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口岸研究熱點與前沿的圖譜分析

李雅旭 阮萍 李百歲

(內蒙古師范大學 地理科學學院人文地理系，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中國的邊境口岸研究起源于20世紀80年代后期，從90年代初開始中國沿邊地區開放地位不斷提升[1]，學者對邊境口岸的研究內容和主題也不斷發生變化和深入，因此科研成果的數量也在不斷增加。邊境口岸作為中國對外開放的重要門戶，成為新常態下中國與鄰國共同發展的增長節點[2]，而且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具有獨特地緣、族緣、政緣優勢的內陸邊境口岸越來越成為內陸邊疆發展的橋頭堡[3]。中國的邊境口岸起步較晚，到21世紀初共開放了大小50多個口岸。到2012年，據海關統計中國共開放了73個邊境口岸，可見邊境口岸已進入了快速發展時期，與邊境口岸有關的話題已成為研究熱點。

以往的研究中，關于邊境口岸的代表性綜述多采用定性描述法對相關資料進行整理與分析[4-5]，還未有學者采用計量方法對邊境口岸的研究在成果、領域、主題與內容等方面進行過總結。面對龐大的文獻數量，以閱讀、歸納法進行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觀性和片面性[6]。文獻計量方法在海量數據的研究趨勢、研究熱點等領域的動態分析方面具有一定優勢，尤其是可以繪制知識圖譜的計量軟件的開發更是促進了對研究數據的分析。近年來被地理學者廣泛運用的CiteSpace軟件，在土地資源管理[7]、國內新型城鎮化[8]等研究中都已經運用到了可視化圖譜分析，但是在邊境口岸的研究中卻未見使用。借鑒已有的研究成果，本文借助CiteSpace.5.0.R7對1990-2018年邊境口岸研究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并結合傳統文獻的梳理，厘清其研究內容的演變特征與研究熱點，并預測發展態勢，以期推動邊境口岸研究向多元化、縱深化方向發展。

1 數據與方法

1.1 數據選取與概念界定

邊境口岸是在沿邊地區設立的對外往來的門戶，是國際貨物運輸的樞紐。目前，許多文獻中有關口岸的概念模糊不清，在名稱上出現了多種稱呼，如港口、商埠、碼頭等，對概念詞語的使用導致指向對象的不確定[6]。因此，為了對邊境地區所開設口岸各方面的研究結果分析更準確，本文將其他稱呼統稱為口岸，檢索詞設定為“邊境+口岸”或“沿邊+口岸”，使用中國知網(CNKI)中的跨庫高級檢索對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中國博士和碩士論文全文數據庫、中國重要會議論文全文數據庫、中國重要報紙學術文獻數據庫中1990—2018年間有關邊境口岸相關文獻進行檢索。結果顯示：中國邊境口岸的文獻較多且質量參差不齊，報刊的宣傳報道、會議綜述等內容占較大比重，高質量文獻所占比重較少(如圖1所示)。龐雜的數據在圖譜中的表達難以反映出中國學者對邊境口岸的研究概況，且低質量的文獻不能反映出其研究熱點與發展趨勢。因此本文選取WOS核心合集中檢索條件以主題=“frontier”并含“port”、CNKI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中的核心期刊和CSSCI來源期刊以主題=“‘邊境’并含‘口岸’或者‘沿邊’并含‘口岸’”進行檢索，刪除期刊會議征稿、無作者文獻、卷首語、個人學術成果介紹、書評、簡訊及其他不相關條目等，共篩選出461篇文獻，通過文獻管理中心輸出格式為download_*.txt，檢索時間為2019年3月28日。

圖1 1990—2018年CNKI中邊境口岸文獻數量

1.2 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通過文獻共被引和耦合、科研合作網絡及主題、關鍵詞或WOS分類的共現等分析來判斷一定領域的基礎知識和研究前沿，探測學科研究特征及演變趨勢，以及不同研究主題之間的交叉、互動關系等的文獻數據挖掘和可視化軟件[9]。本文采用CiteSpace.5.0.R7軟件，并借助Excel軟件對所選取的文獻數據進行統計，繪制出共被引和可視化圖譜，從研究視角、內容和方法等方面揭示邊境口岸的研究熱點與前沿內容，以期為未來的研究方向和趨勢提供參考。

2 國際研究前沿與知識基礎

被引文獻是研究的知識基礎，由共引聚類構成。施引文獻是被引文獻的發展，可以看作研究的前沿。研究前沿代表了某個時期學科新的增長點或某個研究領域的新趨勢[10]，通過文獻共被引分析可以得到一篇文獻引用的參考文獻之間的結構關系，對共被引網絡中的聚類及關鍵節點分析可以揭示研究領域的知識結構、知識基礎和研究前沿的演化特征[11]。

2.1 研究前沿特征與知識基礎

通過軟件對1990-2018年邊境口岸研究繪制知識可視化圖譜，梳理其前沿特征與知識基礎。網絡聚類圖譜分析結果如下(見圖2所示)：

(1)聚類#0主要關注口岸的集裝箱運營效率比較分析。Simoes.P等[12]采用穩健的非參數方法對歐洲口岸的性能進行了評價；Hung S-W等[13]將數據包絡分析與傳統的數據包絡分析模型、最具生產力的規模概念、規模收益率方法和引導方法相結合，以評估運營績效設定規模有效目標，并確定亞洲集裝箱口岸的效率排名；Wu Y-CJ等[14]根據2005年進出口貨物量，采用數據包絡分析法比較了新興市場口岸運營效率與更先進市場效率的差異。該聚類的知識基礎源于Cullinane K和Tongzon J等對口岸的集裝箱效率分析：Cullinane K等[15]將數據包絡分析和隨機前沿分析應用于世界最大集裝箱口岸的同一數據，計算其產業效率；Tongzon J等[16]采用了隨機前沿模型并結合效率低下效應，來說明口岸私有化是否是獲得競爭優勢的必要策略。

注：軟件設置Slice Length=2,；節點類型為Cited Reference；閾值選擇為Top20%；網絡裁剪為尋徑網絡算法。

圖21990—2018年基于WOS的文獻共被引網絡聚類圖譜

(2)聚類#1聚焦于對數據包絡分析模型的優化。Sharma M J等[17]通過構建多個有效邊界來識別有效或低效決策單元的威脅，為低效終端提供逐級參考集和區分低效決策單元性能的因素，以優化基準和增強傳統數據包絡分析的靈活性；Cullinane K等[18]通過將面板數據應用于25個主要口岸的集裝箱樣本來評估可用的數據包絡分析模型， 實證結果驗證了利用面板數據的必要性，還為評估集裝箱口岸的競爭力、優化基準和確定低效率的具體來源或原因提供了基礎。Min H等[19]利用物理規劃模型，運用多個指標有效的配置倉庫網絡在這一研究領域作出了突出貢獻。

(3)聚類#2相關研究主要從提高效率角度出發對口岸發展模式的探究。Chang V等[20]將智利和秘魯口岸的技術效率進行對比，試圖尋求有助于降低特定變量對效率影響的方法；Perez I等[21]分析了拉丁美洲和加勒比主要口岸的集裝箱效率的演變，以及效率低下的決定因素并提出有效解決措施。這一研究主題的知識基礎源于Rodriguez-Alvarez A等[22]采用經濟計量模型來計算拉斯帕爾馬斯港技術效率和配置效率的研究。

(4)聚類#3聚焦于對影響口岸效率的決定因素分析。Yuen A C L等[23]采用數據包絡分析法對口岸作業效率進行了估算，并對影響口岸作業效率的因素進行了回歸分析，研究了外資和地方所有制的介入、港內和港際競爭以及內地對我國及其周邊國家口岸的集裝箱運輸效率的影響；Suarez-Aleman A等[24]采用參數和非參數兩種方法對2000-2010年發展中國家口岸的性能進行了分析，研究了發展中國家口岸生產力和效率變化的演變和驅動因素。這一研究主題的知識基礎來自Gonzalez M M等[25]對西班牙口岸效率影響因素的計量分析。

(5)聚類#4重點從計量科學方面研究了口岸的發展前景。Chen J H等[26]建立了物流效率研究的關鍵指標和系統框架并采用主成分分析-數據包絡分析綜合模型對渤海灣鐵礦石物流運營效率進行了評價，對效率較低的口岸提出改進建議；Yip T L等[27]建立了一個隨機前沿模型并使用馬爾可夫鏈蒙特卡羅模擬對口岸效率進行估計，提出建立監管機制的重要性。該聚類的知識基礎源于Sharma M J[17]和Odeck J等[28]運用數據包絡分析對口岸的效率進行分析，為口岸未來發展提供參考。

2.2 研究熱點與發展趨勢

關鍵詞是從文獻的題目、正文或摘要中抽出的能表征文獻主題內容的具有實質意義的詞語[29]，通過軟件對邊境口岸相關研究文獻的關鍵詞突現度進行分析，得出7個關鍵詞(見表1)。突現詞算法可以用于監測一個學科領域內研究興趣的突然增長[30]，統計其論文的標題、摘要、關鍵詞中的詞匯頻率，根據這些詞匯的增長率來確定研究前沿的熱點詞匯。可以看出，1990年學者對邊境口岸的研究重點在邊境、集裝箱裝卸區方面；2006年與口岸相關的研究成為新的研究熱點；2012年學者更注重定量研究，實驗證據、隨機邊界模型迅速得到關注；2014年公司、集裝箱口岸得到廣泛關注，說明學者注重對能夠服務于社會經濟發展需要的口岸內部小尺度的研究。

表1 1990—2018年基于WOS邊境口岸突現關鍵詞

3 國內研究前沿與熱點分析

3.1 基礎研究領域與研究現狀

關鍵詞出現的頻率和關聯程度可揭示某領域研究的熱點和內在聯系[31]，其中連線越多表明兩個關鍵詞共現的次數越多，節點越大表明關鍵詞出現的頻率越高。從CiteSpace得出文獻關鍵詞共現圖譜(見圖3)結果可知，首先1990-2018年邊境口岸研究的知識圖譜結構比較緊湊，邊境口岸因其獨特的地理區位利于邊境貿易的開展，因此對邊境貿易的研究開展得最早；其次，邊境貿易、邊界貿易、邊境口岸、口岸和邊境地區共現頻次最高，占據一定的研究領域，然后是“一帶一路”、沿邊開放、廣西、邊貿、邊境、口岸經濟、云南、新疆、越南等(見表2)；最后，通過關鍵詞的半衰期分析可以看出學者在不同時期的關注內容(見表3)，半衰期持續時間較長的關鍵詞有邊境地區、廣西、新疆、沿邊地區、沿邊開放、對外經濟政策、邊境、邊境貿易、東南亞、經濟合作、西藏，對邊境口岸的影響時間較長。綜合以上因素，邊境地區、廣西、邊境貿易等關鍵詞共現頻次高、影響時間長，說明這些領域一直受到關注，為研究的熱點。

注：軟件設置Slice Length=2,；節點類型為Keyword；閾值選擇為Top20%；網絡裁剪為尋徑網絡算法。

圖3基于CNKI的關鍵詞共現圖譜

表2 邊境口岸領域主要研究熱點

表3 邊境口岸領域主要研究熱點

3.2 研究熱點演化

通過對關鍵詞時間趨勢、詞匯的突發性以及網絡屬性等分析可以判斷在不同時間段的研究熱點以及研究趨勢，并根據時序變化分析研究主題演變。隨著時間的推移，研究主題也在不斷發生變化，根據邊境口岸發展、文獻數量和關鍵詞類別分析，大致可分為以下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1990—1996年)：邊境口岸研究的萌芽階段。1992年，以鄧小平同志視察南方重要談話和黨的十四大為標志，中國的對外開放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32]。我國先后批準開放了34個口岸，邊境口岸這一研究主題得到了學者的關注。由圖1、圖4可知，關于邊境口岸的主題詞檢索，其發文總量較少，核心及CSSCI期刊文獻占比較高，關鍵詞詞匯類別呈現多元化發展的趨勢。說明在這個時期對邊境口岸的研究雖處于探索階段，但所發表文獻的水平較高。彭永岸、胡兆亮等闡述了口岸的特征，并為口岸的發展決策提出科學見解[33-34]；周建明、溫茂林等分析了邊境貿易形成和發展的區位因素，在此基礎上探討了我國內陸邊境開放條件的地域分異，并提出邊貿發展的重點地域[35-36]。這一時期，學者們多關注邊境口岸體系研究或貿易發展。

圖4 1990—2018年邊境口岸研究論文關鍵詞類別數量

第二階段(1997—2005年)：邊境口岸研究領域逐步拓展。從圖1、圖4可見，自1997年開始，邊境口岸的發文量較少但有逐步增加的趨勢，關鍵詞詞匯類別較單一。究其原因在于：1997年一場金融危機席卷亞洲，泰國、印度尼西亞、菲律賓、馬來西亞、中國等國家經濟都受到沖擊，對我國來說最直接的影響就是經濟衰退減少對出口商品的需求。學者根據需求探討了邊境貿易開展的合作模式[37]、云南對越邊境貿易的困境和出路[38]、邊境貿易與邊疆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的機遇與挑戰[39]和振興東北口岸經濟的思路[40]。

第三階段(2006—2012年)：邊境口岸研究領域進一步拓展。黨的十七大報告指出“實施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進一步提高對外開放水平”，將有利于邊境貿易發展，加快邊境口岸建設步伐。這一時期邊境口岸發文量持續增加，關鍵詞類別逐漸多元化，核心及CSSCI期刊文獻占比在波動中略有提升。財政金融、口岸經濟、區域經濟合作、開發開放、跨境經濟合作區、綜合保稅區等經濟發展方面的研究依然是主線，口岸經濟[41]、內蒙古[42]、西藏[43]等關鍵詞得到學者的重視。這一時期，學者的研究領域還關注邊境旅游產品開發的研究[44]以及跨國旅游合作機理研究[45]。與前一階段相比，對邊境貿易的研究；更加注重合作機理的研究以及發展對策的選擇。

第四階段(2013至今)：邊境口岸研究領域拓展放緩，逐步深入研究。2013年9月和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出訪中亞和中南亞國家期間，先后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大倡議。“一帶一路”建設推動沿邊地區成為開放的核心區，邊境口岸成為學者們研究的熱點。由圖1、圖4可知，邊境口岸研究期刊發文量出現了高峰又逐漸下降，關鍵詞詞匯類別也出現了高峰，多元化趨勢非常明顯，這充分表明邊境口岸研究領域拓展放緩，深入研究逐漸加強。這一階段的研究，學者更多開展邊境口岸與文化功能[46]、時空格局[47]及依托城市互動機理研究[48]，探討邊境口岸經濟、社會、政治和文化各方面的整體發展。

4 結語

本文數據選自WOS和CNKI數據庫，借助CiteSpace和Excel軟件對邊境口岸的研究前沿、熱點及發展動態進行了可視化知識圖譜分析和傳統文獻梳理，將國際與國內的邊境口岸研究進行對比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1)1990年以來，邊境口岸研究受到學者們的廣泛關注，邊境口岸研究的刊文量在波動中增長。國家政策和現實需求在一定程度促進了邊境口岸的蓬勃發展，多元化與多學科交叉性研究趨勢明顯。

(2)由于處于不同的政策和開放趨勢，國內與國際上邊境口岸研究內容有顯著差異。從國際研究成果來看，口岸的集裝箱運營效率的比較分析、影響口岸效率的因素分析、口岸運營模式和未來發展前景探究為主要內容。國內多開展邊境口岸與其依托城市的互動機理、時空格局、發展模式研究，邊境口岸經濟發展制約因素和邊境口岸城鎮化研究為主要研究內容，研究主題一直緊隨國家政策。

(3)從研究尺度看，國際相關研究主要選擇全球以及跨國的大區域尺度和口岸內部小尺度研究，微觀研究既能夠滿足社會經濟發展的現實需求，又為理論創新奠定基礎。國內則從全國、省、對同一國家開放的幾個口岸城市、某個口岸城市等尺度展開研究，有利于政府對邊境口岸的科學管理和宏觀決策，也對其他口岸城市的發展有借鑒意義。

(4)從發展階段看，1990年的邊境、集裝箱裝卸區關鍵詞在國際邊境口岸的研究中出現頻率較高；2006年與口岸相關的研究成為新的研究熱點；到2012年學者更注重定量研究，實驗證據、隨機邊界模型迅速得到關注；2014年公司、集裝箱口岸得到廣泛關注，說明邊境口岸研究服務于現實需求。國內的研究則經歷了四個發展階段：1990-1996年為邊境口岸的萌芽階段，學者們多關注邊境口岸體系研究或貿易發展；1997—2005年邊境口岸研究領域逐步擴展，這一階段的學者根據國際形勢的需要探討了邊境貿易面臨的困境和機遇以及振興口岸經濟的思路；2006—2012年邊境口岸研究領域進一步拓展，這一時期邊境貿易的研究更加注重合作機理的研究以及發展對策的選擇；2013年之后邊境口岸研究領域深入拓展后逐步放緩，邊境口岸的研究趨向多元化方向發展。

(5)計量模型、物理模型、3S技術、地理空間可視化等現代化和信息化技術的廣泛使用為地理學跨學科研究提供高效準確的技術支持。

隨著中國國際地位不斷提高和對外開放基本國策的推進，邊疆安全與區域合作等問題嚴峻，邊境貿易、邊境口岸城市空間機理和擴張模式變得更加復雜，如何使邊境口岸更好更快發展，帶動邊境經濟社會發展和鞏固邊疆安全將成為研究的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