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外治法在COPD肺康復中的應用現狀

趙東凱，劉繼民，劉 通，徐雁南，范 琦，李 萌

（長春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三臨床醫院，長春 130117）

COPD 患病率、致死率均高，目前居全球死亡原因的第4 位，2020 年位居世界疾病經濟負擔第5 位。是一種氣流受限不完全可逆、呈進行性發展的慢性炎癥反應，最主要的臨床特征是肺功能損傷。中醫外治法作為中醫肺康復療法之一，能夠改善患者的呼吸困難癥狀和肺功能指標，提高活動能力及生活質量，具有良好的臨床療效。本文查閱近年來中醫外治法在COPD 康復應用的相關文獻，進行總結與探討。

1 COPD 肺康復概念與原則

COPD 是一種常見的慢性呼吸系統疾病，患病率、死亡率高，病情反復、呈持續進展，嚴重影響患者的運動能力和生活質量，給社會造成巨大經濟負擔[1-2]。該病的發病機制尚不明確，與氣道炎癥、氧化應激反應、線粒體功能障礙、衰老、上皮－間充質轉化、鐵離子代謝和基因多態性等多種因素相關[3]。在COPD 病程中，肺功能損傷持續存在，并呈進行性發展，如何減輕臨床癥狀，延緩肺功能損傷的進展，減少急性加重期發作次數，是COPD 疾病管理的重要原則，同時也是進行肺康復的目的。完整的肺康復包括運動訓練、營養建議、健康教育、社會行為和心理干預等多個方面。

2 中醫外治法與中醫肺康復療法

中醫外治法涵蓋針灸、推拿、溻漬、熏洗、敷貼、膏藥、耳穴療法、物理療法等方法?，F在臨床中廣泛應用于內、外、婦、兒等疾病的治療中，中醫外治法將中藥與傳統中醫經絡、藏象理論相結合，擴大了中藥的作用范圍，豐富了治療手段，對于有意向進行外治法及不能配合內治法的患者尤為適用，且臨床療效顯著。

中醫肺康復療法是集藥湯劑、外用熏洗、外用溻漬、氣息練習、運動功法、膏方、藥膳、針灸、推拿等中醫療法和現代肺康復手段為一體的，通過準確的診斷、治療、心理支持和教育，按照個體化原則設計的多學科綜合性的治療方案[4]。區別于現代肺康復理念，中醫肺康復療法融合了中醫藥優勢，更注重氣機的調整、臟腑功能的恢復，較單純應用現代肺康復手段能取得更好的臨床療效。其中以中藥熏洗、外用溻漬、針灸、推拿等為代表的中醫外治法具有簡、便、效、易、廉的優勢，在中醫肺康復中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對改善COPD 患者咳嗽、咳痰、喘促等臨床癥狀，提高生活質量，減少急性加重次數，降低住院率，具有良好療效?，F總結中醫外治法在臨床中的應用及療效，總結其利弊。

3 中醫外治法在COPD 肺康復中的應用及療效

3.1 中藥溻漬 溻法，又稱濕敷法，多指用膏藥、軟膏或散劑；漬法，泡洗和浸漬，有組方靈活、藥味少、藥量大、藥效持久、功效顯著等優勢。溻漬法首見于《劉娟子鬼遺方》，載有冷敷法和溫敷法。晉唐時期，溻漬法得到充分發展，如《肘后備急方》載濕敷法及外治制劑，《備急千金要方》中亦記載多種溻方。清代《瘍醫大全·論溻漬法》指出溻漬可“拔邪氣，疏湊理，調血脈，除舊生新”的作用。其主要用于四肢瘡瘍，多用于瘡瘍初、中期之交,無論陽癰、陰疽，每于氣滯血瘀或膿成已潰之時,取其滌蕩、疏通之力[5]。李東垣曰：“夫溻法者，宣通行表，發散邪氣，使瘡內消也”。徐大春言：“湯藥不足盡病，用膏藥貼之”，可見外敷之法是治病的重要一法。

COPD 康復期患者應用溻漬法可使中藥成分從低濃度組織液向高濃度藥液的流動，減少炎性滲出，抑制末梢神經的病理性沖動，減輕自覺癥狀，發揮消炎、鎮痛、止癢和抑制滲出的作用[5]。同時通過經絡傳輸，作用于全身，達到疏通理氣、宣導外邪的作用。藥物作用于穴位，亦可增強機體免疫力，改善臨床癥狀，促進疾病向愈[6-7]。

3.2 穴位貼敷 穴位貼敷治療是將中藥經過加工處理貼敷于穴位，以起到防病治病的作用。處方上可選用溫肺、止咳化痰、通絡之品，配合辨證論治及穴位配伍進行貼敷治療。《黃帝內經》中曰：“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三伏貼”“三九貼”之法應用于COPD 患者，可減少急性加重期發作次數、改善咳嗽、咳痰等呼吸道癥狀。

選穴方面，曹慶等[8]認為經數據挖掘整理發現治療COPD 穩定期穴位貼敷最常用的腧穴是肺俞、定喘、天突、腎俞、脾俞。以足太陽膀胱經經穴最多，任脈經穴次之。天突與定喘，脾俞與腎俞、膏肓與足三里等常搭配出現，體現扶正祛邪、標本兼顧、既病防變的中醫治療原則。

處方方面，白芥子、細辛、延胡索、甘遂、生姜5 種藥為COPD 患者穴位貼敷的常用藥物，常用藥對組合為解表藥、化痰止咳平喘藥和活血化瘀藥[9]。

貼敷時間方面，張雪蘭等[10]認為應用天灸療法（成分為 白芥子、甘遂、細辛、延胡索、肉桂、姜汁），于初伏、中伏、末伏對COPD 穩定期患者進行貼敷，貼敷4 h 發生紅腫、破潰反映較少，臨床療效佳。

臨床療效方面，與藥物差異、疾病的不同、病情的輕重、機體耐受性有著密切關系[11]。因貼敷組方不同，劑量不同，尚無法明確COPD 穩定期臨床貼敷最佳時間[12]。在應用過程中不排除過敏及發泡可能，需提前告知患者應用注意事項。

目前經臨床證實穴位貼敷治療可減少SP-A、SP-D、CRP、IL-6、IL-8水平及癥狀積分、減低炎性反應。能提高T 細胞亞群CD3、CD4 水平及體液免疫IgG 水平，減少急性發作次數，增強機體免疫力[13-14]，可降低肺泡Ⅱ型上皮細胞功能，維護肺泡-毛細血管屏障，減輕氧化應激反映，改善COPD 穩定期臨床癥狀，改善肺功能，增加運動能力，提高生活質量[15-16]。

3.3 灸法治療 “針所不為，灸之所宜”?！额惤泩D翼·卷十一·諸證灸法要穴》言：“凡用灸者，所以散寒邪，除陰毒，開郁破滯，助氣回陽，火力若到，功非淺鮮”[17]。COPD 患者肺脾腎三臟虛損，正氣虧損，部分人群呈陽氣虧損狀態，此時灸法治療由為適宜。另有“春夏養陽”之說，在伏天行灸法治療以達到溫煦陽氣、驅散內伏寒邪的作用。灸療具有類似抗原的免疫作用，可激活、調節機體免疫機制，能影響機體免疫機制，包括提高細胞免疫和體液免疫的作用；能夠提高T 淋巴細胞數，升高CD4、CD8水平；能減輕COPD患者中、小氣道阻力，改善肺活量、補呼氣量等，改善肺通氣功能[18-20]。

應用時應注意，陰虛火旺者、過饑、過飽、大醉等狀態下不宜施灸[21]。灸后若局部出現水泡，泡小者多可自愈，較大者以消毒針從泡底刺破，擠出膿液，不要擦破皮膚，以碘伏消毒，以防感染[22]。

3.4 針刺治療 《針灸大成·卷三》[23]中言：“其致病也，既有不同，而其治之，亦不容一律”。又謂：“疾在腸胃，非藥餌不能以濟；在血脈，非針刺不能以及；在腠理，非熨焫不能以達；是針灸藥者，醫家之一不可缺一者也”。

謝惠芳[24]經對針刺治療COPD 急性加重期進行Meta 分析，證實COPD 急性加重期中常用穴位為豐隆、膻中、尺澤、列缺、肺俞、足三里等，因疾病多累計肺脾腎三臟，穴位也循手太陰肺經、足太陰脾經、足少陰腎經。經針刺治療可以改善COPD 患者Borg 評分，提高運動耐量，可改善FEV1、FEV1%FVC 指數，但對提高6 min 步行試驗距離有無明顯臨床療效尚不能確定[25]。CONG W J 等[26]認為對大鼠進行電針治療證實電針療法可改善COPD 大鼠的肺功能，其機制與下調ACh 和MUC5AC 的表達有關。

3.5 穴位注射治療 穴位注射治療是集藥物、穴位、針刺相于一體的治法，可起到疏經絡、調臟腑、補肺虛、益脾氣等功效[27-28]。對改善肺功能指標FVC、FEV1、FEV1%FVC 有效[29]。李萍應用黃芪注射液穴位注射聯合加味六君子湯可更好改善COPD 證屬肺脾氣虛證者的肺功能，緩解肺組織損傷，促進臨床癥狀恢復[30]。

黃楚栓以自血穴位注射治療COPD 穩定期（肺腎氣虛證）的定喘、肺俞、豐隆、腎俞、關元，證實自血穴位注射可提高患者CAT 評分，改善用力肺活量，改善臨床癥狀，提高生存質量，其機制與降低血清TNF-α、IL-8 濃度有關[31]。

3.6 中藥熱奄包 中藥熱奄包是將中藥封包加熱后置于特定穴位的療法，可起到溫經活血通絡、溫肺止咳化痰等作用，臨床操作簡便，易于接受，可提高FEV1、FEV1/FVC，改善臨床癥狀[32]。對于需要長期堅持肺康復的患者更利于堅持治療，以達到最終理想康復效果。陳慧以艾葉、紅花、茴香、花椒、干姜、肉桂、半夏等中藥制成中藥奄包，蒸煮30 min 后以40～60 ℃溫度，熱敷于厥陰俞、肺俞、風門、大椎，每日30 min，每日2 次，2 次時長≥5 h,連用14 d，證實中藥熱奄包對改善肺功能，減輕臨床癥狀，提高有效率有明顯效果[33]。王麗等以平喘固本中藥熱奄包熱敷于肺腎氣虛型肺脹患者的大椎、肺俞、脾俞、腎俞四穴，證實中藥熱奄包不僅對改善肺功能有作用，對減輕喘息氣短、腰膝酸軟、神疲乏力等肺腎氣虛癥狀亦有改善作用[34]。應用時應對患者進行評估及囑托，避免出現過敏、燙傷、外感風寒等問題[35]。

3.7 其他療法 另外，傳統中醫功法，如八段錦、太極拳等，可有效改善患者的臨床癥狀及心理狀況，提高生活質量[36]。劉素蓉等[37]通過對八段錦健身氣功的深入研究后，對西醫基礎治療結合八段錦治療40 例COPD 患者進行臨床觀察。在為期90 d 的治療中患者6 min 步行試驗、COPD 緩解時間均得到正面療效。六字訣是一種呼吸時配合發音的鍛煉方法，即在吐氣時發出呼、呵、噓、呬、吹、嘻六個字音，同時配合動作導引，來調整周身的氣機。

4 小結

綜上，中醫外治法在COPD 肺康復中應用廣泛，臨床療效顯著，且患者易于接受。然而，肺康復是需要醫患之間相關配合的一個長期的治療過程，如何設計科學、有效的康復方案，獲得最優治療效果，是需要進行長期研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