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藥數據策略模式分析平臺分析治療原發性肝癌中藥處方的用藥規律

潘樹茂 章新友 吳地堯 郭永坤 丁亮 談榮珍

摘 要 目的：建立“中藥數據策略模式分析平臺”（TCMDP），并據此對臨床治療原發性肝癌（PHC）的中藥處方進行組方規律分析，為臨床治療PHC提供有益參考。方法：根據策略模式思想研發了封裝有頻次統計、關聯、聚類、分類等多個方法及其涵蓋的不同算法的TCMDP軟件。從南昌市4所省級三級甲等醫院信息系統和中國知網、PubMed數據庫中，收集治療PHC的中藥有效處方并建立相應的PHC處方數據庫（PDOPHC）。將該數據庫中的中藥處方導入TCMDP，借助CMC-DD改進聚類算法、融合深度和寬度搜索后改進的WD-Get Rules算法和頻次統計方法分析上述處方的證型分布，并以其中的痰瘀互結證型肝癌（TYPHC）為例進行藥物功效類別、四氣五味歸經、藥性組合、核心藥對和核心藥物組合的數據挖掘。結果：共收集到907張治療PHC的中藥處方，主要涉及痰瘀互結證、正虛瘀結證、肝脾血瘀證等10個證型。其中，TYPHC相關的中藥處方中常用補虛藥、化痰藥、活血化瘀藥等;四氣多為寒、溫、平，五味多為甘、苦、辛，歸經多為脾、肝、胃、肺、心、腎經;藥性組合多為溫甘脾、溫辛脾和寒苦肝等模式;用藥頻次≥30次的藥對共有36對;處方中的強關聯規則共31條，核心藥物組合8組。WD-Get Rules算法結果顯示，臨床治療TYPHC的處方中以白術、黨參、茯苓、甘草等4味中藥處于核心地位，且常與多種藥物配伍出現，這與四者通常組方為四君子湯以達健氣補脾之功有關;CMC-DD算法結果顯示，臨床治療TYPHC以健補脾胃、補益氣血為主，同時又從疏肝理氣、化痰、清熱解毒、活血化瘀、滋陰等多角度治療TYPHC。結論：臨床上治療TYPHC的中藥處方主要采用健脾益氣、疏肝理氣、活血化瘀等方法多角度進行治療，符合醫家“扶正祛邪”的用藥法則;應用TCMDP能多層次、多方位地實現中藥數據的挖掘與分析，可為中藥方劑配伍規律的挖掘研究提供一種新的有效途徑。

關鍵詞 中藥數據策略模式分析平臺;策略模式;中藥處方;原發性肝癌;痰瘀互結證型;數據挖掘;組方規律

ABSTRACT ? OBJECTIVE： To establish “TCM Data Analysis Platform Based on Strategy Pattern” （TCMDP）， and to analyze the medication rules of TCM prescription against primary hepatic carcinoma （PHC）， so as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TCM prescription screening. METHODS： According to the idea of strategy pattern， TCMDP software was developed， and the frequency statistics，association， clustering， classification and other methods and the different algorithms covered were encapsulated. Effective TCM prescriptions against PHC were collected and screened from 4 tertiary-grade class-A hospitals in Nanchang city and CNKI， PubMed. A database of prescriptions for PHC （PDOPHC） was established， and TCM prescriptions in the database were put into TCMDP. Clustering algorithm modified by CMC-DD， modified WD-Get Rules algorithm after merging depth and width search and frequency statistics were used to analyze the distribution of prescription syndrome. Taking phlegm-blood stasis syndrome type （TYPHC） as example， data mining was carried out on drug efficacy category， four properties， five flavors and channel tropism， drug property combination， key couplet medicines and key drug combination. RESULTS： A total of 907 TCM prescriptions against PHC were collected， mainly involving 10 syndrome types， such as phlegm-blood stasis syndrome， deficiency of the vital essential and blood stasis syndrome and liver and spleen blood stasis syndrome. TCM related to TYPHC commonly used in pre- ? ? scriptions were tonifying deficiency medicine， phlegm-re- ? solving medicine， 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and removing blood stasis medicine， etc.Four properties were mostly cold， warm and calm; the five flavors were mostly sweet， bitter and pungent; channel tropism were mostly spleen， liver， stomach， lung， heart and kidney; drug combination were mostly warming-sweet-spleen，warming-pungent-spleen and cold-bitter-liver， etc.; there were 36 couplet medicines with frequency≥30 times; there were 31 strong association rules and 8 key drug combinations in the prescriptions. WD-Get Rules results showed that in the TCM prescriptions against PHC，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 Codonopsis pilosula， Poria cocos and Glycyrrhiza uralensis were in the key position. They were often combined with many kinds of drugs，which were related to the effect of Sijunzi decoction on strengthening Qi and tonifying spleen. CMC-DD results showed that therapy for TYPHC focused on strengthening the spleen and stomach， replenishing Qi and blood; and at the same time，it treated TYPHC with phlegm-blood stasis syndrome from multiple angles，such as soothing the liver and regulating Qi，eliminating phlegm，clearing heat and detoxification，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and nourishing Yin. CONCLUSIONS： Clinical treatment of TYPHC mainly adopts the methods of invigorating the spleen and replenishing Qi，soothing the liver and regulating Qi，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and removing blood stasis，which conforms to the medication principle of “strengthening the body and eliminating pathogenic factors”. The application of TCMDP can realize the data mining and analysis of TCM in multi-level and multi-directional way， which provides a new and effective way for the mining and research of compatibility rules of TCM prescriptions.

KEYWORDS ? TCM Data Analysis Platform Based on Strategy Pattern; Strategy pattern; TCM prescription; Primary hepatic carcinoma; Phlegm-blood stasis syndrome type; Data mining; Compatibility rules

肝癌是我國常見惡性腫瘤之一，并以原發性肝癌（Primary hepatic carcinoma，PHC）為主[1]。長期的中醫臨床實踐為肝癌的診療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并留有大量的中藥處方數據[2]。如何有效地利用中藥處方數據，如何發現隱藏在它們背后的潛在關系并將其合理有效地用于臨床，這些都是當今研究的熱點問題。

數據挖掘技術是中醫藥研究的重要手段之一，常用的數據挖掘方法有關聯規則、回歸分析、決策樹、聚類分析、頻次分析和人工神經網絡等[3]。李文林等[4]利用關聯規則方法，分析了明清時期中醫治療疫病的藥-癥關系，為疫病的預防和治療提供了借鑒。劉聳峰等[5]利用聚類方法對中藥復方治療特發性肺纖維化的用藥規律進行分析，發現該癥的臨床治療以益氣養陰、活血化痰通絡為主。 但是每種數據挖掘方法通常只能解決單一問題，在數據挖掘的過程中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無法對問題進行多維度的深入分析。因此，本研究提出一種基于策略模式的中藥數據挖掘新方法，其可以采用多個數據挖掘方法解決多個問題或優選出某一方法來解決某一問題，最大可能地挖掘中藥處方中的潛在信息，解決單一數據挖掘方法無法解決的難題。

本課題組首先根據策略模式思想研發了“中藥數據策略模式分析平臺”（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Data Analysis Platform Based on Strategy Pattern，TCMDP）;其次，收集大量治療PHC的中藥處方，并以PHC的某一疾病證型為例，探討中醫“方-證”之間的用藥規律，以期為臨床治療PHC提供有益參考;同時，本課題組所開發的TCMDP軟件（目前正在申請軟件著作權）也有望為中藥方劑配伍的研究提供一套新的方法。

1 資料與方法

1.1 TCMDP的建立

目前，數據挖掘方法廣泛應用于中藥信息數據挖掘中，但傳統的數據挖掘方式多為一對一的方式，即一種數據挖掘方法處理一類中藥挖掘問題（如圖1所示），但此種方式無法充分保證最優或最有效地挖掘中藥信息，從而導致得出的結果具有一定的局限性[6]。為此，本研究提出了一種基于策略模式的中藥數據挖掘方法，其能夠實現在不同的方法和不同的問題之間實現“多對多”關系的中藥數據挖掘（如圖2所示）。策略模式是一種行為模式，其核心思想是算法的封裝，在封裝過程中，算法的職責與算法本身分離，由不同的對象管理[3]。該模式通常將一系列算法封裝在一系列策略類中，使其作為一個抽象策略類的子類，即策略模式定義了一系列算法，封裝了每個算法，并使這些算法可以相互替換[3，7]。基于策略模式建立的該數據挖掘方法可使某個問題被多個算法處理，亦可使單個算法應用到多個問題的解決上，從而可以多層次、全方位地挖掘中藥中隱含的關系，不僅大大提高了挖掘效率，而且可以實現方法與問題之間的匹配優選，以及數據挖掘方法的優劣比較。

本課題組根據策略模式思想，研發了TCMDP這一軟件，其中封裝了頻次統計、關聯、聚類、分類等多個方法，在每個不同的方法里面又有多個不同的算法（如圖3所示）。以聚類挖掘為例，其功能操作界面如圖4所示。

1.2 數據挖掘方法示例

在本研究中，以治療PHC的中藥處方為例，采用TCMDP軟件中最常用的CMC-DD算法[Clustering method combining DBSCAN and DPCA，即融合了基于密度噪聲應用的空間聚類算法（Density based spatial clustering of applications with noise，DBSCAN）和密度峰值聚類算法（Density peaks clustering algorithm，DPCA）的改進聚類算法]、WD-Get Rules算法（Width and depth-get rules，即融合了深度和寬度搜索的改進關聯規則算法）和頻次統計方法，對此類處方的配伍規律進行分析。

1.2.1 CMC-DD算法

CMC-DD算法是融合了DBSCAN算法和DPCA算法的改進聚類算法。DPCA算法可以快速地發現數據集的密度峰值點，并能高效地分配樣本點和剔除離群點，在社區發現、圖像處理、計算機視覺和文本處理等領域得到廣泛應用，但是截斷距離會對其聚類結果產生影響[8];DBSCAN算法是基于密度的聚類算法，它不需要預先指定聚類的簇數，能夠在含有噪聲的數據集中發現任意數量和形狀的簇，所以在聚類分析中有著廣泛的應用[9-10]。為了消除截斷距離對DPCA算法聚類結果的影響，本研究提出了CMC-DD算法，即主要利用DBSCAN算法優選出最佳的密度半徑，進而消除截斷距離對DPCA算法局部密度的影響。

為使DBSCAN算法優選出最佳的密度半徑，CMC-DD算法首先根據文獻算法[10]優選出最佳密度參數（εr）來計算每個數據對象的局部密度（ρ），再計算出每個數據對象的聚類中心距離（δ），計算出ρ·δ的標準差（STD），選出滿足條件STD值最大的k（簇類數）個點作為聚類中心，最后把剩余的點劃分到相鄰最近的類中。

①CMC-DD算法基本概念如下：以ρ表示數據對象的局部密度，δ表示數據對象的聚類中心距離，設樣本數據集合：G={x1，x2，……，xn}。

定義1（歐氏距離）——屬于常見距離度量中的一種，衡量的是空間中兩點x和y間的直線距離，其計算公式如下：

d（x，y）= [[∑][i=1][n] [∑][j=1][n]（xi-yj）2] [√]…（1）

定義2（局部密度）——數據對象xi的局部密度ρi的計算公式如下：

ρi=∑xj∈Ω[-d（xi，xj）

|Ω|] [e]…（2）

式（1）（2）中Ω為εr的鄰域，|Ω|為Ω內數據點數目，d（xi，xj）為數據點xi與xj間的歐氏距離。

定義3（聚類中心距離）——聚類中心距離δi的計算公式如下：

δi=[min

j][ρi<ρj[d（xi，xj）] i≥1][max

j][ρi d（xi，xj）ρi= max][{]…（3）

定義4（聚類中心選擇的約束條件）——聚類中心選擇的約束條件的計算公式如下：

Φ=ρi δi …（4）

式（3）（4）中，ρi δi為每個數據點的局部密度ρi與聚類中心距離δi的乘積形成的列表數據。

②CMC-DD具體算法流程：CMC-DD聚類算法能夠很好地解決截斷距離參數的影響，且無需人為干擾算法聚類中心的選擇，其具體算法流程見圖5。

1.2.2 WD-Get Rules算法

WD-Get Rules算法為本課題組設計的改進關聯規則算法，可以更加有效地挖掘出隱藏在數據集中有意義的關系。該算法首先采用寬度優先的策略，找出能作為強關聯規則的后件集H，該集合中每個后件為1項集，以H為基準，采用集合枚舉樹的關聯規則進行深度搜索[11]。不同于集合枚舉樹的關聯規則，WD-Get Rules算法在進行深度搜索時，規則后件僅源自于H中所含有的元素，這樣可避免不能作為規則后件的元素;且若項集是頻繁k（k>2）項集，H中的元素個數大于 1，才進行深度搜索，否則對下一個頻繁項集進行操作，其具體算法流程詳見文獻[12]。

1.2.3 頻次統計方法

頻次統計是指根據某些標準對總數據進行分組，并對每組中的個體數量進行計數。

1.3 中藥處方收集與數據庫建立

在江西省南昌市4個區（東湖區、青山湖區、西湖區、紅谷灘區）的4 所三級甲等醫院（江西省中醫院、江西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南昌市第三醫院、南昌市洪都中醫院），檢索并提取所有臨床診斷為“原發性肝癌”的電子中藥處方，檢索時限為2016年1月至2019年12月。剔除無效處方（即臨床診斷與用藥不符的處方），剔除相同處方（即排除同一醫師或同一科室開具的經驗用方，剔除無對應證型的處方，剔除證型描述不規范的處方，剔除伴有其他疾病的處方，最終篩選出臨床治療PHC的有效中藥處方。在中國知網（CNKI）進行文獻檢索，檢索式為：SU=（'原發性肝癌'+'肝腫瘤'）*（'中藥'+'復方'+'湯'+'方'）*（'療效'+'變化'+'對照組'+'臨床'）*'隨機'-

'鼠'-'動物'-'meta';檢索時限為建庫起至2020年5月31日。在PubMed中進行文獻檢索，檢索式為：（（search（'liver cancer'[MeSH]）OR（'Primary hepatic carcinoma'[MeSH]）AND（'TCM' OR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同時，將文獻類型設為“Clinical Trial”，檢索時限為建庫起至2020年5月31日。

結果，從CNKI共得到17篇原始文獻，閱讀題目和摘要，剔除13篇與中藥治療PHC無關的文獻;閱讀全文，剔除無對應證型以及隨機分組不規范的文獻3篇，最終得到1篇文獻[13];從PubMed共得到12篇文獻，閱讀題目和摘要，剔除10篇與中藥治療PHC無關的文獻，最后閱讀全文，得到2篇文獻[14-15]。使用Excel 2019軟件提取醫院和文獻里的中藥處方（包括證型和中藥），共得到治療PHC的有效中藥處方907張，將納入處方中的中藥按照2015版《中國藥典》的要求規范化處理（例如將“元參”規范為“玄參”等），即得到PHC處方數據庫（Prescription Database of Primary Hepatic Carcinoma，PDOPHC）

1.4 治療PHC的中藥處方的錄入與數據分析

將PDOPHC中的中藥處方導入TCMDP中，采用CMC-DD算法、WD-Get Rules算法和頻次統計方法分析處方中的藥物功效類別、四氣五味歸經、藥性組合、核心藥對和核心藥物組合，進而探討治療PHC的中藥處方配伍規律。

2 結果與分析

2.1 基于頻次統計方法的組方規律分析

2.1.1 治療PHC的中藥處方涉及證型分布

經頻次統計顯示，907張治療PHC中藥處方的證型主要涉及痰瘀互結證、正虛瘀結證、肝脾血瘀證、氣滯血瘀證等10個證型，詳見圖6。

以證型進行配伍規律的分析更符合中醫“辨證論治”的思想，故本研究隨機選取了PHC的某一證型，即痰瘀互結型原發性肝癌（TYPHC）為例，對其所涉及到的169張中藥處方進行配伍規律的分析（其他證型的分析可參考本證型進行類推）。

2.1.2 治療TYPHC中藥處方藥物功效分析

經頻次統計顯示，治療TYPHC的中藥處方中的藥物功效種類主要涉及到補虛、利水滲濕、清熱、活血化瘀、理氣等15種藥物種類，詳見圖7。

如圖7所示，在治療TYPHC時，醫家多使用補虛藥、利水滲濕藥、清熱藥、活血化瘀藥、理氣藥、化痰藥以達到治病之目的。TYPHC患者多為正氣虧虛、邪毒入侵，致臟腑失和、氣血運行不暢、痰濁內生、瘀阻脈絡、氣滯血瘀痰凝，日久惡變則為肝癌;且因肝失疏泄，所以常伴有痰、飲、水、濕與瘀血內阻[16]。中醫治療此證之本應是補益氣血、調肝論治，再佐以活血化瘀、理氣化痰、利水滲濕等法治標，標本兼治，可共奏奇效[17]。總體來看，治療TYPHC中藥處方所用藥物的功效符合上述醫家用藥法則。

2.1.3 TYPHC中藥處方中藥物的性味與歸經分布

經頻次統計顯示，治療TYPHC的中藥處方中藥物的四氣多為寒、溫、平，五味多為甘、苦、辛，歸經多為脾、肝、胃、肺、心、腎經，其頻次分布如圖8所示。四氣之中，寒溫居多，其次為平，痰瘀互結日久而化熱，故會多用寒性藥以清熱解毒，但一味使用寒性藥攻邪亦會導致患者脾胃受損、癥瘕難消，因此又多用溫性藥，既能防止寒性藥攻邪太過而導致的正氣受損，又能達到溫化痰瘀、暖肝散結等功效;而平性藥藥性平和，有利于陰陽互補、氣血調和[18-19]。可見，納入處方的四氣用藥規律整體上體現了醫家注重寒溫平調的思想。五味之中，甘、苦、辛味藥居多，甘味藥具有扶正健脾的功效，可改善TYPHC患者的氣血不足之癥;痰瘀為陰邪，久則損傷肝絡，苦可燥土疏木、瀉其壅滯，辛可行氣活血、疏通肝絡，并使甘味藥補而不滯，辛苦合用，為辛開苦降之法，可調暢中焦氣機、健補脾胃，以正本清源;另外，辛入肺，又可通過佐金平木之法使肝功能恢復正常[20]。納入處方的藥物，多入脾胃、肝腎、心肺經。TYPHC病位在肝，同時肝腎同源，故方中多有歸肝腎經的藥物;又因“肝病實脾”的治療思想，所以歸脾胃經的藥物亦常用[21];另外，TYPHC以氣血不足為本虛，而肺主一身之氣、心主血脈、肝主疏泄、腎主納氣，脾胃又為氣血生化之源，合理使用歸此六經之藥，可使患者氣血通暢[20-24]。因此，臨床多配以歸此六經的藥物用于辨證治療TYPHC，這也體現了中醫大家重視“先天之腎，后天之脾”的用藥思想[22，25]。

2.1.4 TYPHC中藥處方中核心藥對分析

經頻次統計顯示，在治療TYPHC的中藥處方中用藥頻次≥30次的核心藥對共有36組，并根據2015年版《中國藥典》（一部）查詢并歸納總結各組藥對的功效，結果見表1。

如表1所示，從功效來看，核心藥對主要從健脾滲濕、補益氣血、軟堅散結、清熱解毒、疏肝解郁、燥濕化痰等方面治療TYPHC。“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脾為氣血生化之源，肝癌患者常肝失疏泄，進而導致脾失健運，故水津難運、聚濕成痰;另一方面，“氣為血之帥”，脾氣虛則導致血行無力出現氣虛血瘀，進一步導致肝癌惡化，所以這也是為什么核心藥對中健脾益氣藥對出現頻次較高的原因之一[26-27]。“脾為生痰之源”，脾胃健則痰濕自消;氣行則血行，氣血得行而瘀血漸消，在源頭上治療痰瘀之癥，以達扶正之效[28]，例如采用“黨參-陳皮”藥對理氣健脾、燥濕化痰。痰、瘀互結日久而化熱，故配伍清熱解毒之藥以祛熱毒，例如采用“半枝蓮-白花蛇舌草”藥對有清熱解毒之效。此外，在扶正基礎上，醫家還常辨證使用活血化瘀、軟堅散結的藥物，以達到消散結塊之目的，例如采用“白術-莪術”藥對配伍以健補脾胃、破血祛瘀，采用“柴胡-鱉甲”藥對配伍以疏肝解郁、軟堅散結。由此可見，醫家對核心藥對進行合理應用，可發揮扶正祛邪的效果。

2.2 基于WD-Get Rules算法的組方規律分析

利用WD-Get Rules算法，設定支持度≥0.2、置信度≥0.7，對治療TYPHC的處方進行關聯規則分析，結果見表2（表中，“=>”為關聯規則符號，表示前者出現的情況下后者出現的概率）。其中，高于最小支持度和最小置信度的規則即為強關聯規則;提升度>1則表示該強關聯規則屬于有效的強關聯規則，提升度<1則是無效的強關聯規則[29]。利用Cytoscape 3.6.1軟件將強關聯規則的藥物進行網絡可視化展示，結果見圖9。

如圖9所示，在治療TYPHC的中藥處方中，白術、黨參、茯苓、甘草等4味中藥處于核心地位。這4味中藥在中醫臨床上常一起配伍成經典方劑——四君子湯。四君子湯為古今補氣健脾的基礎方，廣泛應用于臨床中，具有益氣養血、健脾和胃的功效[30]。在臨床上，許多肝癌患者被確診時已到晚期，又經過手術、介入等手段，常正氣虛弱。《景岳全書》曰：“若積聚漸久，元氣日衰，此而攻之，則積氣本遠，攻不易及，胃氣切近，先受其傷，愈攻愈虛，則不死與積而死于攻矣。故凡治虛邪者當以緩治，只宜專培脾胃以固其本”[24]。四君子湯具有調理脾胃、扶正固本的效果，由此可見，臨床上注重以培土固本之法改善患者的正氣不足之癥，就如《時方歌括》曰：“胃氣為生人之本，參、術、苓、草從容和緩，補中宮土氣，達于上下四旁，而五臟六腑皆以受氣，故一切虛證皆以此方為主。若加陳皮，則有行滯進食之效;再加半夏，即有除痰寬脹之功;再加木香、砂仁，則行氣之藥多于補守，凡腫滿痰飲結聚等證，無不數除，此猶人所易知也”[30]。

此外，半夏、陳皮與處于核心地位的白術、黨參、茯苓、甘草等4味中藥關聯緊密，合用可成六君子湯，共奏健脾和胃、化痰消痞之功;柴胡、白芍共用可疏肝柔肝，二者一散一收，與四君子湯或六君子湯配伍，可奏疏肝理氣、健脾和胃之功;半枝蓮、白花蛇舌草常配伍應用，在扶正基礎上辨證使用可增強抗腫瘤之功;黃芪、當歸聯用，是源于當歸補血湯，有補氣生血之效;黃芪、白術聯用，是源于玉屏風散，有補氣、利水、止汗之功;柴胡、鱉甲聯用，有疏肝解郁、軟堅散結之效[26，30-35]。此外，TYPHC患者會伴有濕熱黃疸的癥狀，故使用茵陳、薏苡仁來發揮其利水除濕功效[36]。

2.3 基于CMC-DD算法的組方規律分析

對治療TYPHC中藥處方中的高頻藥物（用藥頻次≥10次），通過CMC-DD算法得到5組藥性組合，依次為寒苦肝、溫甘脾、溫辛脾、寒咸肝、寒辛肝藥性組合，詳見表3。另外，通過CMC-DD算法對治療TYPHC的中藥處方進行分析，根據聚類中心距離等原理得到8組核心藥物組合，詳見表4。

通過查詢文獻發現，寒苦肝組合主要功效是清熱解毒、涼血、消腫、燥濕，溫甘脾組合主要功效是健脾和中、補中益氣、消食，溫辛脾組合主要功效是溫中行氣、理氣止痛，寒咸肝組合主要功效是平肝明目、軟堅散結、滋陰益腎，寒辛肝組合主要功效是清熱消腫、解毒化瘀[37]。由表3的藥性組合可以看出，溫性藥（如神曲、白術、砂仁）多以溫甘脾、溫辛脾組合模式以補益氣血、理氣和中;寒性藥（如柴胡、郁金、夏枯草）多以寒苦肝、寒辛肝的組合模式以清熱解毒、消腫、燥濕，又以寒咸肝的組合方式以滋補肝腎、軟堅散結，體現了“肝脾同治”的思想。另外，將藥物的性味歸經作為整體研究，可使藥性中不同要素之間的聯系更加清晰，更符合中醫整體觀的理念，也為方劑的配伍提供了參考。

由表4的8組核心藥物組合可以看出，其基本以健脾理氣、補益氣血為主，多在四君子湯基礎上加減應用，或佐以清熱解毒之藥，例如半枝蓮、金銀花;或佐以利水除濕之藥，例如薏苡仁;或佐以化痰散結之藥，例如半夏、陳皮;或佐以補氣血之藥，例如黃芪、當歸;或佐以活血化瘀、軟堅散結之藥，例如鱉甲、莪術。其中，核心藥物組合8偏于理氣活血，方中柴胡舒肝、調氣、解毒，鱉甲、牡蠣軟堅散結，天龍活血化瘀，白芍、枸杞子養陰柔肝，半枝蓮、獼猴桃藤清熱解毒;諸藥合用，共奏解毒軟堅、理氣活血之功。此外，核心藥物組合5偏重于滋陰養血，一般陰虛證中多采用滋陰之法，而TYPHC屬于實證，不應使用滋陰之法，用于此處似乎矛盾，但是一些TYPHC患者會出現痰瘀互結日久、熱極傷陰的情況，故以滋陰之法達到祛除“痰”“瘀”實邪的效果[38]。中醫認為津血同源，《靈樞·邪客》曰：“營氣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脈，化以為血”[39]。以滋陰之法補其津則血有源，助力血液運行，祛其瘀血;同時，痰生于津液，津液不足或有虛火煉津生痰，則可見難化痰濕之候，此時給予滋陰藥使津液充沛，水濕即可從體內以汗液、二便等形式緩緩排出，以達到輔助祛濕化痰之效;此外，在治療中，難免會使用一些燥熱傷陰或苦寒傷陰之藥，滋陰亦是為防止其耗散陰津[38]。

3 討論

本研究收集了中醫臨床治療PHC的907張處方，發現其主要涉及痰瘀互結證、正虛瘀結證、肝脾血瘀證、氣滯血瘀證等10個證型。在此基礎上，通過TCMDP挖掘了治療TYPHC的處方用藥規律：從用藥頻次上分析臨床常用的中藥功效類別，并從性味歸經、藥性組合、核心藥對、關聯程度和核心藥物組合的角度分析探討了臨床組方規律。結果發現，臨床治療TYPHC常用補虛藥、利水滲濕藥、清熱藥、活血化瘀藥、理氣藥、化痰藥;藥物四氣多為寒、溫、平，五味多為甘、苦、辛，歸經多為脾、肝、胃、肺、心、腎經。其中，溫性藥多以溫甘脾、溫辛脾組合模式以補益氣血、理氣和中;寒性藥多以寒苦肝、寒辛肝的組合模式以清熱解毒、消腫、燥濕，又以寒咸肝的組合模式以滋補肝腎、軟堅散結。白術、黨參、茯苓、甘草等4味藥處于核心地位，常與多種藥物配伍出現，這與TYPHC患者正氣虛弱有關，故以四君子湯加減配伍，以達健氣補脾之功效，充分體現了中醫“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之思想[30]。

此外，本研究通過研發TCMDP以研究方劑配伍規律，相對于傳統的數據挖掘方法，TCMDP可以多層次、全方位地挖掘中醫藥中隱含的關系，可以實現多個數據挖掘方法并行，大大提高了數據挖掘效率。本文所采用的WD-Get Rules算法、CMC-DD算法均為改進的新算法：WD-Get Rules算法相對于傳統的寬度優先算法和深度優先算法，其挖掘效果得以提升;CMC-DD聚類算法能夠很好地解決截斷距離參數的影響，且無需人為干擾算法聚類中心的選擇，提高了聚類效果。

綜上所述，臨床治療TYPHC以健補脾胃，補益氣血為主，“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脾胃乃后天之本”“脾胃是氣血生化之源”[26]。由此可見，中醫重視培土益元之法由來已久。同時，《讀醫隨筆》中說：“凡臟腑十二經之氣化，皆必藉肝膽之氣化以鼓舞之，始能調暢而不病”[40]。肝主疏泄，調暢氣機，當肝失疏泄，氣機不暢，或會出現痰瘀互結，所以在治療時也重視疏肝之法。在此基礎上，采用理氣化痰、清熱解毒、活血化瘀等法辨證治療;此外，為防耗散陰津，在配伍之時，也會適當配以滋陰之藥。由于存在劑量記載不明等原因，故本研究未將劑量納入分析范疇;同時，考慮到文章的篇幅所限，本研究僅探討了治療TYPHC的處方配伍規律，對其他證型及其差異化用藥規律研究將是進一步探討的問題。本研究以TYPHC為例，探討分析了中藥處方治療PHC的組方規律，可為肝癌的臨床用藥提供一定的參考，從“方-證”角度探討中藥的配伍規律更符合中醫辨證論治的思想。本研究所應用的TCMDP平臺可以對處方規律進行多層次的挖掘，得到處方中的隱含關系，相對于傳統的單一數據挖掘方法，TCMDP能更加全面地分析中藥組方規律，具有一定的實用性。相關研究者也可對算法進行優化，為數據挖掘和中醫藥研究的融合提供科學的技術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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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8-11 修回日期：2020-11-20）

（編輯：段思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