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20年代中國文學中的鄉紳形象及文化內涵

【摘要】中國作為一個農業大國，經歷了長期的社會歷史發展進程。在每一社會歷史發展進程當中，中國社會發展特征具有一定的階段獨特性。由于晚清政府的腐朽封建統治，尤其是閉關鎖國政策的推行，使得中國社會在經濟、政治、文化等諸多方面落后于國際發展，更是給我們帶來了西方列強入侵慘淡的社會現實。在西方列強入侵的過程當中，帶來了西方文明的強行輸入。在這一歷史背景之下，現代知識分子群體在對中國社會發展進行反思和思考的基礎之上，力求探索救國救民的道路，同時，將這種思想意識融入了自身的文學作品創作當中。因此，就這一時期的文學作品創作方面來講，其呈現出一定的特點：其一，小說成為現代文學作品創作的主要形式；其二，小說當中所創造的人物形象對我國鄉土社會發展特征具有著代表性意義。而鄉村紳士，也就是鄉紳則成為代表人物的重要組成部分。鄉紳群體成為現代文學發展以及中國近代社會發展特征的代言人。本文主要借助三種鄉紳形象類型，從形象特征、敘事策略以及文化內涵三個方面對其形象進行了剖析。

【關鍵詞】鄉紳形象；中國文學作品；鄉紳群體；外在形象特征；內在文化內涵

【中圖分類號】I206.6 【文獻標識碼】A

引言

要探析鄉紳形象在中國近代文學作品當中創作的特征，首先要明白鄉紳本身的歷史定義以及這一形象真實的社會特征。

就其歷史定義來講，從字面上看，鄉紳也就是指鄉村的紳士，其中包含鄉土社會以及紳士群體兩種基本構成部分。而就身世基本概念來看，不同學者對其看法具有一定的差異性。費孝通認為：“紳士是退任的官僚或是官僚的親親戚戚。他們在野，可是朝內有人。他們沒有政權，可是有勢力，勢力就是政治免疫性。”而張仲禮則認為：“紳士的地位是通過取得功名、學品、學銜和官職而獲得的，凡屬上述身份者即自然成為紳士集團。”就兩位學者的基本觀點來看，顯然，張仲禮比費孝通對于紳士概念的理解和概括范圍更為寬泛，也就是將獲得官職的官員以及讀書的有識之士都包括在內。那么筆者認為，鄉紳里的紳士概念這一層應當概括范圍較廣的方面。再加之從鄉土社會發展狀況及特點來看，鄉紳本身的歷史定義可以理解為：接受相應的知識文化教育的讀書人，并且占有一定的社會土地資料，同時，對社會公共事務管理有一定影響作用的群體。

就其社會特征來講，鄉紳群體作為中國社會階層的重要構成部分之一，對于中國社會階層構架的形成與發展以及中國社會歷史的推進有著重要的影響作用。雖然在不同的社會歷史發展階段鄉紳群體呈現出不同的歷史特征以及社會作用，但是究其根源，鄉紳群體的核心特征還在于階級性。而鄉紳群體對于中國社會、歷史、文化、經濟等各方面的發展特征都是相互影響的。

因此，本篇文章將結合鄉村群體在中國社會歷史發展進程當中的不同特征以及其在20世紀20年代中國文學作品當中的形象特征，對其外在形象特征以及內在文化內涵加以闡述分析。

一、傳統鄉土秩序的維護者

（一）形象特征

在中國近代社會歷史發展背景影響之下，鄉紳群體接受了一定的新知識文化的教育和灌輸，但是就其本質來講，其依舊是傳統鄉土秩序的維護者以及傳統精神文化內涵的踐行者。也就是說，鄉紳群體作為階級利益的既得者，他們先于多數中國普通群眾接受先進西方思想文化教育，其中不僅包括對科學知識文化的把握和理解，同時也包括思想內涵、意識水平的革新和提高。然而，這只是從表面形式上來講。在鄉紳群體的內在根本思想意識構成方面還具有深刻的封建落后腐朽思想。他們學習的是科學、民主的思想，然而維護的是自身階級的核心利益。就為人處事的方式來看，往往是見風使舵。

（二）敘事策略

近現代作家在創作文學作品構建鄉紳群體這一特征時，往往會將其放置于一定的社會歷史背景當中。從西方文明輸入中國的變化歷程來探討相關鄉紳人物形象所持觀點及行為選擇的變化，進而借助鄉紳群體新舊思想和行為的對立轉變對其內在封建鄉土秩序維護本質加以揭露。由于鄉紳群體本身作為知識文化的代表者，作者在敘事策略方面往往選擇利用學堂、女學等具有代表性知識意義的對象對其本質假以揭露，對相關事實進行闡述，從而作者揭露的不僅是鄉紳群體形象的本質，更是中國社會變革的本質。也就是說，中國社會在西方文明的侵入之下并沒有真正做到求新求變，也更加難以實現民族復興。

（三）文化內涵

鄉紳群體的這一文化內涵特征在20世紀20年代有關文學作品當中有所體現。《肥皂》當中有個主人公名叫四銘，他作為文學作品當中鄉紳群體的代表人物之一，其身上顯露出新舊交替、表面上求新而實際里維護傳統鄉土秩序的形象特征。首先，其表面上是追求新學新知識的，他攻擊九公公對于女學思想的反對觀點。他將兒子送進西洋學堂，學習洋文，也會給自己的太太購買價值不菲的肥皂。但是，他這個人又保留了封建家長的專制思想。他雖然將兒子送進洋堂學習，卻嚴格要求兒子練習八卦拳。他對于兒子學堂所倡導的解放思想、追求自由的思想文化意識持嚴厲的反對和抨擊態度。他曾站在九公公的對立面，但是自己卻又去攻擊女學敗壞風氣，甚至嚴厲禁止自己女兒們去上女學。從四銘思想意識構成的變化情況來看，一開始，當西方先進文明思想開始輸入時，他追求一定的革新和進步，但當西方先進文明思想與中國傳統封建思想文化產生沖突時，他曾經站在中立的立場進行觀望。然而，當西方文明對中國傳統思想造成一定的沖擊時，他則完全暴露了封建思想維護者的本來面目，嚴格抵制西方文明思想的輸入，也拒絕自己及身邊的人去學習西方先進文明思想。因此，究其根本，以四銘為代表的學習新學的鄉紳群體依舊是傳統鄉土秩序的維護者以及傳統精神文化內涵的踐行者。

二、鄉村政治的暴君

（一）形象特征

正如我們上述所述，鄉紳群體是指對于社會公共事務能夠發揮一定影響作用的群體。那么，從這一方面上來講，鄉紳群體作為自身階級利益的堅實維護者，實則對鄉村基層政治起著一定的操控作用。而出于維護自身階級利益的需要，鄉紳群體在鄉村政治當中實行的是封建專制性的“暴君統治”。首先，從個人統治領域來講，鄉紳群體家族成長方面具有一定的封建專制性。在一個家族當中，會有家族統治者對家族事務進行統一管理。家族統治者在家族群體當中具有決定的權威。而在家族統治內部，其對于女性的壓迫往往是不可避免的。女人是沒有家族內部統治權力的，為了維護家族清譽及家族整體利益，女性群體需要保持絕對的貞潔。而在舊家族統治者的選取方面，也往往呈現出從長不從幼的特征，而不會根據個人實際能力的高低進行選擇。其次，從公共統治領域來講，鄉紳群體包括整個鄉村家族往往借助裙帶關系以占據田畝、壟斷商業等形式對普通群眾進行壓制性統治。總之，鄉紳群體顯露出對自身階級利益予以絕對維護的特征。

（二）敘事策略

從我國20世紀20年代近代文學作品當中鄉紳形象的塑造情況來看，作者往往采用激烈的矛盾沖突來對其形象加以形象化、立體化的樹立。因為鄉紳群體作為鄉村政治的暴君，就其根本來講，其是為了維護自身階級利益而存在的。利益的維護必然伴隨著利益的沖突，其中包括家族內部成員之間的利益沖突，也包括地主階級與農民階級之間的利益沖突。作者往往借助彼此之間的利益沖突來對鄉紳形象加以展現，例如封建專制、罔顧人情等。在這一過程當中，作者通過對相聲群體形象的塑造，突出表現了底層人民群眾生活的困苦不堪，進而從深層意義上對當時中國現實社會的腐敗予以了辛辣的諷刺和揭露，正如魯迅所講的那樣，那是一個吃人的社會。而每個人在這個社會現實當中所顯露出來的思想意識都有著一定的“瘋狂性”。

（三）文化內涵

魯迅先生作為諷刺文學的先行者，其文學作品當中多有對社會現實的揭露，其中包含對于鄉紳群體階級現實的揭露。以《狂人日記》這部作品為例來講，作品當中的大哥作為一個典型的鄉村形象的代表人物，同樣作為家族統治者對家族事務進行控制，作為一個封建地主階級代表者，利用對土地財產的壟斷控制著以佃戶為主的普通民眾的日常生活。作為一個家族統治者，其對于家族利益的維護遠遠大過親情。例如，從狂人口中就可得知，大哥曾經說過，可以易子而食。由此就可見一斑。同樣作為封建地主階級的代表人物，大哥對于階級利益的維護遠遠超過人情。當因天災饑荒降臨，佃戶懇求大哥減免租稅，但大哥并沒有考慮佃戶人群的生存生活狀況而直接予以嚴詞拒絕。由此可見，以大哥為代表的鄉紳群體往往作為鄉村政治的暴君存在。

三、農民階級的剝削者

（一）形象特征

鄉紳群體作為自身階級利益的堅實維護者，其內在的封建專制特征必然與農民階級群體相對應。而其階級利益的維護也必然伴隨著對農民階級利益的剝削和壓榨。結合當時中國社會經濟發展情況以及經濟結構構成情況來看，鄉紳群體對于農民階級的剝削主要通過壟斷土地資源、收納租稅得以實現。那么，對于鄉紳群體階級進行剖析，其處于士農工商的首位，也就是讀書人。讀書人群體借助知識的力量走進政治統治階層，又借助政治力量攫取經濟利益，鄉紳的經濟基礎往往是土地和房屋。而鄉紳群體作為地主，通過對農民階級的剝削和壓迫獲取大量的經濟利益。從這一方面來講，一開始的鄉紳群體具有豐富的知識文化，即賢者意識。然而，隨著對階級利益的追求其往往演變出地痞、惡霸，也就是劣紳的形象。隨著對階級利益維護的追求，劣紳這一人群結構成為鄉紳群體的主要代表。

（二）敘事策略

中國近現代作家在突出鄉紳群體這一內在形象的過程當中，從文學作品的創作內容及形式的選擇來看，相對于正面突出鄉紳群體這一階級利益剝削者的形象，其往往借助被剝削者，也就是農民階級對鄉紳群體行為表現的態度來對這一方面加以揭露。在長期的階級壓迫之下以及封建專制統治制度之下，農民階級作為社會弱勢群體，面對鄉紳群體等地主階級的壓迫和剝削，往往沒有顯露出一定的反抗和不滿的意識，形成了較為深厚的奴性思維。作者往往借助對這一奴性思維的揭露和塑造來深入揭示。封建專制統治對于農民階級的迫害，鄉紳群體對于農民階級利益的剝削，從而在揭示鄉紳群體實際形象特征的同時，其實蘊含著對中國幾千年來的封建專制統治制度的批判，其中也蘊含著農民階級的覺醒，實現民主社會的希望和吶喊。

（三）文化內涵

《水葬》中的周德高就是一個典型的依附于胥吏的大紳糧形象，他是曹營長的舅爺，連區長、保長一向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可以說他具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同時也有一定的階級權力。由于周德高作為佃主退了一個名叫駱毛的佃戶的佃，而駱毛家里生活貧困，上有一位年邁的母親需要贍養，被退佃的駱毛沒有辦法，為了生計也為了母親能夠活下去，選擇了偷周德高家里的東西。當他被周德高逮住之后，周德高并沒有因考慮到他家庭情況的困苦而對他予以同情，甚至還對他施行了嚴酷的水葬。然而，面對這一情境，其他普通居民也同樣沒有對駱毛這一遭遇有任何的同情。在他們的潛意識里，為富不仁、霸道行兇完全是具有一定的可以理解性，甚至他們認為本應該這樣。可見在封建專制制度的長期壓迫下，在鄉紳階層對農民階級的剝削之下，處于社會底層的農民階級往往喪失了人權意識。當然，作為地方統治階級的鄉紳群體也顯露出殘暴不仁的丑惡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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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巖（2000-）女，漢族，甘肅省張掖人，本科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