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判油價為何就沒有對的時候

文／閆建濤

結合多種情形分析，今年年底國際油價可能呈下降態勢。

2018年10月，國際油價開始暴跌。盡管發生了很多地緣政治事件，但油價并沒有如市場所愿一路走高。2020年3月以來，油價一路暴跌到4月，現已開始逐步恢復。

從歷史上看，油價暴跌后，短期一般需要30周、長時間往往需要100周以上才能逐漸恢復。據預測，此次油價要從40美元/桶恢復到55美元/桶，才算達到一個理應水平。

國際油價的恢復取決于哪些因素？為什么國際油價如此難以預測？因為石油市場始終處在一個尋求均衡點的過程，九大因素共同影響著石油市場。可以說，國際油價在某一點的表現就是這些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基本面和季節性因素

實體市場基本面。當前，供需基本面對國際油價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復工復產情況下需求快速地恢復。但是，需求增長的步伐正在逐漸放慢，世界石油供需的平衡有所寬松，使得油價上漲得到了部分的抑制。

宏觀（GDP、利率、匯率）、市場情緒和心理。分析油價常用到芝加哥期權交易所波動性指數，這個指數被認為是一個恐慌情緒指數。近期，這個指數相對歷史平均水平來說較高，說明當前市場對油價的看空情緒有所蔓延。

季節性和天氣。把1984—2019年分為3個階段（1984—1998、1999—2013、2014—2019）來看WTI每個月的變化情況，發現在上述3個階段中，每年3—5月，國際油價一般會上漲；6—8月，油價往往震蕩；9—10月，油價有所分岐；11—12月油價出現下跌。目前看來，今年4月油價暴跌之后至8月初的走勢，完全和歷史趨勢吻合。因此，今年年底時的油價完全可能呈下跌走勢。周度的分析顯示與月度的分析稍有不同，雖然年底時油價有漲有跌，但下跌的幅度比較大一些。

生產經營和貿易平衡

生產經營的平衡。生產經營的平衡包括上游項目投資盈虧平衡和產油國財政支出所需油價水平；期貨交易中產生和形成的費用，最終要傳遞和沉淀到期貨價格中，包括傭金、交易手續費、保證金利息；期貨交易者的預期利潤，投資者的機會成本、風險回報，包括價格波動、不同價差；原油流通、運輸、倉儲成本、保險等費用。

貿易的平衡。4月20日，國際油價跌為-37.63美元/桶，主要原因是庫存高位、交割困難。美國庫欣原油的庫存從4月20日后一路下降，但目前處在相對高位，也會影響油價的徹底恢復。從經合組織石油商業庫存總體情況看，也是從一個歷史高點開始下降，目前還處在高于中位水平，說明庫存對油價上漲形成壓制。

金融和政策、地緣政治影響

金融市場。美國頁巖油的成本一般為55美元/桶，上限70美元～80美元/桶，下限10美元～20美元/桶。在今年一批頁巖油公司破產后，有人認為頁巖油公司破產潮到來后油價就會上升。實際上，頁巖油公司的大量破產不一定像市場預料的來得那么快、規模那么大。

市場先驅切薩皮克公司于1989年成立。早年，公司通過大規模使用水力壓裂技術，逐漸成為美國最大的油氣勘探公司之一。1993年，公司上市。2008年，公司股價最高時達到約14000美元/股，成為美國第二大天然氣生產商。2009年，公司發展處于頂峰。其時，頁巖行業的熱點逐漸從頁巖氣轉向頁巖油。2010年前后，頁巖氣的發展已經受到一些挑戰。2013年Doug Lawler上任CEO時，公司的總債務超過200億美元，盡管此后出臺了一系列措施減輕債務，卻難挽頹勢。當BP、埃克森美孚等大型油氣公司進軍頁巖油氣行業，小型頁巖油氣公司逐漸失勢。切薩皮克股價也一路下跌至今，再未回升。2020年6月26日，切薩皮克收盤價11.85美元/股，較最高處跌去99.9%。2020年6月30日，切薩皮克申請破產。

政策、地緣政治。政策和地緣政治始終是影響油價的重要因素。其中，美沙俄“三國博弈”向來是推高油價的放大器，但近期這個因素起到了壓制油價的作用。以沙特為首的OPEC國家非常關心出口收入，要維持出口收入總體平穩。從OPEC的情況看，當布倫特原油價格超出OPEC原油出口收入的時候，說明原油銷售沒有達到理應的價位，相當于賤賣了。所以，在當前油價40美元/桶時OPEC有增產的動力，而要其減產會受到一定挑戰。當然，地緣政治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但不要夸大它的影響。

替代競爭和“黑天鵝”事件

能源替代競爭（電動車、高鐵等）、可持續發展和制高點。當前，整個石油行業受到能源替代競爭的影響，特別是受到可持續發展的壓力。

6月29日，BP宣布退出全球化工業務，出售了芳烴業務。聚焦BP的中國業務，1973年，通過丙烯腈化工技術轉讓進入中國；上世紀90年代，進入原油、航油、化工業務；2000年，進入LNG、加油站和化工業務的更多方面。迄今，BP化工業務已經全部賣出，上游業務全部退出，只剩下航油、潤滑油、加油站這些面對終端消費者的業務。

可見，整個能源行業加速了從供應驅動向消費驅動的轉型。這給行業帶來的啟示是，一定要尊重消費者的燃料選擇權和原料選擇權，只有滿足消費者的需求才能進一步發展。

今年的疫情相當于“黑天鵝”事件，對國際油價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從全球石油需求來看，汽、柴、航煤、燃料油等交通用油占全球石油消費的60%。然而，疫情重創基礎設施、交通運輸和物流環節，對石油消費的影響非常顯著。

在中國的石油需求中，交通用油占比為50%左右，而且在不斷上升。航油本來是成品油中最有影響的一個油種，但在疫情中，1月1日—4月8日中國國內外航班取消，因此受到極大沖擊。

美國石油的70%用于交通，交通燃料的90%來自石油。美國的汽油基本占美國石油消費的一半，對石油消費有非常大的影響。

3月以來，美國的石油消費從900多萬桶/日下跌到500多萬桶/日，后來恢復至800多萬桶/日。目前，美國的疫情仍然超出控制，所以估計對石油消費的恢復還會有所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