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域傾心

文/郝 彬

沒有太陽，花朵不會開放；沒有愛便沒有幸福；沒有婦女也就沒有愛，沒有母親，既不會有詩人，也不會有英雄。

——高爾基

鏡

在隔離區(qū)的更衣室里，佇立著一面鏡子，完整、清晰，鏡面沒有一丁點兒污穢。一直很好奇，鏡子在出入口容易沾灰的地方，為什么一直這么干凈。無意中發(fā)現(xiàn)，她們對著鏡子，有的人用紙巾擦掉了嘴唇上的口紅以免污染口罩，有的人取下框架眼睛換上隱形眼睛以便戴上護(hù)目鏡，有的人拆散好看的發(fā)型把頭發(fā)綰成簡易的丸子頭以便戴帽子，有的人脫下防護(hù)用具對著鏡子撫摸臉上面罩留下的“坑坑洼洼”，有的對著鏡子打電話觀看自己的表情是喜還是悲，還有的人，在鏡子前駐足三秒轉(zhuǎn)身進(jìn)入戰(zhàn)場……她們在鏡子前的神態(tài)迥異，但是都會默默地把鏡面的灰塵擦掉。你凝視著它，它回望著你，獨一無二的你。“那些說星星很亮的人，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這些護(hù)士的眼睛?！币晃怀鲈旱哪行曰颊?，在方艙醫(yī)院的門口作揖，哽咽致謝，讓無數(shù)護(hù)理姐妹感動淚崩。我們與自己，與他人，與社會，互為明鏡相互“看見”。

家

“我想快點兒好了回家，我想吃媽媽做的飯?！焙芏嗷颊哌@樣祈盼。

“我和你一樣，希望疫情快點結(jié)束回家吃媽媽做的飯?！焙芏嘧o(hù)士這樣安慰患者。

一起堅守在醫(yī)院的人們，無論是患者、醫(yī)務(wù)人員，還是后勤保障人員、志愿者，我們一起錯過了元旦，錯過了春節(jié)，錯過了元宵節(jié)，錯過了情人節(jié)，錯過了女神節(jié)。我們渴望媽媽做的飯，那是對家，對我們庇護(hù)所的渴望。在那里，我們的缺點和失敗得到包容，膽怯和迷茫得到釋放，成功和喜悅得到分享，堅韌和勇氣得以滋生。每個人的家對他自己都像是城堡和要塞。

淚

最怕看到太平間的車來。那些逝者聽不見，看不見；那些生者看的見，摸不著。他們緊拉著車不放，猛追著車不舍，跌倒，爬起，奔跑，哭喊，戴著口罩連汽車尾氣都聞不到，只能看見車漸行漸遠(yuǎn)。最后的道別，連淚水都不能肆意橫流。

最怕看到新聞里的訃告。那些我們的同胞，我們的戰(zhàn)友，在戰(zhàn)疫一線英勇犧牲。從此以后，不能再看到他的音容笑貌，不能再聽到他的奇聞軼事，不能再說到他的家長里短，不能再讀到他的新進(jìn)文章。

還不能為你送上花圈，只能在你的靈堂一拜。

最怕接到家人的電話。那些一搭一搭不著邊際的對話，總會戳中心窩?！敖裉鞆埵迨逡患胰藛柶鹉懔恕薄扒疤鞝敔?shù)暮门笥颜f起你了”“昨天侄女和侄兒給你各畫了一幅畫，說要送給小姨”“我們在家都挺好，不用擔(dān)心。每天睡覺前發(fā)一條信息給我，知道你忙，我們也不吵你?！?/p>

只能故作沉默，“嗯嗯”作答，害怕一開口，就情不自禁。

……

醉

看到眾多馳援武漢的醫(yī)務(wù)人員，從機(jī)場徐徐走出來，背著背包只能看見眼睛，卻是那樣親切，那樣踏實。

看到病房里面，每一個行走的防護(hù)服背后都有印記?！熬覉髧薄安黄茦翘m終不還”的旦旦誓言；“老婆，我愛你”的甜蜜告白；“加油，我們一起平安出艙”的金玉約定……言之灼灼，情之切切。

看到方艙醫(yī)院的眾多患者，一批批出院，他們背著大包小包，不能握手，只能相互鞠躬道別，一次不夠再來一次，釀成一道風(fēng)景。

……

“我要把熱干面嘗個遍，我想和你痛飲三百杯，不醉不歸!”來自一名支援戰(zhàn)友的約定。來吧，我的朋友，醉在疫情之后，醉在你我之間。

2003 年，還不知道“非典”到底是什么，它就過去了；17 年后的現(xiàn)在，親歷參與“新冠肺炎”，看著它來如山倒，去如抽絲；看著熱鬧非凡的城市一夜之間渺無人蹤；看著家破人亡亦有勇士出征；在這里，看見了自己，看見了未來的我。感恩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