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媛
(景德鎮學院,景德鎮,333000)
在現代化背景下,現代陶藝的發展受到了反秩序、反傳統、反意義等后現代和西方現代觀念的影響,部分國內陶藝創作人員開始融入人文觀念和個人審美潮流當中,從而把陶相關材質變成一種觀念表達的載體和媒介,融入了當代藝術元素,陶藝作品形體呈現出從小到大的變化,相關造型特征也從原本的原型變為方形,從包容變成了擴展。
象主要是指主觀意識作用下所形成的一種客觀心象。意象屬于中國美學范疇,在我國古代詩畫中便早有體現,從古代的原始彩陶紋樣和造型,一直到當下的雕塑、繪畫、書法、詩歌等,都可以發現意象造型的演變和發展。在當代陶藝不斷發展背景下,陶藝創作中的意象形態更為多樣。藝術家在個人心理狀態、物質環境以及文化背景等因素影響下,形成獨具個人特色的審美經驗和審美情感,能夠引導陶瓷創作藝術從原本的實用審美朝著意用審美方向發展[1]。
2.1.1 虛實空間同構
哲學思想層面中的虛實結合其實便是易經所說的陰陽相生,直接影響了中國藝術的發展。藝術家創造出實的形象,而觀賞者主要是通過虛來引發想象,通過形象所形成的意象境界便是虛實結合。對于虛實空間進行合理把握,同時也是作品形成意象的重要因素。陶藝創作屬于一種雕塑藝術,而空間是其表現的基礎形式,當代陶藝創作的虛實空間結構中,激發觀賞者對于作品的想象和聯想。通過分析當代陶藝作品整體空間表現形式,能夠發現其主要可以分成三維空間陶藝和平面空間陶藝。在創造虛實空間的過程中,能夠激發人們對于整個意象空間的想象。藝術家需要合理把握作品的虛實結構,形成一種富有生命力和感染力的意象空間,激發觀眾對于整部作品的聯想和共鳴。在藝術形式持續發展背景下,藝術家自身的審美趣味得到了有效提升,對于意象空間表現能力也逐漸增強。如同史蒂文陶藝創作者,其從陶瓷肌理以及宇宙觀的角度出發進行深入探索,形成對于宇宙、自然的感悟和體會,最終創作出擁有個人符號特征的容器作品。比如其《黑色大地》這部作品中,應用注漿和印坯等手段,結合泥土收縮率差異導致釉層以及化妝土互相剝離的效果,制作出接近于河床干枯的肌理效果,促進作品內部肌理與外部光滑表面之間形成一種對應關系。同時在虛空形態邊緣,形成一種堅實而輕薄的外殼,促進內外虛實兩種空間形態和線形成為有機整體,變成一種單一但充滿能量的造型形態。從而表示出對于宇宙的某種啟迪和暗示,為觀賞者創作出無限想象空間。
2.1.2 材料和技法的寫意
陶瓷創作中所涉及的燒成方法、工藝技術以及制作材料十分豐富,從而賦予當代陶瓷作品形態以一種寫意性。陶瓷這一媒介能夠把人類和泥土所形成的自然情感轉變為特殊的藝術形式表現出來,泥土自身其實便蘊含著豐富寫意性,而陶瓷創作者借助壓模、注漿、拉坯、手筑等各種技法,結合多種工具,利用不同燒成方式、釉色手段以及裝飾方法,使整個陶藝作品呈現出更為豐富的表現效果、色彩特征以及造型效果。藝術家將抒發自身審美情感作為主要目標,通過技法創新和材料創新的有機結合,形成更為形象的寫意作品[2]。
比如白明創作的圓錐篇,結合模具注漿方法,把不同泥土注漿為形狀和大小接近的卷軸,掌握胚體從模具出來后呈現出的不同干濕度,同時針對相關主題進行釉料裝飾和刻畫,隨后通過扭曲和按壓等措施調整作品標準,探究多樣化的物象表達方式。作品中還體現出陶瓷材料以及相關技法的表現力與豐富性,能夠在作品中感受到一種禪境和詩意。
2.1.3 心象造型構成
心象造型主要是藝術家結合自身主觀意識,對于各種客觀存在的物質進行思維重組與解構,利用物象這一基礎客體表達出心象內容,體現出藝術家對于自我的關照。心象造型主要是對主觀意識、審美觀念、個人情感以及創作者精神世界的反應。該種類型的作品在對客觀物象進行自我認知基礎上實現理性再創造,整個造型特點具有一種寫意性特征。比如耿雪創作的《海公子》,其憑借自身對于陶瓷材料敏感性和怪誕小說感悟能力,按照聊齋志異相關內容,將心中靈異想象轉變為陶瓷雕塑的寫意語言,隨后通過電影短片呈現方式展示出來,促進雕塑和陶瓷在鏡頭下更為敏感細膩,陶瓷玉制光彩和電影流動光影形成一種獨特的光語言。作品新穎的表達方式以及豐富的形態傳遞出一種主觀意象空間,能夠突顯陶瓷材料的瑩潤脆弱美學品質,以及富有生命力的創作形式[3]。
2.1.4 對自然和生活的心靈傾訴
尼采曾經說過樹的枝葉越是朝著光明方向伸展,則樹木的扎根就越深。陶藝創作也是如此,需要扎根于深厚的文化土壤內。陶藝創作者通過外部造化、中得心源進行深刻感悟,探索人生心靈之旅。一個優秀的陶藝作品通常都是作者面對自然和生活時所形成的心靈傾訴。比如在《我是一只小蜜蜂》這部作品中,主要包括一萬個小蜜蜂和一個兩平方米的巨大蜂巢構成。其中蜂巢和起舞的點之間形成一種聚散關系,從遠處看呈現出一種樸實無華和虛實對比的色彩質感,從近處欣賞,可以發現矩形蜂巢結構棱角線所呈現出來的一種骨架質感。在表達創作者情感的過程中,融入色彩、點線面等設計元素,豐富整個作品質感。在陶藝創作中除了注重形式感以外,小蜜蜂以及蜂巢就如同個體和集體之間的關系一樣,互相襯托,各盡其職。如同作者從內心深處發出一種“我是一只小蜜蜂”的感嘆,屬于陶藝創作意象的心理暗示,同時也是作者在經歷平凡人的一生以及波瀾壯闊的生活后對自身經歷的描述。大部分勤勞工作的勞動者終究只是整個世界中極為細微的一部分。在陶藝作品中,蜜蜂主要包括兩種含義,分別是平凡弱小和勤勞工作兩種含義,蜜蜂整日忙碌,在面對人禍天災的條件下,就像是小小的螻蟻和蜜蜂一樣十分脆弱而平凡,十分渺小,微不足道。
在《榆錢》這部作品中,對農耕文化的記憶樣本進行了全面采集,順利轉換了傳統語言,實現了當代性語言轉變,最終變為一種枯木樁,橫臥于地面之上,在整個畫面內占據中心位置,在作品中也是通過一橫一枯來表達作品情感,是作品的宣泄點。木樁中心匯集了聚光燈,黃橙色的暖色燈光調突出了黃土高原獨特的農耕文化氛圍和特定時代的特殊回憶,通過二十平方米的空間布展重現了相關場景。在作品下方還鋪設了一層黃土,在樹干上層以及周圍灑滿榆錢,一共是7 萬片,各個花片中還留有創作者的指紋,強調保留了手工痕跡,種種細節共同形成了事物整體局部表現,同時也表達出作者的心緒特征,通過保留相關痕跡,能夠把作者創作過程中自然流露的情感順利傳遞到觀賞者心中,人們在欣賞陶藝作品的同時,還可以體會作者內心的震蕩,該部分作品制作中所應用的素材全部采自于本土區域,在肌理、色彩以及質感表達等方面都迎合了西北人民的厚重、淳樸等特征,促進整個作品和材料實現了意、質、色和形之間的完美統一。
戴維的陶藝作品《競技場》整體表達對于《榆錢》這部作品的創作者提供了一定的啟發和參考,而直接嫁接明顯是不可取的。通過分析《榆錢》這部作品能夠發現其在中國能夠直戳人心,更加接地氣,從內涵表達層面分析也比較接近中國人的心理特征和情感特征。費孝通是一位著名的人類學家,其曾經說過,世界各國的美感表達其實擁有一種共同之處。不論是西方或是中國,美都是相通的。燦爛絢麗的色彩,以及愉悅婦孺的奇跡僅僅是曇花一現之美,但是對于生活的真實表現其實才是整個作品的至美和大美之處。《榆錢》這幅作品進一步擺脫了器的限制,是甘肅陶藝創作在材料意象表達中的大膽探索與嘗試。
作品處于立意之處便提前設想過最終的呈現效果和語言表達形式,即探尋符合物化意象的活動過程。內涵豐富性以及語言形式的典型選擇能夠使作品與觀賞者之間形成一種共鳴效應,同時還會影響和感染大部分觀眾。《掃碼用車》這部作品主要是將共享單車作為創作主題,表達出對于現實生活的一種觀念,在作品中進一步打破人們心中原有的自行車固定形象,將抽象形態和具象零部件充分融合到一起,隨后按照這個空間構成原理,將三維形態元素進行科學組合,將分解后的點線面等元素全面組裝到一起,通過設計拼裝,創造出變形式共享單車。整個空間疏密結合的表現形態和單車鮮亮的色彩形成一種突出對比,不斷突出了當代陶藝對于現實生活的關注,同時還注重作品語言和表現形式的探索。該種意象表達對于藝術形式要求較高的觀賞者而言,也能夠滿足該種形式,并獲得美的享受,肯定其符合美的規律。
在《每個角度》作品中,為了能夠準確表現出低頭族特征,迎合創意需求,在充分結合審美輕松感和審美愉悅感的基礎上,該部作品中應用了一種形式簡潔的半球造型,體現出自閉空間,相關造型結構能夠使人得到一種輕松感受,隨著量的擴大,還進一步突出了受眾審美張力。通過半球體統一造型體現出不同空間選擇,和現實生活準確區分開來,同時還對生活印象進行了簡化處理,這種虛構變形豐富了整個作品的藝術意境,進一步明確了作品的思想傾向。在觀眾尚未看清作品中人物表情和具體事物的條件下,作品形體所體現出來的整體感以及傳遞出來的基礎信息,都會對某種情緒進行初步渲染。由于審美主體在單純性表現形式中發現了豐富的內容,并進行深入想象和聯想,進而發現了作品內諸多無法直接展示或沒有的內容,該種造型語言可以促進觀眾通過單純的作品挖掘出豐富的內涵,符合觀賞者自身的審美要求。
在各個角度這一作品中,封閉性的黑色空間體現出一種壓抑性,而其中玩手機的紅色人物形象體現出一種十分炙熱的狀態,通過動靜對比以及紅黑對比,能夠進一步突顯出年輕人為主導的低頭族徹底沉浸于整個虛擬世界當中,隨后將自身和現實環境全面隔離開來,盡管沒有通過超寫實方法表達人物自身的神情細節,但也可以準確反映出當下低頭族的狀態,為觀眾留下了自由現象的空間,具有更高的可讀性。除此之外,該作品在布展中,充分借助光影、色彩、肌理、構圖以及場景等元素,通過紅、黑兩種色彩形成一種強烈對比,同時聯系作品空間設置的疏密性、燈光聚散形成的光影以及作品形體大小,最終形成一種層疊有序的光影效果,通過反復多次形成的規則與節奏變化,通過各種因素的和諧配置與對比呼應,形成創作者所需的意象情緒。通過展示出豐富的層次效果,使作品表現出一種富有意味的形式,引導觀眾進行充分想象,徹底展現出陶藝創作者的表現意圖,從而實現觀眾再生意象的目標[4]。
綜上所述,當代豐富多樣的文化是陶藝創作人員的主要靈感源泉,利用本土材料進行研究與開發,在原有基礎上進行開拓創新,陶藝創作中不但要立足于本土文化和本土材料,同時還需要通過當代文化形態語言和當代社會中的多元文化進行積極對話。當代陶藝作品不但根植于本土文化,同時還具備時代文化的意象特征,能夠促進陶藝創作順利實現當代語言轉化,在全新時代背景下朝著民族自信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