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落在秋天

王鵬林

不知何時，村子西邊湖畔的蛙聲停息了，以往那幾只嘰嘰喳喳的麻雀，如今也已無影無蹤，只剩下三棵樹還留在那兒。

平海漫漫，卻不是一潭死水;霞光映射，倒有幾分斑斕。傍晚，有幾片葉子悄悄地落了下來，落在草叢里，我知道這是秋風來過的痕跡，是風把葉子吹黃了。許多事物已經無法辨認，也無從辨認，只有那三棵樹，如同一個導航，給人們提供著方向。我想去循那陣吹黃了葉子的風，一探其中的奧秘，就像一個從未放過風箏的孩子總想著去搖那線轆一樣。

在波光的映襯下，沿著湖，我便出發了。自出發，我就準備抖擻我的精神，調動一切的天真與無邪，還要集中那一點才情，只為了在行走中更美地歌唱。但行走時總是一副匆匆忙忙、踉踉蹌蹌的模樣，或許是因為背負著太多的成熟與收獲、太多的固執與堅守。這一路有著太多紛亂重疊而又怎么數都數不清的腳印，朝向著東邊的田野、北邊的戈壁、南邊的水鄉，以及西邊夕陽輝映下的所有地方。千絲萬縷的思緒被擠得焦頭爛額，我只能狼狽地逃離，只有秋風伴我左右。我忍不住笑自己，這路走得可真難！但我清楚自己想要的，在秋風陪伴的日子里，總幻想著自己能擁有一份安逸，靜得就像秋天的湖面，波瀾不驚，處之泰然。

走著走著，我成了一個遠行客。日頭出來一會兒便被云遮住了，我想這是秋風帶來的云。坐落遠方的村莊，隔著那層玻璃看到白煙繚繞，一卷又一卷的，之后便成了朦朧的一片。一棵棵樹木從眼前馳過，一閃就是一次人生，當你想重新捕捉它時，卻發現早已成過往云煙、渺渺前塵。風繼續吹著，車依舊駛著。我看到前方的站口有個標牌，很醒目的兩個字：青春。想想，青春時的留戀，曾經滄海難為水;年老時的擁抱，如今蒼林何其少。我想說：如果可以，我會用我現在的眼睛，用我現在的嘴巴，去換取一雙豐滿的羽翼。這樣的我，盡管看不到風跑過秋天，更講不出對秋風無盡的溢美之詞，但我可以駕著秋風，魂靈也飄動著，帶著純潔的心境游蕩在天地間，脫離世俗的煩擾。那樣我便能心存僥幸，恰似青山綠水，正逢云淡風輕的日子，無言之美，樂在其中。

我愛泥土，更愛秋風帶來泥土的香;我愛谷地，更愛金黃的精靈舞動在秋風里;我愛生命，更愛生命中秋風承載的那份安逸和沉靜。

瞧！湖面的漣漪，一波一波地，敲打著落葉的夢，驀地，消失在模糊的眼簾。它們要去尋找下一站，里面藏著的，是春天??！

這條路，不會停在這兒！

風落在秋天，那湖畔的樹也多了。新的希望開始準備蟄伏，等待又一次的輪回。

（作者系甘肅省靜寧一中青春文學社學生）

點評

這是一場關于風的印記，這是一場關于秋的旅程，這更是關于生命的一次安逸且沉靜的思考。在作者看來，秋天的印記不止平靜的湖面、凋零的草木、朦朧的白煙、遠方的村莊，還有那脫離世俗的純凈的心境，更有那云淡風輕的自然之美！無疑，這篇散文用深入的思考和飽滿的感情，既具象又形象地刻畫出了秋的美感、秋的質感、秋的深邃！

（指導并置評：李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