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科院校公共空間功能需求的調查研究
——以南京工業大學為例

錢鳳德 丁娜 王者 錢佳偉 王佳麗 張志安

(南京工業大學 藝術設計學院，江蘇 南京 211816)

隨著全球的經濟發展和科技進步，高教體制改革的推進，以及知識的不斷發展與更新，當前高校規劃建設面臨著新的挑戰[1]。中國的改革開放也迎來了高等教育的大發展，高校不僅招生規模持續擴大，校園環境與辦學規模也日新月異，大部分院校通過資產置換的方式在城市新區建成了規模超大的新校區。一方面校園的空間規模和環境質量得到了很大提升，另一方面過大的尺度也使空間的有效利用出現了一系列問題。如何立足學生的實際需求進行校園公共空間的規劃設計是現代高校發展過程中面臨的重要問題，而問題解決的前提便是對學生群體的實際需求進行系統研究。

1 高校校園空間環境的問題分析

校園開放空間的規劃設計常出現功能單一、形式呆板、活動選擇余地少的簡單化或過分追求形式構圖或風格純粹的形式主義傾向[2]。雖然大學城的大規模建設為高校發展提供了優質充足的空間，但由于功能區之間相對比較分散，部分校園的公共空間并沒有得到高效利用。有些校園因過度追求詩意和氣氛， 在建設過程中往往只表達了規劃設計者單方面的美好心愿， 卻未考慮到使用人群的真實感受。在校園中常看到寬闊氣派的草坪上只有幾只鴿子在漫步， 尺度宏大、氣勢磅礴的廣場中央僅佇立一座高大的雕塑， 座椅布置在終日陰暗不見天日的角落里，等等，交往空間的設置并不符合人的行為特點和心理需求[3]。高校中的“失落空間”已成為一種常見現象，具體表現在三個方面：其一是尺度非人性化，如在狹小的場地上設置公眾性強的空間；其二是非文化空間，如制作拙劣的雕塑、長廊等；其三是矛盾空間，如在人流密集的路兩側制造幽靜空間，在“眾目睽睽”下制造私密空間等[4]。除此之外，當前校園規劃建設中常見的問題還表現在交往空間缺乏良好的可達性。“可達性”是指從出發地到該空間的便利性、舒適性、經濟性和安全性[5]。具體如教學、寢室、圖書館、餐廳及課余活動場所的分布相對分散，有些空間則會因缺乏足夠的便捷性而逐漸被棄用，甚至是有些大學生活動中心也時常門鎖緊閉。大學空間的本質是為師生提供傳授知識、交流學識的場所，人在其中應該能夠陶冶情操，獲得清雅、平和的空間體驗，并能安心舒適地停留下來進行學習和交流[6]。但當下學生普遍抱怨的公共空間的不足與部分空間的閑置形成了一對矛盾，這是校園規劃建設與發展過程中必須面對的客觀問題。

2 研究視角、思路方法與研究對象

2.1 研究視角

根據以往對校園公共空間研究的基本回顧可以發現，大部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空間功能規劃、環境設施的形式設計、文化氛圍與空間儀式感營造以及公共藝術品創作方面，研究設計大部分是基于設計者或管理者的視角立場，較少從學生的視角討論校園公共空間的功能問題。學生作為校園生活的基本主體，校園空間的規劃設計理應以主體用戶為中心，最大程度地滿足使用主體的真實需求，本研究即從學生主體的視角，探析當下校園公共空間的功能與適用性問題。

2.2 思路與方法

為深入了解學生對校園公共空間的不同需求以及存在的具體差異，研究首先通過問卷調研與訪談整理出公共空間需求的N個問題，結合信度與探索性因素分析逐步完善、修正、確定出學生最關心的空間需求問題。通過正式調查問卷的方式，收集學生對現有校園公共空間滿意度、是否存在新需求以及受訪者基本資料(性別、學科與年級)等相關數據，利用統計軟件SPSS 19.00，在公共空間功能需求與新建空間必要性之間做雙變數相關分析，找出兩者之間的基本關系，并在此基礎上，將空間功能需求指定為“自變項”，新建空間必要性為“依變項”進行回歸分析，深入探析是哪些具體需求決定了學生提出新空間的訴求。

2.3 研究對象

本研究以南京工業大學江浦校區為調查對象。本校區位于南京市浦口區老山腳下，總占地面積3 000畝，呈長形，南北長約2 220米，東西寬約920米，校內步行前后兩門之間正常行走需要約1小時。同大部分新校區一樣，盡管在規劃建設方案階段已經考慮到了學生學習生活的便利性問題，但由于校園空間體量較大，學生生活區、學習區、行政辦公區與公共活動區之間的絕對距離仍然較遠，加之地形起伏的原因，校園內禁止自行車騎行，雖有校園巴士穿梭于校園中，但生活學習的便利性體驗感仍然不足，這也是目前許多大學園區面臨的普遍問題。

3 校園公共空間之功能需求分析

本研究共收集完成469份研究問卷，有效問卷359份，受訪者的男女比例為54.6%、45.4%；年級比例為大一、大二年級占比56.5%，大三、大四年級占比35.9%、研究生占比7.5%；文理科方面，文科占比30.1%、理科占比69.9%。抽樣調查的樣本結構能夠基本反映工科院校的基本特點。對校園公共空間持很滿意的比例為3.9%，認為沒有必要建設新校園公共空間的比例為2.8%。從敘述統計的結果看，學生對校園公共空間的規劃建設和空間功能并不十分滿意，因此有必要進一步探索公共空間功能需求的具體差異，明確不同空間功能的重要程度。

校園公共空間總體上可以分為室內與室外兩種基本類型：室內空間主要指以大學生活動中心為代表的圖書館、餐廳、咖啡廳以及各類商業性營業空間；戶外公共空間指為學生提供學習、交流、休憩及一系列文體活動的空間場所[7]，主要以廣場為代表的體育場及公共綠地等空間類型。由于高校學生群體對公共空間的需求主要集中在學習與科研兩個方面，它與社會公眾對城市公共空間的需求存在很大不同。基于需求的特殊性，研究結合深入訪談確定了N個具體需求形成初步問卷，經初期的信效度測試和反復修正，最終問卷的信效度分析其Cronbanch`s Alpha值為0.832，超過了0.7的最小可接受范圍，整體信度非常好。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結果顯示，從12個具體需求中共提取出3個主成分，總共解釋了52.231%的變異量，其中休息場所與休閑聊天屬于“休憩”的需要；產品體驗、娛樂資訊、購買零食與游戲競技屬于“娛樂”需要；參加社團、組織社團、工作資訊、快遞服務、結交朋友、無限上網屬于“日常生活與學習”需要(如表1所示)。

表1 旋轉成分矩陣a(表格來源：本研究整理)

注：提取方法 :主成分。 旋轉法 :具有 Kaiser 標準化的正交旋轉法。a. 旋轉在 4 次迭代后收斂。

12個具體需求的內容如下：

(1)休息功能：主要為滿足課下臨時性休息需要，如廣場和校園綠地內的桌椅坐凳等公共設施；(2)休閑聊天功能：主要提供餐飲等個性化消費需求，如帶有商業性質的咖啡廳等；(3)娛樂資訊功能：指以大學生活動中心為代表，包含影院與舉辦各類舞會的多功能廳等；(4)游戲競技：主要為豐富學生業余生活而設立的益智類游戲空間，相比其他空間類型，此類空間較少在校園內設置；(5)購買物品：主要用于購買日常生活用品、食品的需求，諸如小型生活超市等基本生活配套設施；(6)組織社團：指各類社團活動策劃與管理所需要的辦公空間；(7)無限上網：指可提供不限流量的上網需要，雖然目前無線上網已經廣泛分布在校園各個角落，但數據流量的限制在學生群體中仍然具有相當的普遍性；(8)參加社團：指參與社團活動所需的各類公共空間；(9)體驗產品：指以產品銷售與展示功能為一體的展售空間，主要涉及手機通訊類電子產品；(10)工作資訊：指能夠為學生提供各類就業與勤工儉學的相關信息，但有別于一般的勞務市場；(11)快遞服務：指能夠為學生收發快遞的功能空間，目前主要由生活超市完成，也有部分學校設有多個專門的收發中心；(12)結交朋友：指能夠提供相對個性化的社交空間，有別于普通的大學生活動中心，也區別于純商業性的經營空間。以上是高校學生對校園公共空間功能提出的基本需求，要探知其相互之間，以及與新建校園空間必要性之間的深層關系，需對其進行統計學分析。

4 公共空間功能與新建空間必要性的關系

根據對受訪者的敘述統計結果可以發現，當前校園公共空間規劃建設方面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這就要求進一步探索學生在新建校園公共空間方面存在哪些更加具體而真實的需求，以此作為校園公共空間改造升級的基本依據。12個空間功能需求之間與新建校園公共空間必要性之間的相關性如表2所示。

表2 高校公共空間的功能需求與新建空間必要性之相關分析(表格來源：本研究整理)

注：*p<.05 **p<.01 ***p<.001。

從相關分析的結果看，12個空間功能評價之間均顯示出了明顯的相關性，這說明這些功能需求之間難以孤立存在而是相互關聯的。進一步考察“新建空間必要性”與12個公共空間功能需求之間的關系，其中“游戲競技、購買物品、無限上網、體驗產品、快遞服務”與新建空間必要性之間并沒有顯著相關，而其他7個需求與新建校園公共空間之間呈現出了顯著相關。到本階段，研究將以上無關要素排除，因而可以判定，影響學生選擇新建校園公共空間的原因與7個方面有一定關系，其分別是“休息場所、休閑聊天、娛樂資訊、組織社團、參加社團、工作資訊與結交朋友”。為進一步探知學生提出需要新建部分校園公共空間的原因，需在兩者之間進行回歸分析。

5 校園公共空間功能新需求的主要原因

研究以前期獲得的7個功能需求要素為自變量，以新建空間必要性為依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其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公共空間功能需求與新建空間必要性間的回歸分析(表格來源：本研究整理)

注：R=.359 Rsq=.098 F=4.256 sigmfF=.000。

*p<.05 **p<.01 ***p<.001。

從分析結果可以看出，在7個影響要素中，受訪者普遍認為如果新建校園公共空間，其最重要的需求來自“休息場所”，回歸系數為0.172，顯著性為0.003<0.01達到了2*的顯著程度；同時“休閑聊天”與“參加社團”活動的需求也是重要的影響要素，其回歸系數分別為0.146和0.150，同時顯著性為0.014和0.019<0.05，達到了1*的顯著程度。相比而言，娛樂資訊、組織社團、工作資訊以及結交朋友等功能需求與新建校園空間必要性之間并沒有呈現顯著性。研究到此可以判斷，影響學生提出要新建校園公共空間的核心訴求是“休息、社交與業余學習的需要”，即“休息場所”“休閑聊天”與“參加社團”三個方面的具體需求。

6 結果與討論

以依據問卷數據的分析結果與研究過程中的深度訪談，其總體結果可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

(1)目前本校學生對校園公共空間的功能作用并不十分滿意，學生普遍認為學校有新建校園公共空間的必要性。這說明空間大的校園，特別是對新校區而言，公共空間的后續建設與改造仍然存在一定的潛力。這既與公共空間的絕對供應量有關，也與公共空間的可用性、可達性有關，更與是否能夠真正滿足學生的實際需求有關。

(2)相關分析的結果顯示，12個空間功能需求之間均存在顯著相關，這說明公共空間的屬性不是各自獨立而是復合型的。公共空間的評價與設計須從多個維度進行綜合考量。在校園公共空間規劃建設過程中，休息場所、休閑聊天、娛樂資訊、組織社團、參加社團、工作資訊與結交朋友的功能需求應受到更多重視。

(3)多元回歸分析的結果顯示，在7個影響新建校園空間必要性的因素中，只有“休息場所”“休閑聊天”與“參加社團”的回歸系數呈現出了顯著性，而其他4個因素均沒有與之存在因果關系，這說明這3個要素在影響學生選擇新建校園公共空間時存在更大的權重。值得注意的是，在社團活動方面，“組織社團和參與社團”的需求分析中，參與社團才是更多使用者關心的主要問題。

總體而言，與以往高校校園生活相比，當前學生的生活方式已經發生了顯著變化，大多數學生的校園生活已不再僅僅局限在圖書館、教室和食堂構成的三點一線，更多的咖啡廳、特色餐廳以及產品體驗店開始走進高校校園，某些高校甚至成為了產品廠商開拓培育市場的重要場地。盡管如此，對高校學生而言，特別是對工科院校而言，學生對公共空間的根本需求并沒有發生本質的變化，仍然主要集中在“休息、社交和業余學習”這些比較傳統的功能上。這一結果可以啟發我們在進行校園公共空間的規劃設計與更新過程中重點思考以下三個方面的問題：

其一，立足解決基本的功能需求。未來校園公共空間的規劃設計、改造提升都要始終圍繞“休憩、業余學習與社交”這三大功能展開，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服務于在校學生這個主體，才能讓校園公共空間得到更加合理高效的使用。其二，培育需求，推陳出新。以上結果說明了工科類學生對校園公共空間的功能認知仍然比較傳統與保守，造成這一問題的根本原因也許正在于本校園公共空間的功能設計始終過于單一，缺乏必要的創新。而客觀情況是“國內有些高校以市場機制引進了以咖啡、簡餐、書店、閱讀、休憩與交流”等諸多功能為一體的特色空間，已在師生中形成了良好的口碑與評價，這也充分說明真實的需求正在不斷地創造新的空間功能，新型的公共空間仍然具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其三，與管理空間相比，學生參與公共活動的空間更加缺乏，或者雖然目前學校已經比較重視學生公共活動空間的建設，但與巨大的學生群體數量仍然不能完全匹配。目前，南京工業大學已經再次在食堂周邊加大了學生公共活動空間的建設。

總之，高校公共空間的規劃建設，既要注重對基本需求的滿足，還要考慮到空間形態與尺度的合理性。要將公共設施置于所處的環境中進行思考，要以系統的方法去推進提升[8]。在校園公共空間建設與更新過程中，要以新舊公共空間整合為目標，使之在滿足新時代需求的同時得以延續，并在更新中結合時代的發展，注入新的內容，使之煥發新的活力[9]。特別是在互聯網信息化、強調個體價值的時代背景下，更應該充分考慮學生對校園公共空間的“真實需求”，結合獨特的校園文化推出新型的、具有復合功能的校園公共空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