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擬立法鼓勵游戲產業發展

文/梁曉軒

2022年10月19日，巴西眾議院通過了關于電子游戲行業和奇幻游戲的法律框架提案（PL 2796/2021）。該提案是一個框架性的法律提案，旨在促進電子游戲行業的國民生產，刺激經濟并創造就業機會。

法案出臺的背景

據新斑馬咨詢的報告顯示：2021年，拉丁美洲移動游戲市場通過消費者支出創造了35億美元的收入。其中，8840萬巴西玩家為該國的游戲市場貢獻了超過10億美元的收入。巴西已經成為拉丁美洲最大的電子游戲消費市場。2021年巴西移動游戲下載量達到45.7億次，位列全球第3。相較于全球成熟的電子游戲市場，巴西受眾呈現出年輕化的特點，18—34歲年齡段的用戶占比接近六成。雖然巴西玩家付費意愿相對保守，但隨著當地支付的電子化與便利性提高，其游戲市場增長潛力將進一步釋放。

相關數據顯示：以巴西為代表的全球電子游戲新興市場，已成為2021年電子游戲產品推廣最迅速的區域。在巴西的推廣策略中，KOL（關鍵意見領袖）是目前巴西非常盛行的推廣手段。KOL不僅可以帶來流量，更可以制造口碑營銷，帶來更好的傳播效果，從而提高游戲的傳播下載率。此外，巴西網紅的深度參與，也可為游戲付費帶來正面背書。Tiktok和快手都已在巴西組建相應的團隊，深耕短視頻和本土網紅市場的培育，這一切使得巴西的電子游戲產業蓬勃發展。

整體來看，巴西電子游戲市場正處于飛速發展的紅利期。尤其是2020年以來，電子游戲成為人們娛樂的主要方式之一。當地政府、議員正逐步重視游戲業發展的重要性，越來越多的議員認為，與其過度限制游戲研發，進而導致非法游戲猖獗，不如積極管理，在發展經濟的同時還能增加稅收。

本次立法對涉及教學和編程實操的游戲給予了肯定。

電子游戲還是概率博彩？

盡管巴西眾議院的議員們早有對電子游戲業展開整體框架性立法的打算，但這并不順利。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民眾對于電子游戲立法的心理排斥。這很大程度來自巴西民眾歷史上對機會型游戲的“恐懼”。

在巴西第一大都市里約熱內盧，一種名為“野獸游戲”的博彩游戲經久不衰。當地警方曾長期嘗試終結這種已有百年歷史的賭博游戲。1892年，里約動物園的創始人若昂·巴蒂斯塔和維亞納·維亞納因遭遇經營困境，想出一個用私人博彩籌集資金的辦法，冠名“野獸游戲”。基本玩法是讓玩家猜動物，猜中者有獎。“野獸游戲”不僅讓里約動物園得以繼續經營，而且逐漸擴散到民間成為一種“喜聞樂見”的博弈游戲。該游戲的危害性很大，不封頂的投注金額既能吸引新人從儉入奢參賭，又能供老賭徒大額下注豪賭，進而令用戶上癮。法新社曾報道說，雖然這種游戲從來就不是官方游戲，卻一直為官方所容忍。里約檢察機關長期指控“野獸游戲”的背后，還衍生出其他刑事犯罪活動，包括販毒、涉槍、洗錢。

1941年，時任巴西總統瓦加斯簽署法令，將賭博視為違法行為，自此巴西成為禁賭國家之一。隨后，雖然民間對于博彩游戲態度曖昧，但巴西的《刑事輕罪法》仍將賭博類游戲視為輕罪，可判處三個月至一年的監禁和罰款。如果屬動物博彩類游戲，處罰是4個月至1年的監禁和罰款。近年來，隨著巴西經濟、財政、匯率等領域越發陷入困境，適度放開博彩游戲的觀點死灰復燃。2021年9月，巴西眾議長利拉成立了一個工作組，以更新關于賭博監管框架的提案，并嘗試各種賭博形式合法化。巴西旅游委員會主席、議員巴塞爾也跟進了相關計劃。不過，現任總統博索納羅表示不支持賭博合法化。他說：“我認為賭博合法化弊大于利。萬一被批準，我自然會行使否決權。”這一聲明被認為與總統的福音派盟友觀點一致。此外，民眾甚至認為游戲中常見的開箱也是博彩的一種。巴西國家兒童和青少年保護中心協會（ANCED）認為，游戲中這種隨機性的開箱行為，其核心機制與賭博類似，而賭博在巴西是非法的。

綜上，巴西社會對于電子游戲的異化始終抱有警惕，立法也逐漸形成相對清晰的脈絡：法律正面肯定的電子游戲是娛樂性、技巧性的游戲類型，不應當包括概率游戲。在這個路徑下，巴西眾議院進行了多次立法嘗試。

法案通過與立法亮點

新法由巴西眾議員金·卡塔吉里提出，旨在對電子游戲的生產、開發、進口和商業化進行規范化管理，同時鼓勵發展與夢幻體育游戲相關的娛樂服務行業。新法案計劃采取一系列措施刺激該國電子游戲產業的發展，其中包括稅收優惠政策、增強計算機產品競爭力以及吸引更多行業投資。

除了游戲產業框架性立法在巴西國內尚屬首次以外，本次巴西游戲立法還存在一系列亮點：

第一，解釋了電子游戲的邊界。明確排除老虎機和其他概率性游戲，但為夢幻體育留了余地。新法案吸取了歷年來的教訓，將與博弈相關的游戲玩法（如老虎機）排除在合法電子游戲之外。“清潔化”之后的電子游戲行業，得以實現稅率降低——即新法案批準將電子游戲產品的稅率降至與計算機產品稅率相同水平。此前，根據巴西現行稅法，電子游戲仍被視為一種概率游戲，稅率極高。

第二，引入了夢幻體育游戲的概念。即：發生在虛擬環境中、基于真實體育運動員運動技能、進行競技賽事的游戲，這類依法不屬于概率性游戲。對此，新法案做了細致的規定：體育賽事是技巧性的而不是概率性的，即主要取決于知識、策略和技能；賽事規則是預先制定的，包括游戲的全部比賽場景；獎品的價值與參賽者繳納的報名費無關；賽事結果不是根據單一選手，而是根據團隊的總體成績而確定。新法案雖沒有明確提及夢幻體育游戲是否包括賽事賽果競猜，但可以想見為體育競猜留下了口子。

第三，教育培訓可以使用電子游戲。這限定了三大目的：允許學校環境使用電子游戲，但必須是基于以教學或治療為目的的前提，獲得教師授權且符合《全國基礎教育規范》（BNCC）的情況下，新法案允許在學校環境中使用電子游戲；培訓活動可以使用電子游戲作為工具，限定應用于車輛駕駛訓練以及武裝安全部隊訓練補充項目，例如緊急行動模擬等。

巴西的《電子游戲法律框架提案》規定，教育培訓可使用以教學或治療為目的的電子游戲 （圖/視覺中國）

第四，新法案鼓勵游戲產業化發展，并計劃培養游戲產業人才。新法案框架性鼓勵社會機構提供教學課程和培訓班服務等方式幫助年輕人學習編程，并提升程序員的職業技能，從而鼓勵人們創建國內游戲產業，具體包括：鼓勵開設技術課程和針對電子游戲的編程教學；鼓勵召開電子游戲編程研討會；鼓勵研究、開發改進以教育為目的的電子游戲。

此外，巴西本次立法還額外強調了游戲開發商不需要國家特殊許可，鼓勵青少年參與游戲編程等。

截至今年11月20日，《電子游戲法律框架提案》已提交巴西參議院分析審核，若法案最終順利通過，將于2024年1月1日起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