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長河，夢來了

吳基偉

碎片化、“淺薄”化、“快餐”化閱讀時代，很多人讀這本“講述動人心魄的中國航空故事”專著《高天長河入夢來》（下稱《高天》）時，都會淚目，且會難以割舍地讀下去，我也不例外。作者文安老自嘲說沒文化，“土八路”出生，沒好好上過學，但他記憶力之強、執著心之堅、文筆之老辣、輕描淡寫間以文“化”人之“狠毒”，很多專業作家都是難以做到的。

中國百年航空史波瀾壯闊卻也歷經磨難，騰云駕霧、踏浪凌空、逐夢海天是人類的大事業，雖千年癡夢渴求，但絕非一日功成。就是寫一本像樣的、大家喜歡的航空紀實題材的書，也是幾經波折，歷時兩年多，在流產邊緣走了幾個來回。

“我昨晚跟老伴商量好了，這書我不出了……”，今年6月28日晚11時10分，文安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已經慎重考慮，做出以上決定。當時我也發懵，開始像哄小孩一樣使出吃奶的勁來勸說……后來看他為本書寫的后記：歷史真是殘酷，寫著寫著突然發現，自己已到了“不怕干得少，就怕死得早”的年紀，出現了“尿頻、尿急、尿不凈”“尿潴留、尿等待”的現象，需要穿上“軟彈軟彈”的“足力健”，且“收禮只收腦白金”了……還有，在北京安貞醫院兩次危重，還得硬著頭皮應對各種各樣的“專家”“俗務”……哎，誰叫咱是航空人呢？有諾必踐，后墻不倒，書還得出！

《高天》洋洋灑灑30余萬字，所寫的人，所講的事，就是這樣的境界，這樣的際遇！航空事業難不難？難，真難！但若不難，要我們航空人干什么？！

新中國成立70周年國慶大閱兵典禮上，中國航空工業自主研制的37型、172架戰機一起接受了祖國和人民檢閱，展示了我國航空裝備從第三代到第四代、從機械化到信息化、從陸基到海基、從中小型到大中型、從有人到無人的五大跨越發展的巨大成就，彰顯了中國航空工業與世界強者“同代對抗、同場競技”的斗志和毅力，表明了中華民族捍衛自身生存權、發展權、話語權的堅定意志！

而1949年10月1日的新中國開國大典閱兵，飛過天安門的空中梯隊，由9架美制P-51戰斗機、2架英制蚊式戰斗機、3架美制C-46運輸機、1架美制L-5型通信聯絡機、2架美制PT-19初級教練機組成，17架飛機全是繳獲裝備，沒有一架是我們自己研制的。其中，9架美制P-51飛了兩遍。我們曾經告慰周恩來總理、告慰歷史的一句話感動無數國人：那年，您說飛機不夠就飛兩遍。而今，這盛世，圍富民強已如您所愿，飛機想飛多少就飛多少！

對歷史最好的致敬，是書寫新的歷史;對未來最好的把握，就是開創更美好的未來。

從《高天》縱橫時空的洞見、大開大合的筆觸中，我們讀到艱難奮進的中國航空事業，留下過“航空救國”的呼喚，凝聚了“航空報國”的期盼，充盈著“航空強國”的吶喊……曾經無數次跌倒的中國航空人，最能體會“望塵莫及”的艱辛;曾經無數次奮起的航空人，最是充滿“望其項背”的悲壯;正在邁向航空強國新征程的航空人，最是期待“同臺競技”的果敢和勇毅……

徐舜壽、黃志千、羅陽、吳大觀、宋文驄、李天……《高天》里，一個個航空人的名字，就是一段段傳奇，穿越了歲月時空，響徹莽莽蒼穹，傳遍神州大地。

“干驚天動地事，做隱姓埋名人”“此生屬于祖國，此生無怨無悔”……《高天》里無數航空人什么也不說，用錚錚的誓言和默默的忠誠，坦陳心聲，傾訴對祖國母親最深沉的愛。

也有人說，《高天》在以一種略帶嬉笑怒罵的“調侃”，講述新中國航空工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的奇跡。

奇跡是什么？歌德說，奇跡是信仰最寵愛的孩子。

其實回過頭來看，當人類出現在這個地球上的時候，數不勝數的自然生物已經在這顆星球上生活了漫長的歲月。迄今，和我們共同生活的、被我們命名的鳥兒有一萬多種，昆蟲有一百萬多種。所有的鳥兒和昆蟲都會飛，極少數不能飛的也是因為特殊生存環境退化所致。人類與生俱來地欽羨自然界的飛行生物，尤其希望像鳥兒一樣，擁有自由翱翔藍天的本領。中國人也不例外。

無論我們走多遠，也不要忘記來時的路！

翻一下《高天》這本書，你可以看到，中國軍工其實是一步步走過來、是一年年熬出來、是一代代人拼過來的……

我們都知道中華民族的古代四大發明：印刷術、造紙術、火藥、指南針，而在中國文明發展史上還有另外的四大航空古代發明——風箏、竹蜻蜒、古代火箭（也可以叫爆竹）、孔明燈。這四大發明特別奇妙的是，它們與四類成熟的現代航空器有著緊密的、內在的學理聯系，分別對應著同定翼飛行器、旋翼飛行器、現代火箭和浮空器。可以說，當今，我們人類所能享受的所有自由翱翔的福祉，或者說對于人類生活產生重大影響的航空事業的物質基礎，都離不開與中國古代航空“四大發明”有趣關聯的這四類航空器！

遺憾的是，中國人玩風箏一玩就是1600多年，孔明燈也成為一種純娛樂形式……由于各種復雜的原因，也包括相當長的時期中國科學邏輯和技術思維的缺失，現代航空科學技術和現代航空文明，并沒有如我們現在所期望和感嘆的，理所當然地誕生在中國這塊土地上。

《高天》說，歷史會告訴我們許多，也會讓我們琢磨。

而今，前輩們胼手胝足的艱苦奮斗，成為一代又一代航空人的集體記憶;無數人奮勇向前的鏗鏘步履，匯成新中國航空工業發展壯大的雄渾樂章。經受了戰爭的洗禮、創建的艱辛、成長的考驗、改革的磨礪，中國航空工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已成為共和國保衛人民幸福、支撐民族復興的中堅力量！

《高天》記錄著，雄關漫道真如鐵。新中國航空工業的發展歷程，充滿著苦難和輝煌、曲折和勝利、付出和收獲。中國航空工業擁有的一切，都是拼搏奮斗干出來的，凝聚著追夢人的聰明才智，浸透著奮斗者的辛勤汗水。

仰望天空的新型戰機，中國空軍功勛女飛行員劉曉連將軍熱淚盈眶：“看到新時代人民空軍威武雄壯，想到共和國70年不平凡的經歷，我們一定要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永遠奮斗。”

裝點此關山，今朝更好看。

習近平總書記以恢弘的歷史視野，深刻闡釋新時代中國的新方位、新特點：“我們現在所處的，是一個船到中流浪更急、人到半山路更陡的時候，是一個愈進愈難、愈進愈險而又不進則退、非進不可的時候。”

而今邁步從頭越！面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國航空工業只有回首來時路，才會知道已經走出多遠;只有站上時代峰巒，才能把握發展的歷史方位。

高天長河，夢來了。

然而，真正圓世界強者之夢，我們路正長、任更艱。

（作者：中國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