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讓毛豆風靡日本

蘇亞

浙江慈溪臺灣農民創業園

浙江慈溪臺灣農民創業園是2010年5月設立的國家級臺灣農民創業園，2012年2月24日正式開園。自20世紀80年代起，慈溪與臺灣交流密切，不斷引入臺灣良種良法、先進設備、臺資企業，促進慈溪農業轉型升級，這也是慈溪臺創園的成立背景和基礎。

初春的慈溪海濱，溫柔的太陽輕輕地罩著江南大地，在杭州灣這條清晰的海岸線邊，幾萬畝土地里，白鷺在轟隆隆作響的拖拉機后面不斷飛舞又落下，在剛翻出的新土地里尋找美食。旁邊的土地里，一群年輕人正熱火朝天地干著，他們駕駛著300匹馬力的國產拖拉機，將肥料甩入田里，再甩尾般地回轉著曳引機松土，好讓隨后跟上的法國播種機播下種子。傍晚時分，55歲的臺灣農民劉子連來到田邊，招呼工人們用餐，現場傳來臺灣籍駐場工人的聲音：“我們是來自臺灣的農民，在這里搞種植很開心！”

這個由臺灣農民創立的“開心農場”是大越（慈溪）食品工業有限公司的主要原料基地，生產的是浙江冷凍蔬菜外銷產值第一名的毛豆，品種是從臺灣引進的75-3號，品質優良，生產周期短。目前，浙江毛豆基地有超過80%以上種植了來自臺灣的75-3號毛豆，而外銷毛豆有50%以上來自浙江慈溪。

在慈溪，種植毛豆的農田大得驚人，相比于普通農民人均僅1畝的耕地面積，它們擁有數千倍的規模。等到種植基地的毛豆生長到8分熟的時候就會采摘，并在最短時間內送到大越食品工廠進行分級風選，精確到秒級的殺青處理，一次加鹽后在極短的時間內將產品凍結到-18度以下，這樣就最大程度地保持了毛豆的鮮味和色澤。

大越公司的速凍毛豆，主要出口日本。在日本，毛豆被稱為“枝豆”，就是發育至八分飽滿的大豆。以食品安全挑剔著稱的日本人，最鐘愛慈溪出產的毛豆。彎彎的豆莢輕輕一擠，蹦出翠綠鮮甜豆仁，口感綿密，是居酒屋最親民的開胃菜，在日本店數最多、營業額最高的餐飲集團Monteroza旗下的白木屋，以及日本歷史最悠久、店數第二多的養老乃瀧，這兩大居酒屋都指定采用慈溪出產的毛豆。

20世紀90年代，臺灣商人蔡坤山和劉子連在走過了山東、福建、蘇州等許多沿海城市后，最終來到了慈溪，并決定在這里建立一座冷凍工廠。1999年10月，大越（慈溪）食品工業有限公司誕生了。

經過20多年發展，大越公司已經成為了寧波農業龍頭企業，2019年實現產值3270萬元，出口創匯458萬美元，主營出口蔬菜，冷凍毛豆出口居浙江省首位。

大越成立之初，尚未建立自己的原料種植基地，在慈溪市委市政府以及市農業農村局的大力宣傳和幫助下，引導當地農民進行毛豆種植，同時，為提高農民種植積極性，慈溪政府出臺種植補貼政策，經過幾年發展，種植毛豆的農民逐步多了起來，老百姓的收入逐漸增加。

2002年是食品出口日本的企業最難的一年，由于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將大部分出蔬菜擋在了門外。農藥殘留是亟需解決的問題，但種植戶千家萬戶，怎么管理，成了政府和企業頭疼的問題。市場的需求很強，供應量卻不足。大越食品公司董事長劉子連說：“大家庫存都快要見底了！從年初到年尾，各家毛豆加工食品廠產能全開，卻只能滿足80%客戶訂單需求。”痛則思變，在考察了臺灣農業模式后，慈溪政府迅速找到了解決辦法——土地承包。將大部分土地轉移到愿意承包土地的有經營頭腦的農民身上，進行土地的集中管理，農藥的統一規劃，統一采收和施打，慈溪做出了全國的土地流轉先例。

隨著日本訂單越來越多，問題再次顯現。慈溪市政府和農業部門看到了企業的難點，在沿海灘涂地放出大批土地給企業種植，并成立了臺灣農民創業園。大越公司承包了3624畝土地用作原料基地，種植毛豆、西藍花等出口蔬菜，及時緩解了原料需求的壓力。

近些年，隨著經濟發展，勞動力成本越來越高，采收成本逐漸上升。毛豆的產量在1000斤左右，采收工錢就要900元，尤其是天氣炎熱的時候，出再多的工錢也請不到人。土地面積這么大，沒人采收可怎么辦？大越公司為此想了很多辦法，最后決定吸取臺灣農業的先進經驗，走機械化道路。當時國內還沒有專門采收毛豆的機器，公司決定從日本購買2臺毛豆收割機， 一臺機器當時約130萬人民幣，慈溪政府也給予了財政支持，部分解決了采收的難題。人工采收10噸毛豆莢至少需12個小時，送到加工廠完成殺青（高溫蒸熟）、篩選，往往超過18個小時，但靠機械采收，可縮短在4小時內。農產品靠搶鮮勝出，以速度換甜度，慈溪毛豆甜度檢測值達12 以上，贏得了日本及歐美市場的肯定。

毛豆收割機到位了，但是由于江南多雨，排水系統的通暢就導致水溝變多，道路變小，以前設計的地壟寬度跟毛豆收割機需求的寬度不一致，導致收割機狀況百出。隨收割機一同來的日本技師每天24小時待命，隨時準備支援。由于是進口的采收機械，臨時培訓的駕駛員也是硬著頭皮上陣，由于對機器性能的不熟練和土地的不適應，機器故障不斷出現。但是大越人也沒有放棄，如今，基地現在已訓練出一批駕駛能手，還經常利用空閑時間去幫忙其他農場收獲毛豆。

建基地，買設備，建立排水系統，變荒地為良田，公司也有了安全可靠的原料。這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可現實卻往往跟理想有很大差距。農場經營前五年，由于嚴重鹽堿化的海涂地，種植毛豆和西藍花還是有些屬性不合，每年虧損達200萬元，但企業一直在堅持，相信這就是未來農業的方向。雖然杭州灣地理位置優越，但每年頻繁發生臺風，對于靠天吃飯的農業，幾乎是毀滅性的，得益于不斷改造的排水系統，才讓這塊荒地逐漸變成了良田。

今年新冠疫情的到來，徹底打亂了世界的腳步。一直源源不斷的外國訂單，今年3月開始銳減，依靠外國訂單生存的外銷企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但同時，也是外銷企業轉型的機遇。能把毛豆賣到以食品安全著稱的日本，說明了產品的品質和口味優良，而新冠疫情讓人們對吃的東西格外重視，劉子連看到了這一點，開始決定將公司產品部分轉銷國內，建立企業自己的品牌，減少國內外形勢變化帶給企業的風險，同時也給自己的同胞帶去優質健康安全的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