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團隊認知能力與創業決策關系的實證研究

呂 途 周建林 于 德

(青島大學 商學院，山東 青島 266000；中油財務有限責任公司，北京 100010)

一、引言

隨著市場競爭日益激烈、新的科學技術不斷涌現以及信息的分散化分布，團隊創業逐漸成為當今創業領域的一種熱潮。創業團隊大多置身于不確定的、動蕩的商業環境中推進創業進程，涉及市場進入策略、技術創新策略等眾多決策與選擇。相較于個人創業，團隊創業所獨有的群體性、動態性以及不穩定性特征，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創業決策的復雜性。據統計，目前我國創業企業中，存活時間超過5年的不足50%，超過10年的僅占18%，導致大量創業企業過早夭折的重要原因之一是企業內部的決策失誤。(1)Jin L, Madison K, Kraiczy N. D. Entrepreneurial team composi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new venture performance: A Met Analysis .Entrepreneurship Theory & Practice,2016 (1):1-29.因此，創業團隊必須根據市場環境的動態演變適時做出有效決策。如何在動蕩的商業環境下開展有效的、快速的、高質量的決策？這不僅是創業者們關注的話題，也是實踐中亟需解決的難題。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創業學者將認知視角視為解密創業研究的鑰匙。(2)Chowdhury S. Demographic diversity for building an effective entrepreneurial team: is it important? .Social Science Electronic Publishing, 2005,20(6):727-746;Dimov D. Grappling with the unbearable elusiveness of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ies .Entrepreneurship Theory & Practice, 2011,35(1):57-81.由于社會認知理論在解釋創業團隊如何發揮最佳創業效應的問題時極具解釋效應，因此從認知層面探究創業團隊的決策問題逐漸成為創業研究的一種趨勢。(3)Bird B J. The operation of intentions in time: The emergence of the new venture .Entrepreneurship Theory & Practice, 1992,17(1):11-20.認知理論強調，創業者對外部環境獨特的知覺與解釋力，即認知能力，是驅動創業決策的關鍵變量。學者們普遍認為，對于創業團隊而言，其具備的認知能力將伴隨成員之間的互動溝通不斷演化提升。(4)Bonney L, Davis-Sramek B, Cadotte E R. “Thinking” about business markets: A cognitive assessment of market awareness .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 2016,69(8):2641-2648.創業團隊認知能力可引導創業團隊將創業要素與創業環境有機集合，實現商業模式的再組合或再創新，進而推動創業決策。

然而，目前關于創業決策與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相互關系的研究仍處于一種渾沌狀態：一方面，尚未有學者對創業團隊認知能力進行清晰界定，至今未能形成一個共識性的框架結構予以解讀。或基于個體認知能力的研究思路，忽視了對團隊成員認知能力的發掘以及對創業進程、任務的理解；或將適用于成熟組織中群體意義構建和團隊認知相關研究成果簡單框置于創業情境中，忽視了創業情境的“弱社會結構性”屬性。另一方面，大多數學者在對其理論探討時仍不清晰，尤其是為探索其前置因素而開展實證研究時，仍采用單維結構對其籠統性分析。由于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概念與維度含糊不清，導致創業團隊認知能力與創業決策之間邏輯框架較為模糊，創業團隊認知能力是否及如何影響創業決策問題難以清晰解答。

為此，本研究在有效定義創業團隊認知能力概念的基礎上，將創業團隊認知能力劃分為3個維度，即創業共識能力、專長配置能力、監測調控能力；同時，將創業決策解構為決策速度、決策效果，從而構建出創業團隊認知能力與創業決策之間的整合關系模型，并通過實證研究揭示出各變量間的邏輯關系。通過該研究，不僅可理解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合理內核，還可理清創業團隊認知能力驅動創業決策的過程機理，從理論上澄清創業共識能力、專長配置能力、監測調控能力對決策速度、決策效果的不同影響，從而深化“認知-決策”理論研究范式，并為如何提升創業決策水平提供科學啟示。

二、相關概念界定

(一)創業團隊認知能力

創業團隊認知能力是指創業團隊通過提煉、解構、加工、儲存相關知識或信息，對其創業團隊、創業任務以及創業進程等諸多內容的一種理解與把握能力。本研究對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結構維度進行系統探討，并在綜合多種研究視角的基礎上，梳理出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合理內核。

1.創業共識能力

在較成熟的創業團隊中，可觀察到成員間高度的默契或共通的理解力，并體現出參與者主體性的統一與共識。因此，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維度凝練應從認知共識視角切入。(5)任燕:《團隊創業認知對創業決策的影響——以創業機會識別為中介的研究》，浙江大學碩士論文，2012年。認知共識視角下的團隊認知強調了個體心智模型之間的共通,是區別于個體認知的合成式認知，呈現出一種集合性心智模型。因此，可將團隊認知視為團隊成員由于認知表征或認知構架的相似性所產生的一種團隊共識能力。

創業共識能力可定義為：創業團隊成員在創業過程中將創業目標、商業戰略、發展方向、創業任務、工作程序等內容快速達成共識的能力。集合性心智模型是該能力的重要產物，有助于創業團隊成員對創業愿景及創業任務快速達成共同期許或一致理解，從而觸發團隊成員實施共識性行為。

2.專長配置能力

近年來，有學者開始從認知互動視角對團隊認知展開研究，認為團隊認知的本質不是簡單的知識集合，而是互動過程。認知互動視角強調了團隊認知是一種認知處理過程，是在團隊互動基礎上，完成知識或信息的收集、提煉、加工、存儲、分配等工作。(6)Shepherd D. A., Krueger N. F. An Intentions-Based Model of Entrepreneurial Teams’ Social Cognition .Entrepreneurship Theory & Practice, 2002,27(2):167-185.因此，團隊認知能力要求團隊成員基于彼此間的協調和溝通過程，促進團隊內專業知識的合理分配以及彼此認知要素的相互滲透。

專長配置能力可定義為：創業團隊成員之間形成相互信賴，并通過儲備、獲取、應用來自不同專長領域的知識進行分工合作的能力。協調性心智模型是該能力的重要產物，有利于在生成團隊知識圖庫的基礎上，引導團隊成員高效率協作，推進團隊內部信息或知識的重組、加工及分配。

3.監測調控能力

Haynie(2012)以元認知理論為基礎，提出認知適應性概念。(7)Haynie J M, Shepherd D A, Patzelt H. Cognitive Adaptability and an Entrepreneurial Task: The Role of Metacognitive Ability and Feedback .Entrepreneurship Theory and Practice, 2012,36(2):237-265.所謂認知適應性，是指個體通過感知環境線索，有效及時調整行為方式的能力。隨后，Eggers和Kaplan(2009)、葛玉輝與陳倩(2011)等學者從認知適應性視角切入，積極解讀團隊認知能力。相應的，West(1996)與榮鵬飛(2015)提出團隊自反性概念，以此來描述優秀團隊所體現出的自我反思與自我調節效應。(8)West M A. Reflexivity and work group effectiveness: A conceptual integration. In West, M A. Handbook of workgroup psychology. Chichester, England: Wiley,1996.(9)榮鵬飛:《科技型企業高管團隊自反性、行為整合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研究》,《研究與發展管理》2015年第5期。對于創業團隊而言，同樣需要根據外部創業環境的變化以及創業任務進程適時開展認知反思并進行認知糾偏或調整。(10)Haynie J M, Shepherd D A, Mcmullen J S. An Opportunity for Me? The Role of Resources in Opportunity Evaluation Decisions . Journal of Management Studies, 2009,46(3):337-361.

監測調控能力可定義為：創業團隊以對創業環境或創業任務的感知為基礎線索，對自身認知過程進行有效監測并能適時進行糾偏的能力。自反性心智模型是該能力的重要產物，可引導團隊成員利用環境和任務進展反饋信息，以此來實時監測創業進度并及時調整創業決策。

基于上述理論推導，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概念框架如圖1所示。

圖1 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概念框架

(二)創業決策

本研究將創業決策從行為過程和行為效果兩個方面進行劃分。首先，對創業企業而言，必須在瞬息萬變的市場環境中取得先發優勢。決策速度越快，搶占市場的速度就越快，時間上的競爭優勢就越大。因此，衡量創業決策離不開對決策速度的考量。但同時，在決策過程中，只重決策速度而忽視決策質量是本末倒置的，未重視決策效果的高決策速度是毫無意義的。因此，衡量創業決策也離不開對決策效果的考量。綜上，本研究將創業決策解構為決策速度和決策效果。

三、研究假設

1.創業共識能力與創業決策

創業共識能力可促使團隊成員對創業策略、創業愿景達成共同的理解與期望，使其對任務進程的判斷和方向趨于近似，從而生成一種集合性心智模型。這種集合性心智模型會對團隊成員之間處理信息的方式產生影響，引導成員形成共通的理解和期望。創業共識能力主要從以下兩個方面對創業決策產生影響：首先，創業共識能力有助于團隊成員之間產生能讓彼此接受的認知框架，驅動團隊成員圍繞該認知框架積極進行共享理解，并推動團隊成員在應對外部環境與事態形勢時達成一致期許，并以此為牽引力提升決策速度。(11)Lim B C, Klein K J. Team mental models and team performance: a field study of the effects of team mental model similarity and accuracy .Journal of Organizational Behavior, 2006,27(4):403-418.其次，較強的創業共識能力能夠將團隊成員的個人目標與集體目標相協調，實現團隊成員個體利益與團隊整體利益相匹配，規避個體之間的利益摩擦及其他破壞團隊穩定的因素。(12)Leung W O, Liang X, Priem R, et al. Top management team trust, behavioral integration and the performance of international joint ventures .Journal of Asia Business Studies, 2013,7(2):99-122.并通過潤滑成員間的溝通交流，確保團隊決策所需的知識或信息實現充分共享。在此作用下，決策效率和決策效果均能得到大幅提升。(13)宋美、葛玉輝、胡鐘慧:《TMT隱性特征異質性對戰略決策速度的影響——基于科技型企業團隊生命周期的實證研究》,《科技管理研究》2018年第18期。因此，本文假設：

H1a：創業共識能力對決策速度具有積極影響

H1b：創業共識能力對決策效果具有積極影響

2.專長配置能力與創業決策

較高的專長配置能力有利于在創業團隊內部生成一種協調性心智模型，引導創業團隊成員了解其他團隊成員掌握哪些知識、具備哪些特長，并促使團隊成員在遭遇創業難題時，快速定位可解決這一難題的最佳人選并向其尋求幫助。該能力主要通過如下途徑影響創業決策：首先，該能力有助于加深團隊成員之間對彼此的了解，促使團隊成員之間加快信息分享和分工協作。具有高水平專長配置能力的創業團隊，其團隊成員彼此了解的程度很高。在此情況下，當亟需解決創業難題時，能夠將該難題快速分配給問題最佳解決者。從這一角度來看，創業團隊將極大壓縮解決問題的時間，從而提升決策速度。其次，在高水平專長配置能力驅動下的團隊成員能夠充分交流信息或知識，產生大量決策所需的新角度、新知識，從而構想出有價值、多樣化的決策預選方案，從而提升決策的正確性。正如任燕(2012)所言，團隊成員在明確相互專長領域情況下的討論將更加深入，提出的決策方案也更具建設性與正確性，從而對決策效果有正向影響。綜上，本文假設：

H2a：專長配置能力對決策速度具有積極影響

H2b：專長配置能力對決策效果具有積極影響

3.監測調控能力與創業決策

監測調控能力有利于在創業團隊內部生成一種自反性心智模型，引導創業團隊基于外界感知來適性調節其認知決策。該能力主要通過如下途徑影響創業決策：首先，根據環境的不斷變化，創業決策需要及時有效地進行調整。(14)Ireland R D, Hitt M A, Sirmon D G. A model of strategic entrepreneurship: The construct and its dimensions .Journal of Management, 2003(29):963-990.高水平的監測調控能力有利于創業團隊認知自反性的增強，從而推動創業團隊分析動態環境中的即時信息并重新調控決策方案，提高創業團隊在創業環境下作出決策的速度，對決策速度有正向影響。(15)Fernández-Pérez V, García-Morales V J, Pullés D C. Entrepreneurial decision-making, external social networks and strategic flexibility: The role of CEOs' cognition .European Management Journal, 2016,34(3):296-309.其次，具有高水平監測調控能力的創業團隊，能夠有效規避降低認知偏差度，最大限度減低決策失誤的概率。監測調控能力越高，創業團隊自我反思和自我調節的彈性就越大。此時，可引導創業團隊及時發現自身不足，并根據環境變化及時糾偏。由此可知，監測調控能力是創業團隊在決策時規避認知失誤的關鍵因素，有利于提升決策的正確性。綜上，本文假設：

H3a：監測調控能力對決策速度具有積極影響

H3b：監測調控能力對決策效果具有積極影響

綜合上述理論推導，本研究的理論框架如圖2所示。

圖2

四、實證分析

1.研究樣本

本研究以軟件、電子信息、航空航天等多個高技術行業領域中的創業團隊為研究對象，通過現場發放紙質問卷、郵箱發放電子問卷以及問卷調查網絡平臺發放電子問卷等途徑收集調查問卷。此次發放調查問卷共用時一年，收回調查問卷432份，其中，有效問卷316份。對三種方式回收的問卷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其顯著性大于0.05，表明三種方式回收的問卷可以合并使用。此外，Harman單因子法檢驗結果表明不存在同源偏差問題。

2.變量測量

問卷中大部分題項均來自于現有研究中的成熟量表，且都采用5點Liket刻度。

創業共識能力借鑒Cannon和Salas(1993)(16)Cannon-boewers J A, Salas E, Converse S A. Shared mental models in expert team decision making. In: Castellan N J. Individual and Group Decision Making.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Hillsdale, N J, 1993:221-246.、Marks(17)Marks M A, Zaccaro S J, Mathieu J E. Performance implications of leader briefings and team-interaction training for team adaptation to novel environments .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2000,85(6):971.和Zaccaro(2000)的研究成果，從愿景共識和任務共識兩個方面進行測量，共7個題項；專長配置能力借鑒Lewis(2003)和Zheng(2012)(18)Lewis K. Measuring transactive memory systems in the field: Scale development and validation .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2003,88(4):587.的研究成果，從專長知覺、相互信任、協調檢索三個方面進行測量，共11個題項；監測調控能力借鑒Haynie和Shepherd(2009)、Carter和West(1998)(19)Carter S M, West M A. Reflexivity, Effectiveness, and Mental Health in BBC-TV Production Teams .Small Group Research, 1998,29(5):583-601.、張玉利(2017)(20)張玉利、劉依冉、楊俊:《創業者認知監控能改善績效嗎?一個整合模型及實證檢驗》,《研究與發展管理》2017年第2期。的研究，從認知監測和認知調控兩個方面進行測量，共6個題項。

創業決策速度主要借鑒古家軍(2016)(21)古家軍、王行思:《企業高管團隊內部社會資本、團隊行為整合與戰略決策速度的關系研究》,《科研管理》2016年第8期。、苗青(2006)(22)苗青:《基于規則聚焦的公司創業機會識別與決策機制研究》，浙江大學博士論文, 2006年。等的研究成果，形成5個題項；決策效果主要借鑒Amason(2006)(23)Amason A C, Shrader R C. Tompson G H. Newness and novelty: relating top management team composition to new venture performance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2006,21(1):125-148.、陳璐(2010)(24)陳璐、楊百寅、井潤田:《家長式領導、沖突與高管團隊戰略決策效果的關系研究》,《南開管理評論》2010年第5期。等的研究成果，形成3個題項。

此外，對控制變量的甄選，本研究選擇較為常見的團隊成員數量、團隊成立時間年限、企業規模三個變量。其中，企業規模采用年營業額進行測量。

3.信度與效度分析

采用Cronbach α系數分析信度，結果表明，各變量的最低Cronbach α系數為0.812，且每個因子的組合信度CR值最低為0.825，兩個指標的所有檢測值均滿足大于0.7的參考值標準，表明數據信度較高。此外，通過探索性因子分析，varimax旋轉后各題項的因子載荷均大于0.5的標準，且不存在交叉載荷現象，數據的區分效度良好；同時，基于驗證性因子分析可知，創業共識能力與創業決策的整體適配度較好，所有因子的平均變量萃取值(AVE)最低為0.534，均大于0.50的參考值，表明具有良好的收斂效度。

4.假設檢驗

(1)創業團隊認知能力與決策速度的關系假設

構建兩個研究模型進行創業團隊認知能力與決策速度之間的關系路徑檢驗。模型1屬于基準模型，反映了決策速度與營業額度、團隊年齡、團隊人數等控制變量之間的關系。回歸結果表明，上述三個控制變量對決策速度的路徑關系系數分別為-0.048、0014和0.049，在p<0.05的顯著性水平上均沒有對結果變量產生顯著影響，且相關模型的擬合度不高。模型2是在模型1的基礎上，增加了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三個維度。結果顯示，模型2的R2相較于模型1有所提高，意味著模型解釋力有所提高。分析回歸結果可知，專長配置能力、創業共識能力對決策速度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328、0.234，且p值均小于0.001，達到顯著水平；而監測調控能力對決策速度的回歸系數為0.048，且p值大于0.05，未達到顯著水平。

創業共識能力對決策速度具有顯著影響(β=0.234，p<0.001)，假設H1a成立。這表明創業共識能力可生成一種集合性心智模型，使團隊成員對創業愿景、創業任務等快速形成共同期許和理解，從而減少決策的時間，提升決策速度。專長配置能力對決策速度具有顯著影響(β=0.328，p<0.001)，假設H2a成立。這表明專長配置能力會生成一種協調性心智模型，促使團隊成員加快彼此間掌握信息或知識的協作與整合，達到以最少的認知資源消耗制定出最佳的問題解決方案，進而提高決策速度。然而，監測調控能力對決策速度的影響并未達到顯著性水平(β=0.048，p>0.05)，假設H3a未成立。這可能是因為，高水平的監測調控能力可能會引發頻繁的自反調節，導致創業團隊決策時出現躊躇不定、無法及時商討出最佳決策方案的現象，從而減緩決策速度。此外，通過β系數可知，專長配置能力比創業共識能力對決策速度的影響更大。

(2)創業團隊認知能力與決策效果的關系假設

構建兩個研究模型進行創業團隊認知能力與決策效果之間的關系路徑檢驗。從對決策效果的回歸分析來看，模型3屬于基準模型，其反映了決策效果與營業額度、團隊年齡、團隊人數等控制變量之間的關系。回歸結果表明，三個控制變量對決策效果也沒有顯著作用。在模型3的基礎上，加入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三個維度，形成模型4。相比于模型3，模型4的R2明顯提升。回歸結果也表明，監測調控能力、專長配置能力對決策效果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168、0.306，且p值分別小于0.01與0.001，均達到顯著水平；而創業共識能力對決策效果的回歸系數為0.038，且p值大于0.05，未到達顯著水平。

創業共識能力對決策效果的影響尚未達到顯著性水平(β=0.038，p>0.05)，假設H1b未成立。這可能是因為創業共識能力較強的團隊，更易對創業目標或創業愿景快速達成一致，不利于廣泛、多樣化信息的輸入，可能會造成錯誤決策的一致通過，從而降低了決策效果的正確性。專長配置能力對決策效果具有顯著影響(β=0.306，p<0.001)，假設H2b成立。這是因為該能力可為創業決策催生更多新知識和新視角，從而提高了決策效果正確的可能性。監測調控能力對決策效果具有較顯著影響(β=0.168，p<0.01)，假設H3b成立。可見，具有高水平監測調控能力的創業團隊能夠主動監測內外部環境變化，并根據動態環境對創業決策進行適當調節和改正，從而提高決策效果的正確率。而且，通過β系數可知，專長配置能力相對于監測調控能力對決策效果的影響更大。

五、研究結論及啟示

如何在不確定的、動蕩的商業環境中提高創業團隊決策速度和決策效果，一直是企業家和創業研究者們關注的問題。雖然已有學者對創業決策的影響因素展開多角度探討，但多基于決策過程以及團隊結構特征展開碎片化的分析，鮮有學者探討認知視角下創業決策的驅動因素，更未能揭示出創業團隊的解釋力與認知力對創業決策的影響。鑒于此，本文從認知視角切入，剖析創業團隊認知能力對創業決策的內部作用路徑：一方面，積極解構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結構維度，分別從認知共識視角、認知互動視角以及認知適應視角切入，提煉出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三大結構維度——創業共識能力、專長配置能力、監測調控能力；另一方面，立足行為視角，從決策速度、決策效果兩個層面來刻畫創業決策，并分析創業團隊認知能力不同維度對決策效果與決策速度的不同作用。最終，本文得出以下兩點結論：

第一，專長配置能力和創業共識能力均會對決策速度產生顯著作用。從作用強度來看，專長配置能力的作用強度要強于創業共識能力。而監測調控能力對決策速度影響并不顯著。因此，在創業實踐中，要想提高決策速度，搶占市場商機，贏得時間上的競爭優勢，創業團隊應努力提升專長配置能力和創業共識能力。對于提升創業共識能力，應積極推動團隊內部信息或知識的共享頻率以及溝通效率，以此推動創業團隊內部對創業任務以及創業愿景的一致理解，以便在創業進程中提高彼此的默契度。對于提升專長配置能力，應加快推動具備不同專長技能的成員實施協調分工，并通過鼓勵團隊成員進行充分溝通與交流或適當職位輪換，來促進團隊成員對彼此的清晰化認知，為重組團隊內部專長技能奠定基礎，進而提升決策效率。

第二，專長配置能力和監測調控能力均對決策效果產生顯著作用，其中專長配置能力比監測調控能力對決策效果的影響更大。此外，創業共識能力對決策效果影響不大。因此，在創業實踐中，若要提升決策質量和決策的正確性，應努力提高創業團隊的專長配置能力和監測調控能力。其中，對于提升監測調控能力，應引導團隊成員逐漸養成自我監測的行為習慣，從而提高團隊在決策過程中對內外部環境變化的敏銳度，通過推進團隊成員進行無戒心的信息共享、公開交流來保持團隊對市場、環境以及信息的敏銳性，才能對變幻莫測的外部環境做出適當性調整。

本文取得了一些可參考的研究成果，但仍然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未能揭示出創業團隊認知能力向創業決策轉化過程的中間機制，因此，未來應對其中間轉化過程機制進行深入探討。其次，對實證樣本范圍即研究對象的選擇略為單一，主要選取高新技術型創業團隊，未考慮因創業團隊屬性的差異性而導致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不同。在今后的研究中，可通過擴充實證樣本范圍來比較分析不同屬性的創業團隊對創業團隊認知能力的形成及其功能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