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蒲島的石頭貨幣

◎文/侯美玲

雅蒲是密克羅尼西亞聯邦最西邊的一個群島，島上珊瑚礁相連，紅樹林密布。由于地理位置特殊，雅蒲島不出產金屬。長久以來，島上的居民沒有用于交易的金屬貨幣。

幾百年前，一位雅蒲探險家駕船到帕勞群島探險期間，遭遇了排山倒海的潮水，探險家被圍困在海島之上。等待退潮的日子百無聊賴，每天只有頭頂的月亮和腳下的巖石與他為伴。

幾天后，潮水退去。為了銘記這段經歷，探險家將一塊大石灰巖鑿成月亮一樣的石盤。在返航那天，探險家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石盤拖上帆船。海上風高浪急，隨時都有船毀人亡的可能，但探險家平安回家了。全家人喜出望外，他們覺得這或許是石盤的保佑，請來石匠為石盤雕刻上最漂亮的花紋，供奉在廳堂，以便隨時可以頂禮膜拜。

垂暮之年，探險家將石盤作為最寶貴的財富贈予兒子，兒子又傳給自己的兒子。就這樣，探險家世世代代平安而又富裕。島上的人見狀，紛紛開始模仿探險家，不遠千里去帕勞群島鑿石盤帶回家。漸漸地，石盤被當成禮物、遺產、嫁妝等有價值的東西，并最終成為貨幣。

雅蒲石幣的價值，首先取決于它的體積。一般來說，石頭體積越大，開采和運送的代價就越高，價值就越大。目前，島上最大的石幣直徑為3.5米，重達數噸。最小的石幣直徑僅有3厘米，可以輕松地放進背包。為了公平起見，雅浦人將石幣分為1至12碼。

除此之外，石幣的價值還取決于另外一種無形的東西，即石幣所蘊藏的故事。從石灰巖到石幣，需要采石工人精心開采，然后穿過浩瀚的太平洋，最終抵達雅蒲島，整個過程風險極高。雅蒲人相信，只有勇敢無比和意志力堅強的人，才能完成如此壯舉。因此，雅蒲島的每一塊石幣都有一段非同尋常的歷史，同時，花紋和材質也決定了石幣的價值。總之，有情懷的雅蒲人相信，越有故事的石幣價值越高。

因為攜帶不方便，吃飯、買菜、喝酒時，雅蒲人用第一貨幣美元交易。若遇到婚、喪、嫁、娶等重大場合時，石幣則作為另外一種貨幣隆重出場，人們用它來做大宗交易，如聘禮、嫁妝、遺產、股權、債券。大約因為這個緣故，石幣蘊含著多重含義。

雅蒲島面積102平方千米，共有石幣1.3萬塊，它們散落在島嶼的各個角落，如紅樹林、沼澤地、草場、山坡等地。因為難以運輸，石幣常以最初擱置的地方存放，很少有人挪動。幾百年來，石幣掩沒在青草中，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難分難離。

倘若易主，不必將石幣搬來搬去，新主人只需要在石幣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向島上的居民口頭說明情況就可以了。這種情況下，即使價值不菲，也沒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偷竊石幣。

曾經，雅蒲最富裕的人家希望打造一塊最大、最美麗的石幣，以顯示家族的榮耀。他們不惜耗費巨資，從帕勞群島開鑿出一塊直徑超過10米的石幣。返回途中，裝載石幣的船只不幸觸礁，家人、親屬、雇員不顧生命危險保護石幣，但最終還是石沉大海。當他們向島上居民描述石幣的外貌和形狀，以及它所經歷的故事后，盡管從未謀面，純樸的雅蒲人還是相信石幣的存在，并默認它是雅蒲最有價值的石幣。

倘若有人問，最貴的石幣如今在哪里？雅蒲人一定會指著東邊那片海域說，在深不可測的海底。最貴的石幣竟然沒有安放在島上，是的，你沒有聽錯，這正是雅蒲人的可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