘利敏.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醫證治初探[J].河北中醫藥學報，2020，35（02）：52-54.

基金項目：綿陽市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應急項目（2020YJKY008）;李孔定中醫藥流派工作室——川中醫藥辦發（2019）26號.

作者簡介：陳錦云（1994），女，漢族，四川資陽人，成都中醫藥大學在讀碩士，研究方向為溫病理論與感染性疾病證治規律研究.

通訊作者簡介：冀亮（1981），男，漢族，山西平遙人，副主任中醫師，碩士，研究方向為中醫藥防治呼吸系統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