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

崔鶴同

王元是華羅庚最器重、最有成就的學生。“文化大革命”中，造反派要打倒反動學術權威，華羅庚在劫難逃。一次批斗會上，造反派點名要華羅庚的得意門生王元上臺批判。王元說，我寫不了發言稿，你們寫好，我上臺念。結果，王元照本宣科地“批判”了華羅庚。盡管這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對此耿耿于懷，一直很愧疚。

一天，王元接到華羅庚的電話，說你有空就過來一下。王元如約前往。兩人見面，王元并未對“批判”一事作出任何解釋，華羅庚也沒有顯示出任何的不悅，兩人對此心照不宣，無須再加以任何言語。爾后，華羅庚拿出一本國外的學術著作，書中把華羅庚和王元兩人二十多年研究的數論成果推崇為數學界經典的“華王法”。這令王元感奮不已。原來，這項研究成果，國內還是“養在深閨人未識”，華羅庚到日本訪問，方知這項成果在世界數學界已引起巨大轟動。

晚年，華羅庚托付王元為他寫傳，并寫了個詳細提綱給王元。王元一看，華羅庚所列的提綱均是講數學研究的事，按照華羅庚的設想，這個傳寫個三四萬字就行。但王元認為這不能表達華羅庚光輝的一生，于是花了整整十年時間，寫成洋洋數十萬言的《華羅庚傳》，兌現了對華羅庚生前的承諾。在書中，他只用一句極其平常的話，對華羅庚的一生作了恰如其分的評價：“世界將永遠會記住他。”

【選自《是你來檢閱我的憂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