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衛娟
新冠肺炎爆發以來,武漢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
除了對疫情的關注,一些武漢官員的各種操作令人神共憤。宅在家里的全國人民對新冠肺炎的涉及官員進行了事無巨細的云監督,武漢的政治生態和治理水平被民眾圍觀、剖析。它的昏招頻出,體現了城市管理傳統落后的思維與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智商之間的矛盾,也體現了傳統落后的機制與算法時代、高鐵速度下公共危機之間的不匹配。
一城之失讓全國禁足、讓社會停擺。輿情洶涌下,武漢進退失據,一批官員被問責、被免職,應勇、王忠林的臨危赴任,是朝野上下對武漢政治生態的集中投票。
隱瞞疫情在先,對吹哨人訓誡在后。人民網用三個“大膽”評論武漢官方的不作為:信息披露不夠及時準確,“大膽”放任病人出行,“大膽”放任疫情源頭營業,“大膽”讓關鍵易感人群不戴口罩以免引發公眾恐慌。在全國馳援武漢時,紅會在物資分配上又引發全國的口誅筆伐;宣布入戶排查率達到98.6%,卻遭網友實名打臉。
疫情依然嚴峻,武漢媒體卻急著為官員唱贊歌。一問三不知的唐主任,被報道半個多月顧不上回家;《長江日報》不忙著報道疫情,卻對友邦“山川異域、風月同天”的文明感挑刺;“疫”流而上,武漢市民頻頻發帖求救,武漢媒體卻在要求給市長暖暖心。在浠水因落實疫情防控工作主體責任不力而被問責時,有干部卻在忙著寫一首詩,贊美領導“眼里的血絲已織成了迎春的花卉”、領導眼袋下的“黑暈”看得“石碾流淚,林風兒銷魂”。
這場疫情,是一面照妖鏡,也是一塊試金石。我們看到了所謂專家、所謂官員的不作為,也看到一線醫生、普通市民的擔當。網民的憤怒,是對武漢疫情系列責任人的不滿,往更深層里看,卻是對自身不安全感的爆發。
在這場疫情中,每個人都是武漢人。在淚目、支援的同時,人們禁不住要問一聲:如果這場疫情發生在身邊,我們的李文亮會遭遇什么?我們是不是敢做李文亮?我們的專家會忙著寫論文還是發警報?我們的地方政府是忙著開兩會還是啟動緊急狀態?紅會會如何運轉?媒體會如何報道?醫院會有怎樣的收治能力?我們會不會求告無門一床難求?
毫無疑問,這場大考,武漢烤煳了。但武漢暴露的問題絕不是武漢獨有的。2019年10月18日-27日,武漢軍運會的勝利舉辦,“向世界展示了新時代的中國形象”。2019年12月3日,全國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工作會議在京召開,提出了推進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的總體思路。全國2個省、4個市區作了大會交流發言,武漢市作為其中唯一一個省會城市發言交流,“武漢經驗”獲全國推廣!
就像一場大雨讓光鮮亮麗的城市現了形一樣,這場疫情也讓全國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典型的“武漢經驗”成為一個笑話。如果這樣的典型也無法讓一個公共衛生機制順利啟動的話,其他非典型城市又當如何?有多少官員敢說自己絕不會步其后塵?人類的悲歡其實并不相通,感同身受也很奢侈,但唇亡齒寒總是真的,反躬自身確是必要的。武漢是一面鏡子,可以讓我們在捐錢捐物捐干部論人論事論機制之余自省。否則,“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p>
一篇《抗疫一個月,我們已經重復了11個非典時期的錯誤》,歷數了我們哀而不鑒的明證:吃野味、假口罩、歧視疫區人、違法挖路、搶購板藍根(雙黃連),返城外地人太難了……
病毒在進化,社會機體也要不斷完善。這次疫情后,官場風氣若不能為之一變,社會機制若不能因之優化,國民性若不能由此進化,哀之又哀,怒而再怒,又有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