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價值

Yuanjiaoo

學生時代的班花約我見面敘舊，開著跑車來接我。才不過23歲的她就已經結婚生子，一路上都在和我說她婚后的生活。從挑選男朋友一定要看經濟條件，一直說到她每天洗完澡后的護膚程序。她一邊開車一邊說：“一定要先抹精華，再拍水，再鋪一層乳液，再……”我是個糙人，聽到她十分詳細的講解順序，心里生出一絲不耐煩。她說自己在大學城上班，雖然沒有編制，但是工資尚可。還說去年結婚花了很多錢，自己買奢侈品又花了很多錢，雖然開銷巨大，但她覺得應該獎勵自己。說完問我在做什么。

我說自己平時上班也很忙，經常加班寫材料，不加班的時候就回去寫點小說。她問發表了嗎，我說有被雜志連載過。她又問有多少稿費，我說千字200元以內吧。本以為她會覺得我這個兼職尚可，至少是自己喜歡的事情。自己的文字被印出來，總有一種小小的成就感。她笑了一下，說：“這么低啊？那我覺得你還是別做了。你文章寫得那么好，給我寫畢業論文好了。我給你一萬塊，不，兩萬塊怎么樣？”我如鯁在喉，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她似乎又不是成心的，反倒展現出一種真的在為你考慮的熱忱。頓了頓，我說 ：“你那個我可寫不來，我又不是你那個專業的。再說我寫小說純粹是愛好而已。”

雖然表面上揭過不提，但她的一番話其實傷害了我，也讓我記憶深刻。我后來想了想，這也許就是價格與價值的思維差異之處。站在她的角度看，每個月確實犯不著為了這么點錢在電腦前認真碼字，浪費了難得不上班的悠閑時間。一是價格回報少，二是時間成本高，三是精力耗費多，綜合起來就是價值低。但是從我的角度來說，這是我少年時代作家夢的延續。這個夢想至今沒有被疲勞的社畜生活所磨滅，持續了十幾年，且開始有了回報，于我來說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我為我能夠堅持而感到自豪。很多上學時期比我優秀的人早早放棄了夢想，為工作計劃愁眉不展，為升職加薪日以繼夜，早早丟掉了情感認知中不切實際的東西，我覺得我比他們有理想。班花和其他女同學關注著最新時尚風向，購買著昂貴的護膚品，標榜著“最貴的是自己”，我覺得我比她們有情懷。

如果你們認為價值更加重要的是高工資、高消費，那我這些班花同學的生活可能是你們所羨慕的、所嫉妒的、所渴望的，那就不要橫向對比。“財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兒舔之，則有割舌之患。”所謂理想信念的價值，就是在這些不經意的對比中，你依然能夠直身而立地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