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案說法，淺談加班費的時效問題

李芳 山東省安丘市社會保險中心 朱金華 山東省安丘市勞動人事爭議仲裁院

案例簡介：近年來，某鐵塔公司面臨資金缺乏、經營困難的問題，直接導致工資延期發放、社會保險繳納不及時的情形，因而部分員工趁機解除勞動合同，要求公司支付自入廠以來的加班費、經濟補償金等費用，對于因拖欠工資、未及時繳納社會保險而要求支付解除勞動合同支付經濟補償金，本是無可厚非的問題，但其中有很多即將退休的老員工，所以相應的加班費及經濟補償金費用數額比較大，這進一步加大了企業的經濟困難，不利于企業的生存發展。為兼顧勞資雙方的利益，維護相對和諧的勞動關系，尤其在企業經營困難的情況下，當地仲機構多數會以申請人提供的工資表、考勤表為復印件，不具有證據的有效性予以駁回，但是在法院一審、二審中又因被申請人未能提供工資表、考勤表原始會計憑證反駁對方的主張，最終申請人的加班費得以支持。據公司不完全統計，2019 年度公司因勞動仲裁案件執行費用已接近2000 萬。

眾所周知，鐵塔行業是需要技術與體力并存的行業，勞動者的工資水平明顯高于當地平均水平。筆者認為就是因為企業未采用標準的工時制度，未完全按照8 小時工作制，未完全按照國家休假制度安排休息，才會出現多勞多得的豐厚回報，倘若在標準的工時制度下，多數勞動者的月均工資也就不會遠遠高于社平工資。再者，企業很多崗位采用的是計件工資，多勞多得，勞動者愿意用勞動時間換取報酬，無可厚非。最后，勞動者在職多年明知存在加班的情形，但未追繳加班費，卻在公司經營困難、臨近退休的年紀，一次性索要各類加班費，明顯有些殺雞取卵的意味，有失公平正義。從實際操作上講，勞動者很難掌握加班證據，或者很難證實加班費未隨工資予以發放證據鏈，但是該公司內部某些掌握工資表、考勤表原始會計憑證的財務人員也面對勞動仲裁的問題，其提供的證據必然讓公司無可置喙，最終勞動者勝訴。且這種傳播力一傳十，十傳百，導致公司大部分員工都走上仲裁之路，因為前車可鑒，利益可觀。可試問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筆者對比勞動仲裁的三大法律依據，《勞動法》及《勞動合同法》第一條明確指出“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而《仲裁法》第一條指出“保護當事人合法權益”，從立法目的上講，《仲裁法》更注重維護企業與勞動者雙方的合法權益，不再更傾向于維護視為弱勢群體的勞動者的合法權益。但根據《仲裁法》第27 條關于仲裁時效的規定，在實際仲裁活動中處理某鐵塔公司的加班爭議問題，筆者認為仍然難以維護該公司的權益，打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面對一艘巨輪將要沉淪，周圍還有些強盜在一味的搶劫掠殺，而作為目睹者卻無能為力。原本普通勞動者追要加班費是合情合理的正當維權行為，但面對某鐵塔公司近三四百人或者一人多次追索各類加班費、各年加班費的情形，筆者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最終又無可奈何。勞動法、仲裁法得以貫徹的前提應該是經濟高度發展，企業運行暢通，具備保障勞動者權利的經濟運行資本，當企業自身運營困難，又何以維護勞動者的各項權利？仲裁部門應該是站在一個公平公正的中間者的立場上切實維護企業和勞動者雙方的權利，進而能達到一個相對的平衡，在勞動者抓住企業拖欠少數工資的前提下，勞動者便來要求包括經濟補償金、帶薪年休假工資、工作日加班費、周末加班費、法定節假日加班費等巨額賠償，是否有失公平正義？勞動仲裁在考慮各方利益的前提下，對時隔多年的加班費不予支持，筆者認為該裁決是切實中肯合情合理合法的，但是我國勞動爭議案件實行一裁二審制，落實到法院判決上，往往是堅決維護勞動者的利益，不管申請人提供的工資表、考勤表是否是原件，往往以被申請人未提供相應證據反駁對方的主張得以支持勞動者的裁請求，進而在社會上普遍形成一種共識就是，勞動仲裁不過是法院的一個不可避免的前置程序，其仲裁結果并不具有決定性意義，在仲裁庭審中，雙方甚至不會提供足夠的證據，雙方走一個過場，最終真正的戰場在法院，這樣勞動仲裁的權威何在？是否值得深思或改變？

筆者對加班費有以下幾點思考，希望能夠拋磚引玉：

首先，加班費問題在仲裁實踐中普遍貫徹“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勞動者是否具有充足的證據證實其加班事實以及加班費未予發放的證據，是主張是否得以支持的關鍵。這一類的證據主要包括企業安排加班的考勤表、工資表、加班通知、交接班記錄、在職員工的證人證言（需出庭作證）等資料。同時，若主張加班事實的證據由用人單位掌握的，勞動者仍要對這對該主張負有舉證責任。

再者，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某鐵塔公司之所以出現大量勞動仲裁的現象，源頭還是在管理不規范，經營不善，如若以失去大量熟練工及巨大經濟損失為代價才能換來企業管理的規范化，新鮮血液的注入，對該鐵塔公司的發展也不失為一次契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若該企業能夠堅持長期發展，希望該企業規范管理，重視規范用工問題，按時發放工資，及時繳納社會保險，并著力優化工資結構，以高于地區最低工資標準作為基本工資，再切實落實各類加班費、福利補貼、五險一金等費用，且在工資表中要有明確的體現，讓勞動者的勞動報酬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最后，筆者認為加班費的時效問題，應借鑒未簽訂勞動合同索要2 倍工資的時效，從入職到離職兩年內，未提出要求加班費的主張，應視為超出仲裁時效，不予支持，用以規范老員工在將要退休離職時，索要巨額加班費的仲裁問題。同時，當地勞動仲裁院與法院應加強溝通聯系，暢通裁審溝通渠道，就加班費等爭議問題，盡可能統一裁審理念和裁審標準，實現裁審程序的有效銜接，樹立仲裁的權威與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