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皋調經思想探析*

寧波市中醫院 浙江 寧波 315010

宋林皋（約1573—1620年），字養吾，明代著名婦科醫家，其結合生平豐富醫學經驗和深厚家學所傳，并“采集群書之英粹”，于明萬歷四十年（1612年）撰寫《宋氏女科撮要》。宋林皋認為“醫雖小道，實寄死生，最當通變”，設立“經候不調門”“經閉不行門”“經漏血崩門”專篇，將治療月經病辨證論治之精髓記錄其中。今試從本書對宋林皋調經思想作一初探。

1 調氣為先，注重養血和血

宋林皋認為“陽氣為陰血之引導，陰血為陽氣之依歸”“氣血不調、陰陽愆伏”可致月經先期后期變生諸病，需通過月經顏色、質地、癥狀等辨別證候的寒熱虛實，“將行而痛者，血之滯也”“來后而痛者氣血皆虛也”“錯經妄行者氣之亂也”“紫者氣之熱也”“黑者氣之甚也”。宋林皋告誡后人，“氣病血病，二癥宜分”“陽虛陰實，兩般弗紊”“陰氣乘陽，內寒血凝；陽氣乘陰，血熱流散”，因此治療時不可一概以黑者紫者成塊者作痛者皆為風冷乘之，而行溫熱之劑，應辨證而治。《宋氏女科撮要》曰：“陰陽兩虛，惟補其陽，陽生而陰長；氣血俱病，先調其氣，氣行而血隨。”調氣之法甚多，疏通氣機多選用香附、木香、烏藥、枳殼等理氣行氣之品；清氣分之實熱常用黃連、黃芩、梔子；清虛熱多用地骨皮、銀柴胡。補虛溫經則善用黃芪、人參、肉桂、小茴香。

女子以血為本，經、孕、產、乳都以血為用。《靈樞·五音五味》“婦人之生，有余于氣，不足于血，以其數脫血也”，宋林皋在辨治月經病的諸多方藥中均有當歸、白芍、阿膠、熟地、枸杞等養血補精之品，在調氣同時不忘養血。氣血俱病時治療上強調“調氣貴乎清涼，和血必須辛熱”。《金匱要略》膠艾四物湯主治婦人半產漏下，或半產后下血不絕，或妊娠下血，腹痛之胞阻。宋氏將膠艾四物湯加味黃連、黃芩、黃柏、香附、知母，治療經水先期而來血虛有熱之證，方中阿膠、白芍、生地滋陰補血，黃連、黃芩、黃柏、香附、知母清熱理氣，當歸、川芎、艾葉辛溫和血，清熱不留瘀，氣血同調，攻補兼施。

2 顧護脾胃，充養沖任

宋林皋指出“陽精陰血皆飲食五味之實秀，為男女之來源也”。《脾胃論》曰：“元氣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氣無所傷，而能滋養元氣，脾胃之氣既傷，而元氣不能充，諸病之所由生。”《女科經綸·月經門》引陳良甫言：“婦人以血為主，脾胃虛弱，不能飲食，營衛不足，月經不行，寒熱腹痛，或崩帶證，皆脾胃不足所生病。”宋林皋在治療月經病上十分重視顧護脾胃以充養沖任。如治療“沖任氣虛，崩中漏下，經脈不調”的斷下湯，治療“血崩有至昏眩不省人事”的清塊止暈湯及治療“血崩日久不止”之加味荊芥止崩湯中除了當歸、白芍、熟地滋陰養血外，同時用人參、黃芪、白術等補脾胃之氣，升陽舉陷，益氣養血，止崩調經。“脾陰主血司運化”“實其脾則血足”，經水去多久而不至，發腫滿者，宋林皋認為是脾經血虛所致，治當以補血健脾利水，以四物湯養血，白術、茯苓、砂仁、陳皮、木香健脾利水燥濕，木通、延胡索、香附理氣通經。

3 急癥頑癥，善用風藥

風藥藥味辛，專主走散，藥簡效宏力專，宋氏女科擅于運用風藥治療婦科急癥頑癥。常用藥物有白芷、羌活、獨活、藁本、升麻、川芎、僵蠶、細辛、桂心等。如婦人腎水陰虛不能鎮制胞絡相火，可致血走而崩之急癥，予涼血地黃湯，方中生地、知母、黃芩等藥滋陰清熱涼血外，用大隊風藥如藁本、羌活、荊芥、細辛升舉宣暢氣機，共奏止崩之效。婦人血臟虛竭，經候不調或經斷不來，積瘀成塊，腰腹刺痛，肢體羸瘦，予以紅花當歸丸，方中紅花、當歸、赤芍、丹皮、肉桂溫經補虛、養血活血，加白芷、紫葳、川芎等風藥加強行氣通經，活血化瘀之力，以治頑癥。

4 虛寒之癥，藥食同求，丸散緩圖

宋林皋認為婦人經水不時暴下不止，月內丹行或前或后或崩中漏下，為沖任之脈虛損，胞內宿挾疾病，證屬血海虛寒，湯藥一時難效，予烏骨雞丸徐圖緩求。《本草綱目》：“烏骨雞氣味甘、平，主治：補虛勞羸弱，治消渴，……益產婦，治女人崩中帶下，一切虛損諸病，……并煮食飲汁，亦可搗和丸藥。”《宋氏女科撮要》記載：八珍加杜仲、續斷、肉桂、石斛滋陰補腎，益氣養血，香附、烏藥理氣調經，上藥為末備用。用烏骨雄雞一只，將雞籠住，用黃芪一兩為末和炒麥一兩和勻，水泛為丸，如豆大，喂雞。殺雞洗凈，將備用藥末填于雞腹內，用酒酣各五斤，浸火煮爛，和麥糊、酒酣打勻杵搗一二百為丸，每服八十丸，用溫酒吞下或米湯或艾湯亦可。治療瘦怯婦人虛寒者之龜肉丸亦為同理。

宋林皋深諳經典，學驗俱豐，該著述理義精要，方藥完備，其內蘊含的學術思想有待進一步發掘和傳承，這也是對“浙派中醫”內涵的豐富和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