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佳琦,裴兆斌
(大連海洋大學 大連 116023)
隨著我國水產品貿易的頻繁以及對各類水域開發利用強度的增大,違法捕撈活動日益增多[1]。與此同時,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也日益增多,其游走于法律邊緣,逃避承擔法律責任,在客觀上促進違法捕撈活動的進行,性質非常惡劣,嚴重威脅水域生態系統和漁業資源,極大地制約漁業的可持續發展[2]。
提供便利行為主要是指促進他人活動,使他人更加輕易地完成活動或達到活動目的的行為。提供便利行為包括積極和消極2個類型:前者指以積極的行為促進他人活動,即根據意思表示做出某種具體行為;后者指以消極的行為促進他人活動,如相關部門發現禁漁區的違法捕撈活動,本應出于職責加以制止,但卻視而不見,當為而不為。
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是指明知他人正在從事違法捕撈活動,而為其提供捕撈工具或捕撈場所(如禁漁區)等,幫助其實施違法捕撈的行為。4種行為應被認定為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①提供輔助船只,即為違法捕撈船提供加油船或漁獲物冷凍船等;②提供輔助工具,即為違法捕撈者提供小于國家允許最小網目尺寸的漁網以及炸魚和電魚等工具;③收購違法漁獲物,即長期和穩定收購違法捕撈的漁獲物;④其他情形。
由于立法的缺失,很多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沒有得到規制,在很大程度上促進違法捕撈活動的開展,然而當事人卻未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相關部門在執法過程中也遇到很多困難[3-4]。為保護漁業資源和維護漁業秩序,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法》(以下簡稱《漁業法》)中增設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法律責任,以法律手段加強監管已刻不容緩。
隨著國民對水產品需求的增大和國家水產品貿易的增多,違法者為了利益不惜鋌而走險,屢屢開展違法捕撈活動[5]。然而如今往往已不是某些個人利用漁船偷偷潛行并利用傳統漁網等工具實施違法捕撈,而是組織嚴密、訓練有素的團隊運用高科技手段、高端專業設備甚至反偵察思維實施違法捕撈,其社會危害性可想而知。因此,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應當受到法律制裁。
此外,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導致違法捕撈活動愈加猖獗,嚴重破壞漁業資源和漁業秩序。違法捕撈的漁獲物一旦進入長期和穩定的營銷鏈條,將使違法者趨之若鶩,進一步導致對漁業資源和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在這種情況下,買方的持續性采購行為已成為破壞漁業資源和生態環境的要件之一。然而如對買方的持續性采購行為加以規制,大量違法捕撈的漁獲物將無處安排,可在很大程度上遏止違法捕撈活動。
捕撈業是漁業產業鏈中極為重要的環節之一,發揮保持水產品流動性、解決漁民就業問題以及促進漁業經濟發展等重要作用。但在市場經濟運行過程中,對利潤的偏激追求給生產秩序和經濟管制等帶來不利影響。《漁業法》等法律已對違法捕撈活動加以約束,但在規制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方面仍有缺失,亟須增設相關法律責任。換言之,開展漁業活動須維護正常生產秩序以及保障漁業資源可持續發展,從而最大限度地創造社會經濟利益和保護漁民合法權益[6]。
根據“責任鐵律”等理論,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當事人應承擔相關責任,包括經濟責任、道德責任和法律責任。道德責任主要是接受社會公眾和媒體的監督和評價,進而道歉和改過。法律責任是目前理論研究的焦點。這是由于:違法者無度開發或惡意破壞生態環境資源,通過改變作業方式和使用違禁工具等手段開展違法捕撈以謀求利潤,缺乏公共環境保護意識;追究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法律責任,必將成為漁業生產管理和生態監督的重要組成部分,應在《漁業法》的法律責任范疇內予以考慮。目前《漁業法》已對違法捕撈的法律責任做出明確規定,但對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仍未明確責任承擔的細則和范圍,相關問題仍模糊不清[7]。
由于現行《漁業法》中缺乏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法律責任,很多違法情節較輕的違法者成功逃脫法律制裁,使其相關違法活動更加猖獗。甚至有些國家工作人員也被利益所迷惑,不斷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最終自身難保。違法捕撈造成漁業資源的巨大損失,但仍有違法者不斷觸犯法律,“鉆漏洞”而逃避處罰,違法活動難以遏制,對漁業生產秩序和生態環境資源構成極大威脅[7]。
在《漁業法》中增設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法律責任,這一理念已有法律實踐基礎。《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即規定為違法活動提供便利行為的法律責任,其第七十四條規定“旅館業、飲食服務業、文化娛樂業、出租汽車業等單位的人員,在公安機關查處吸毒、賭博、賣淫、嫖娼活動時,為違法犯罪行為人通風報信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法律運行的效果也顯而易見。隨著法律責任的明確,大多數人會出于恐懼而減少違法活動,因此在《漁業法》中增設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法律責任迫在眉睫[8]。
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是協助行為,其違法性是指幫助他人更方便地實施違法捕撈活動或達到違法捕撈活動的目的。因此,提供便利行為是否違法取決于接受便利方的活動是否構成違法捕撈,即只有在違法捕撈活動有效存在的情況下,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當事人才應承擔相應法律責任。
當事人未直接參與違法捕撈活動,也未與違法捕撈者串通,但為違法捕撈活動提供場所、銷售渠道以及運輸和冷凍等條件,才可被認定為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如果當事人與違法捕撈者共謀,并共分收益和共擔風險,則應被認定為共同違法行為,而不能以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論處。
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是否違法還應考慮當事人是否具有主觀意識。如當事人對違法捕撈活動不知情,通常不承擔法律責任;如當事人對違法捕撈活動知情,即知道或應當知道對方實施的是違法捕撈活動,則應承擔法律責任。
對于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當事人,并不要求其以取得經濟收益等為目的,即其承擔法律責任不一定與其實際獲利相關。但如當事人由于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而獲利,則應依法沒收其違法所得。
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具有較強的隱蔽性、蒙蔽性、流動性和集體性,對其進行有效打擊須加強綜合治理。例如:違法捕撈者通常在疏于管理的水域實施違法捕撈作業,因此應加強對偏僻漁區等場所的管理,不僅縮小違法捕撈的活動空間,而且減小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可能性。目前相關部門對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管理較為松散,一般性的宣傳和教育以及簽署書面協定等方式缺乏震懾力和強制性,亟須進一步加大法律規制力度。
現行《漁業法》第三十八條規定“使用炸魚、毒魚、電魚等破壞漁業資源方法進行捕撈的,違反關于禁漁區、禁漁期的規定進行捕撈的,或者使用禁用的漁具、捕撈方法和小于最小網目尺寸的網具進行捕撈或者漁獲物中幼魚超過規定比例的,沒收漁獲物和違法所得,處五萬元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的,沒收漁具,吊銷捕撈許可證;情節特別嚴重的,可以沒收漁船;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在禁漁區或者禁漁期內銷售非法捕撈的漁獲物的,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漁業行政主管部門應當及時進行調查處理。制造、銷售禁用的漁具的,沒收非法制造、銷售的漁具和違法所得,并處一萬元以下的罰款。”
建議在《漁業法》第三十八條的基礎上,增加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法律責任條款,主要考慮2個方面的問題:①處罰的主體不是實施違法捕撈活動的當事人,而是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當事人;②分別羅列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的具體表現形式和法條內容,并給出相應的法律責任,從而充分保障法律的適用。
綜上所述,本研究建議增加條款的具體內容為:(一)在違法捕撈中,有下列行為之一的,沒收違法所得、漁獲物、漁具,并處十萬元以下的罰款:①制造、銷售、存放準用目錄以外的漁具的;②向知道或應當知道是違法作業的漁業船舶以及無船名船號、無船舶證書、無船籍港但準備從事漁業的船舶供油、供水、供冰的;③代凍、轉載、收購、加工、銷售非法捕撈的漁獲物的;④收購沒有合法性標簽漁獲物的。(二)在禁漁區或者禁漁期內轉載和買賣非法捕撈或來源不明的漁獲物的,參照本條第一款的規定處罰。
保護環境資源、保持生態平衡和維護漁業秩序已成為我國社會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可加速違法捕撈活動的進程以及加劇違法捕撈活動的后果,亟須以法律手段加以規制。因此,應酌情對為違法捕撈提供便利行為進行量化,并以法律形式明確規定其法律責任,進而保障漁業經濟和生態環境的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