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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語境下翻譯倫理再思

2020-02-22 03:14:22任文
山東外語教學 2020年3期

任文

(北京外國語大學 高級翻譯學院, 北京 100089)

1.0 引言

2019年11月,我國首部翻譯職業倫理規范《譯員職業道德準則與行為規范》由中國翻譯協會正式發布,標志著中國翻譯職業化進程的又一次推進。過去十年,語言服務業的快速崛起、翻譯職業化的縱深推進、翻譯技術的日新月異在一定程度上構成了我國翻譯行業前所未有的新圖景。語言服務業的崛起拓寬了翻譯服務的范圍,翻譯的職業化進程規范著翻譯行業的發展,翻譯技術的迭代更新大大減輕了譯員的工作負荷。但與此同時,新形勢也讓口筆譯員面臨著越來越多新的倫理抉擇或道德困境,引發翻譯學界及業界對譯員與文本、譯員與他者、譯員與世界之間關系的再思考??诠P譯行為不僅會直接影響翻譯的服務對象,也可能因為技術驅動下的蝴蝶效應最終影響到更大群體的社會生活乃至全人類的文明進程。一方面,在面對日漸復雜的客戶群體和需求、日益多元的文本/話語類型、日趨先進的翻譯技術時,譯員不僅要即時處理自身與文本的關系,作出“怎么譯”的操作性選擇,還要面臨“譯還是不譯”“為何(不)譯”“誰來譯”“為誰譯”“譯了之后會如何”等諸多貫穿從譯前到譯后整個翻譯事件、關涉他者與世界、更為宏觀和復雜的倫理抉擇。另一方面,目前語言服務業“一切以客戶為中心”的特點可能導致指導和評價譯員決策的倫理觀形成“客戶中心主義”的單一化趨勢。此外,快速介入的語言服務技術在給譯員及其客戶帶來巨大便利的同時,也讓語言服務業的利益相關者陡然感受到技術倫理觀缺位導致的尷尬。面對這種復雜局面,我們需要追問,新時代語境下存在哪些翻譯倫理模式?剛剛發布的《譯員職業道德準則與行為規范》是否已關注到翻譯技術應用引發的倫理問題?現有倫理模式在指導和評估譯員當前及未來的倫理行為時是否存在盲點?如果是,我們還需要補充什么樣的翻譯倫理觀,以預見語言服務業的快速發展帶來的各種利益博弈?帶有雙刃劍性質的現代技術可能給譯者自身、他者、行業和世界帶來何種影響?對這些問題作出積極回應是翻譯學界和業界共同的責任。

2.0 相關定義

據《現代漢語詞典》解釋,“倫理”是指人與人相處的各種道德準則(2002:832);而LongmanDictionaryofContemporaryEnglish則視“倫理”為判斷行為是非對錯的道德準則(2003:533)。前者關注人際關系,后者強調行為是否正當,都視倫理為一種道德規范。那么,倫理只關乎人際關系嗎?倫理與道德之間有何異同?

首先,新形勢下,倫理不僅僅關注人際相處之“道”,還關乎人與“非人”(技術、機器、自然等)的互動關系(任文,2019:47)。其次,盡管倫理與道德在學術層面或有細微差異,但在日常生活中早已緊密糾纏在一起。例如,有學者(Koskinen,2000:11)將道德與個人行為聯系在一起,視倫理為一個共同體普遍接受的集體化道德;但事實上,“職業道德”和“個人生活倫理”等說法屢見不鮮,因此筆者贊同Baker(2018:309)的觀點,在本文中不對二者進行區分。

翻譯倫理是倫理問題在翻譯領域的投射(任文,2019:47)。鑒于語言服務業的發展和翻譯技術的進步拓展了翻譯服務的范圍,本文將翻譯倫理定義為翻譯行為主體在翻譯(相關)活動中所遵循的道德準則。廣義的翻譯(相關)活動既包括筆譯、口譯、本地化翻譯、機助人譯、人助機譯、人機互動、機器/AI翻譯等,也包括與此密切相關的其他行為,如譯前準備與譯后編輯以及翻譯技術研發、推廣與應用等。翻譯行為主體主要指從事翻譯工作的口筆譯員,而翻譯活動/事件中的主體還應包括翻譯活動發起者、贊助人、待譯文本作者/講話人、審校、譯文出版/發布機構、譯文/譯語使用者、翻譯技術研發與應用主體等,將來甚至可能包括高度“主體化”的人工智能(任文,2019:47-48);但本文只聚焦作為翻譯活動直接行為主體的口筆譯員。同時,筆者認同Cheney等人的看法,即倫理抉擇并不只存在于“動蕩混亂的時刻”,而是隨時出現在生活的涓涓細流之中(Cheney et al.,2010:237);許多不一定包含意識決策的“默認選擇”同樣具有重要的倫理意義(Baker,2018:309)。這即是說,其一,并非只有譯員在面臨道德困境時作出的選擇才是倫理抉擇,譯員的任何一個翻譯決策都是在某個倫理原則或明或隱的牽引下產生的行為,因為“倫理并非翻譯(口譯)活動的外在因素,翻譯本身就是倫理行為”(Baker & Maier,2011:3)。其二,翻譯過程中以及翻譯事件發生前后的“為”與“不為”均具有倫理意義。翻譯倫理關注譯員在某一具體翻譯活動中的“為”與“不為”,也關乎譯員以“翻譯行業利益相關者”這一宏觀身份、從道德層面對普遍的翻譯行為及其可能的影響發出的拷問。

3.0 “新時代語境”的特點

在筆者看來,語言服務業、翻譯職業化和翻譯技術的最新發展構成了翻譯領域“新時代語境”的主要特點。因篇幅所限,筆者并不追溯三個方面的發展歷程,只分析其各自現階段的狀態。

3.1 語言服務業的“客戶中心主義”

自2010年中國譯協正式提出“語言服務業”這一術語到現在不過十年時間(袁軍,2012:80),其間語言服務業得到前所未有的發展。毋庸諱言,語言服務業拓寬了翻譯服務的范圍,但同時,更為多元的行業環境也必然使影響譯員倫理決策的因素變得更加復雜,給譯員的倫理生活帶來諸多變化。

目前我國翻譯業態中,除了少部分由某些機構或個人提供的無償翻譯(如字幕組志愿者翻譯)外,大部分翻譯服務已實現市場化、商業化運作。只有當翻譯服務購買方的需求得到滿足,服務提供商才能建立起盈利模式,支撐行業的可持續發展。因此王明新等人(2013:60)指出,語言服務的特點決定了任何服務提供商的成功都需要以提供客戶滿意的服務為標準,即“一切以客戶為中心”。葛岱克(2011:7)也持類似觀點,認為翻譯活動應從客戶利益出發,應滿足客戶的種種期待,絕不能出現任何客戶不期望的東西。由此,客戶被置于翻譯服務的核心位置,“以客戶為中心”成為語言服務業最重要的特點之一。

3.2 翻譯職業化的發展及未完成狀態

按照社會學控制理論(Larson,1977;Abbot,1988;Tseng,1992),職業化的標志是某一職業可以實施內部控制和外部控制;其中內部控制針對專業技能(知識、培訓和研究)、準入(低入學錄取率、資格考試認證)和成員(由職業機構通過倫理規范實施管理),外部控制即市場控制(客戶、薪酬、工作描述、工作條件等)。

近十余年,我國翻譯界絕大多數專業知識與相關研究成果已通過高等教育基本實現內部控制;《譯員職業道德準則與行為規范》的發布意味著翻譯行業內部擁有了可以對從業者進行規范化管理的機制,標志著翻譯職業化程度的進一步提升;在同傳及法律筆譯等高端市場,多數情況下職業譯員可獲得較好的工作條件,并擁有一定議價權 。然而在另一些領域,翻譯行業內仍存在未獲控制的“灰色地帶”。例如,翻譯倫理教育缺失,獲得口筆譯教育及相關資格認證并非從事翻譯工作的必要條件等。同時,由于大量業務水平參差不齊的翻譯本科及碩士專業畢業生涌入市場導致的低價無序競爭,加之翻譯服務對象對翻譯特點和規律的認知不足及其控制成本的需求,中低端口筆譯市場形成了巨大的買方優勢。一方面,譯員有時會受制于雇主要求,難以像醫生、律師那樣憑借專業知識與技能獨立作出職業判斷和決策;優秀的譯員并不總能獲得與其職業水平相匹配的薪酬,劣質翻譯產品往往難以被追責。另一方面,時下翻譯技術的介入讓某些客戶誤以為“人工翻譯”已是昨日黃花,在翻譯效率和待遇上提出對譯員不公的要求。總體而言,中國翻譯職業化雖一直向前推進,但仍處于發展的進程之中,而非已經完善。

3.3 技術給翻譯活動帶來的改變

語言服務業的崛起與翻譯技術的飛速發展密不可分。可以說,近年來技術的不斷演進正逐步改變翻譯作為人類獨有的跨語言、跨文化交際活動的特點及其傳統實踐方式,使得口譯與筆譯、現場與遠程、線下與線上、人工與機器相結合等翻譯模式層出不窮(任文,2018;2019);而強調效率勝過“準確”的量產翻譯也成為某些垂直領域的新常態。但與此同時,翻譯眾包模式、計算機輔助翻譯、機器翻譯、譯后編輯等具有“破壞性創新”特點的技術和生產模式給翻譯生態帶來了較大沖擊(徐彬、楊珍,2019)。所有這些由快速發展的技術帶來的影響讓我們不得不對“翻譯”“譯員”“文本”“翻譯質量”等概念產生新的思考,對翻譯行業中的權力關系、生產關系、經濟關系等產生新的認識。

綜上,語言服務業的崛起本可為翻譯服務的多元化發展帶來契機,但“客戶中心主義”的行業特點可能導致譯員的道德判斷與倫理決策趨向單一的“客戶要求即標準”。翻譯職業化要求譯員按照翻譯職業倫理規范行事,但翻譯職業化的未完成狀態、翻譯職業的未完全自治卻使得譯員的倫理判斷及選擇不得不受到種種外部因素的干擾。技術時代的人機互動乃至技術至上的翻譯方式打破了長期以來強調人際關系的倫理范式,新的倫理模式需將人與不同模態的文本、技術、自然界等“非人”之間的關系納入考量。凡此種種將給譯員的倫理實踐帶來諸多影響。

4.0 “新時代語境”的特點給翻譯倫理實踐帶來的影響

過去討論翻譯倫理實踐通常只關注譯員與文本的關系,只針對譯員的翻譯策略,而新時代語境下譯員的倫理決策在譯前、譯中、譯后和譯外都會發生。

新時代語境下,語言服務業客戶至上的特點要求翻譯服務提供者將滿足客戶需求作為行動的前提和標準。然而,翻譯行為發生前,譯員在面對某項翻譯任務時,可能因為文化歸屬、政治傾向、道德原則、宗教信仰等個人意識形態因素產生顧忌,從而面臨“譯還是不譯”“由誰譯”“為誰譯”等倫理抉擇。比如,信奉伊斯蘭教的譯員是否應該退出內容涉及“豬肉貿易”的商務口譯活動?身為動物保護主義者的譯員是否應該拒絕翻譯介紹狗肉烹飪的文章?如果作為譯員的你知道某位雇主在之前的經營活動中曾有欺詐行為,還會為他翻譯嗎?如果你贊同“同性婚姻”合法化,會對一份報酬誘人的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文章翻譯說“不”嗎?如果客戶與你來自同一國家或民族,在與其他國家或民族的人打交道時希望你能站在他那一邊為他提供建議,你會答應他的要求嗎?字幕眾包翻譯給其廣大受眾帶來極大的便利,但如果知道這種做法可能威脅到職業譯員的生計,你還愿意成為翻譯志愿者嗎?這些譯前倫理問題在日常生活中并不鮮見。

翻譯職業化發展要求譯員遵循忠實、中立等職業道德,但實際翻譯過程中,不少具體而微的處理方式卻可能忤逆這些道德原則。這些處理方式既可能是合同提供者的要求,也可能是譯員的自作主張,其結果有如筆譯中意義的不對等或譯入語表達方式的變形,以及口譯中譯員主動參與談話意義的構建。

翻譯任務完成有時并不意味著相關倫理行為的終結。譯員有時會受某一倫理觀的驅使,對整個翻譯行為或其中的某一策略進行反思,考慮是否需要采取某個譯后行動。比如,病人在求醫問診時讓譯員不要告訴醫生他是艾滋病毒攜帶者,譯員在口譯過程中遵循了職業規范中的保密原則,但之后又深覺不妥,于是猶豫是否應對醫生實言相告。

上述發生于譯前、譯中和譯后的倫理實踐都是針對某一具體翻譯事件,還有一類倫理決策是翻譯行業利益相關者(而非具體的“譯員”)對已經或將要發生的翻譯行為對翻譯行業整體的可持續健康發展、對人類當前生活和未來世界可能產生的影響作出的判斷。這其中的一些倫理難題誕生自新的形勢,可謂前所未有。例如,翻譯技術給譯員和客戶帶來了巨大便利,但現代技術的雙刃劍性質在翻譯領域同樣存在。技術時代,文本的作者越來越以集體形式出現(建議者、前文本作者、起草者、修訂者、定稿者等),網絡續寫、機器寫稿等新的寫作方式下甚至難以確定誰是第一作者。同理,隨著眾包、外包等翻譯形式的出現、記憶軟件的開發和語料庫的運用,“譯員”的概念似乎也變得模糊。誰是真正的譯員?是“我”,“我們”,還是人工智能或人機融合?此外,摘譯、縮譯、改譯、創譯、譯寫與全譯不同,可能帶來著作權/版權等知識產權問題。這一切都使得翻譯中的倫理問題變得愈加復雜。

下文將通過介紹幾種不同的倫理模式對上述倫理行為進行分析評判。

5.0 既有主要翻譯倫理模式再思

5.1 切斯特曼的五種倫理模式

切斯特曼(Chesterman,2001)總結了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出現的四種互有交叉又相對獨立的翻譯倫理模式,即再現倫理、服務倫理、交際倫理和基于規范的倫理;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第五種模式,即承諾倫理。每一種模式體現一種基本價值。再現倫理強調“真實”價值,倡導真實(而非忠實)再現原文本和原作者意圖,尊重異域文化的他性。服務倫理追求“忠誠”價值,將翻譯視作為客戶提供的商業服務,譯員執行了客戶的指令、完成了客戶確定的目標就被認為合乎倫理。交際倫理倡導“理解”價值,把翻譯視為交際行為,譯員的倫理目標就是以協調人的身份幫助互為他者的雙方達成跨文化理解,實現跨文化合作并從中獲益?;谝幏兜膫惱碇匾暷康恼Z文化期待,其核心價值是“信任”,遵守規范、不標新立異的譯員最易贏得讀者的信任。而建立在“追求卓越”價值基礎上的承諾倫理認為譯員應該像醫生和工程師一樣在執業前舉行職業宣誓,希望通過儀式感強化倫理道德的約束力。

切斯特曼的五種倫理模式主要針對筆譯,但同樣適用于口譯活動。將所有形式的翻譯活動納入考量,我們不難看出,每種模式在引導或評判譯員的倫理行為時都偏向于支持某一特定對象:再現倫理更多地支持原文作者/講者(pro-author/speaker),服務倫理強調以客戶為中心(pro-client),交際倫理支持譯員的協調行為(pro-translator/interpreter),基于規范的倫理以譯入語為導向,因而屬讀者/聽者友好型(pro-reader/listener),而承諾倫理強調譯員的職業道德責任,當屬支持職業型(pro-profession)??傮w而言,前四種倫理模式更關注翻譯過程中“怎么譯”的問題,第五種則強調整體性的職業倫理;再現倫理和承諾倫理體現的是職業化精神,而服務倫理更符合語言服務業和翻譯技術發展的特點。

5.2 道義論倫理與目的論倫理

道義論和目的論屬道德哲學層面的理論,代表兩種不同的倫理模式。道義論以康德(Kant & Gregor,1785/1998:25)的“絕對律令”(categorical imperatives)為基礎,認為行為道德與否取決于行為本身是否正當,并不依賴行為結果是否正確;而行為是否正當取決于行為本身固有的特性或行為準則的性質,即行為是否符合責任、忠誠、誠實、尊重人的尊嚴等內在善的原則。目的論以邊沁(Bentham & Hart,1977:393)的功利主義為基礎,注重根據行為結果的好壞判斷其是否道德,強調行為應為最多的人帶來最大的利益,能帶來最佳結果的行為即合乎道德。因為判斷依據和標準不同,道義論和目的論可能引發截然相反的行為,或是對同一行為作出相左的道德評判。

前述譯前倫理決策的例子中,如果譯者是在道義論倫理觀指導下行事,堅守動機的純潔與至善,遵從誠實、平等、正義、尊嚴等具有普遍意義的道德律令,為邊緣和弱勢群體爭取利益,就有可能對“狗肉烹飪”“反對同性婚姻”等翻譯任務說不。但如果譯者受到目的論驅使,信奉功利主義“最多數人的最大幸?!痹瓌t,認為“好”的結果比過程和手段更重要,就可能坦然參與翻譯活動。上述譯后倫理決策的例子里,如果譯員替客戶保守了秘密,未透露客戶是艾滋病毒攜帶者的事實,其行為符合道義論有關誠實守信的職業道德標準,但可能引發嚴重的公共衛生后果;反之,如果譯員把秘密告知醫生,其行為可能讓更多人受益,按照目的論原則實屬正當,但卻可能因違反誠信、保密等職業道德被道義論者認為不合倫理。

5.3 職業倫理與個人倫理

職業倫理是職業活動中對具體社會角色及其社會權利、義務和責任的規定性要求。在皮姆看來,譯員職業倫理是區別于宏觀哲學層面倫理觀的狹義倫理(Pym,2012:1),通常以成文的譯員職業操守和行為準則等為形式,體現的是譯員、客戶和文本之間的職業關系(同上:76-81)。幾乎所有國際和國別職業翻譯組織都制定了自己的譯員職業道德和行為規范,這些規范盡管具體條文不盡相同,但都在道義論基礎之上將能力、正直、保密、忠實、中立認定為“共同和近乎普遍的倫理原則”(Setton & Prunc,2016:146)。這些原則在我國剛頒布的《譯員職業道德準則和行為規范》中也得到了體現。

個人倫理可被視為個人行為的道德規范,通常指個人所具有的良知、信仰、價值觀和內心道德準則,可能受到諸如道義論或目的論等倫理觀的影響?!白g員也是人,與所有人一樣,他們有一套信仰體系來指導自己如何選擇生活”(Kruger & Crots,2014:149)。職業倫理與個人倫理(部分)重疊,二者可能產生互動,也可能形成沖突。比如,忠實是譯員的職業道德準則,但如果譯員認為改譯有助于翻譯行為實現更大層面的文化建構或政治改良,且與自己(可能受到目的論影響)的個人道德信念契合,就可能選擇“不忠”。如胡適等人在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的詩歌翻譯中,用白話自由體翻譯西方格律詩,既有文學改良的意涵,更含文化建構、社會改造的意圖(王東風, 2016)。正如Cronin(2003:134)所言,譯員的倫理責任可能是對翻譯職業本身的責任,同時也可能是將“翻譯作為一種文化事實”而產生的道德責任。在討論譯員職業倫理和譯員主體行為的關系時,Inghilleri(2012)甚至走得更遠,認為在司法、戰爭等沖突環境中,要求口譯員遵循忠實、中立等職業道德既不合情理也難以做到;應關注譯員與其他談話者建構的合作關系的語用、個人和政治現實,允許譯員發揮行動主體性(agency)作出正確的倫理抉擇。

5.4 既有倫理模式之間的關系及各自不足

上述倫理模式是從不同維度、不同層級呈現的翻譯倫理觀,既相互關聯,又各有側重;它們既可發揮規定性功能指導譯員的翻譯策略,又可發揮描述性功能分析譯員的倫理行為。道義論和目的論是在哲學層面探討善惡對錯的道德學說,通常會促生截然不同的行為取向。職業倫理多表現為在道義論指導下制定的職業道德準則,因此堅持忠實、忠誠、公正、保密等固有的、普遍性的“善”的原則;而個人倫理受到家庭、教育、社會及個人經歷等因素影響,在決策時更偏向于受到道義論或是目的論一方的牽引。切斯特曼的五種倫理模式中,交際倫理、服務倫理和基于規范的倫理屬目的論導向,再現倫理、承諾倫理則受道義論指引。這些倫理觀在指導譯員倫理行為或評價他人道德決策時均發揮著重要作用。

然而,現有倫理模式也各有不足。切斯特曼的倫理模式屬微觀倫理,適用于譯中行為,對譯前、譯后的倫理行為以及文本外因素關注較少。同時,現階段語言服務業的“客戶中心主義”可能會迫使其他倫理模式讓位于服務倫理。康德的道義論只問動機不問結果,為免費的眾包、字幕組等志愿者翻譯行為找到倫理依據,卻可能剝奪部分職業譯員養家糊口的工作機會。邊沁的目的論強調多數人的最大利益,為弱化邊緣及少數群體(如不懂主流語言文化的少數族裔和移民)的權益找到理由。職業倫理只對普遍情況下翻譯的應然性提出粗線條的規定性要求,對翻譯過程中的實然性狀況關注不足,可能導致譯員在實操過程中無所適從;而個人倫理則可能成為翻譯活動中非職業行為的因由。在譯外倫理行為方面,相比國際和其他國家翻譯管理機構的倫理規范,我國的《譯員職業道德準則與行為規范》難能可貴地關注到翻譯技術問題,倡導要“妥用技術”(2019:2),要求譯員明確拒絕“侵害自身或其他交流參與方知識產權,或對譯員名譽、翻譯職業聲譽、行業發展造成負面影響的技術方案(或手段)”,明確拒絕并反對“一切誤導、欺騙翻譯客戶/用戶或其他利益相關方的、與翻譯工作或譯員有關的技術方案或技術行為”(2019:4)。我國的《譯員職業道德準則與行為規范》在處理譯員與技術的關系時體現出一定前瞻性,但因發布時間較晚,影響力和約束力的顯現尚待時日。同時,由于職業道德操守本身的性質,這一規范體現的依舊是“近距離責任”(詳見6.0)。

總體而言,大多數既有倫理模式難以應對新時代新出現的倫理(特別是技術倫理)問題。技術帶來的巨大優勢可能會遮蔽或弱化其潛在弊端,如約納斯(2008:25)所言,并非只有當技術被濫用于邪惡目的時才具有危險性,即便當它被善意地用于最合法的目的時,仍可能在很長時間里表現出危險的一面;“恰恰是技術的福祉(我們越來越依賴它)包含著變為禍端的威脅”(同上:31)。由此,技術時代我們需要引入新的倫理觀,以彌補既有倫理模式的不足。

6.0 新時代語境下的翻譯倫理觀

技術的突飛猛進可能會消解行為的時空距離,給未來的人類和遙遠的世界帶來影響,于是,“責任” “這個范疇前所未有地回到倫理學舞臺的中心”(約納斯,2008:27),成為倫理選擇中的核心考量。約納斯提出的責任倫理或可成為技術時代的新型翻譯倫理,幫助譯員在既有倫理模式觀照不到的地方作出“是否譯”“為何(不)譯”“由誰譯”“如何譯”“譯后/譯外應如何”等倫理抉擇和道德判斷。

既有倫理模式并非不關注責任問題,但它們多建立在正直、誠實、守信等傳統道德標準基礎之上,“著眼于此時此地人應該如何行動這個問題而展開”,并且僅關注人際關系(李文潮,2003:43),強調的是“我”作為翻譯行為主體對待譯文本、對周遭客戶的近距離責任。而當技術時代的翻譯主體成為“我們”“人機聯合體”“人工智能”時,當翻譯技術和翻譯產品可能產生更大范圍的影響時,翻譯行為的責任對象還將包括遠距離的他者、“非人”和未來世界,超越已有倫理模式所能企及的范疇。

約納斯1979年發表的《責任原理》(Jonas,1985)一書被認為是技術時代一種新倫理學的發端。約納斯的責任倫理學源于他對現代性危機的深刻反思,他看到了現代技術的強大力量可能讓人類行為的結果“超出行為者的道德想象力”(張成崗,2011:91),因此必須把責任引入倫理范疇。在約納斯(2008:76-77)看來,“責任”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職責”;職責完全可能存在于一個行為的內部,而責任指向行為之外,體現其外部關聯。換言之,技術時代的行為通常不再是個體行為,行為結果也不僅僅關涉近距離的他者,而是可能影響到自然環境和遙遠的未來。他“在人-自然-社會的框架中展開對技術的思考”(陳向陽,2012:44-45),提出一種具有整體性、長遠性、預防性和前瞻性的倫理。約納斯認為,“當代世界出現的大量問題從嚴格意義上講,是個體性的倫理所無法把握的,‘我’將被‘我們’、整體以及作為整體的高級行為主體所取代,決策與行為將‘成為集體政治的事情’”(轉引自甘紹平,2002:117),因而“對全體的責任就是明天世界的最高價值”(約納斯,2008:49)。由此,筆者提出新時代語境下基于倫理目標層級的翻譯倫理觀和基于倫理目標距離的翻譯倫理觀;當不同層級和不同距離的責任產生沖突時,以“高”為上、以“遠”為上。

首先,基于倫理目標層級的翻譯倫理觀的前提是翻譯倫理目標是分層次的。陳浪(2011:45-48)認為,在基本層面,譯員需對客戶和讀者負責;在更高層面,譯員需要深刻了解翻譯職業在人類生活中的重要價值,對自己生產的譯本負責,并愿意對譯文產生的社會影響承擔相應責任。任文(2019:50-51)提出,對翻譯文本質量及客戶負責是翻譯職業道德的基本要求,但當基本層次的倫理目標與更高層次的倫理追求發生沖突時,應以“高”為上。比如,當客戶要求或翻譯內容會威脅更大群體的生命安全,導致他人合法權益遭受巨大損失時——特別是這些負面效果還可能藉由機器翻譯等技術手段加速傳播和擴大影響——譯員在自身認知能力可合理預見的范圍內對現有職業倫理規范的背離就可能具有道德的正當性。

其次,基于倫理目標距離的翻譯倫理觀認為,倫理目標不僅有“層次之別”,還應當有“距離之分”(任文,2019:51)。一般而言,如果倫理決策和翻譯產品滿足客戶、讀者/聽者、贊助人等的當前需求,譯員行為就可被視為合乎倫理,這是一種“近距離”責任倫理。在一定程度上,翻譯職業倫理、語言服務業“客戶至上”原則、道義論和目的論等都屬此類,關注此時此地譯員應當如何選擇。隨著翻譯技術的日新月異,只注重眼前的“近距離”責任已經不夠,需要引入“遠距離”責任倫理模式。不能因為翻譯記憶和語料庫等技術模糊了“譯員”的概念就無視著作權/版權等問題,更不能因為翻譯技術可以給譯員帶來諸多便利就將人類翻譯的創意、人際交流的溫度讓渡給機器,否則未來人類創意的淡化以及交往主體的客體化現象將難以避免。即便將來翻譯技術能夠處理所有類型的文本,當待譯文本的內容可能對未來社會和遙遠世界帶來負面影響時,“遠距離”責任倫理應促使譯者拒絕技術,作出不譯的選擇。當不同距離的倫理目標發生沖突時,以“遠”為上。

7.0 結語

標舉責任倫理并非是要取締既有倫理模式,而是將其作為既有倫理的必要補充。在技術高速發展的今天,康德只看動機不問后果的道義論倫理至多是一種“近距離”倫理,在指導技術時代的倫理行為時往往蒼白無力;邊沁的目的論倫理關注“最大的快樂”和“最大的善”,卻無法回答如何“避免極端的‘惡’”的問題(李文潮,2003:41-43)。切斯特曼總結的倫理模式可以為“怎么譯”的翻譯策略提供解釋,卻無法回答“是否譯”“為何譯”等問題。大多數職業倫理規范因基于傳統美德與價值,有時難以回應新時代的新問題,而個人倫理又撐不起新時代的“集體政治”和“集體責任”。我國的首部《譯員職業道德準則與行為規范》對如何使用技術以及如何處理譯員與技術的關系提出了規范性、前瞻性要求,但依然無涉“遠距離”倫理責任,因此我們需要引入新的倫理觀作為補充?!半S著技術進步所帶來的巨大力量,我們必須把倫理的視野擴展到未來的地平線”,“培植必要的敬畏之心”(陳向陽,2012:44),將客戶的眼前利益與人類的高遠目標結合,將職業操守的近距離責任與技術倫理的遠距離責任結合,讓尤納斯的責任倫理成為新時代語境下一個新的翻譯倫理模式。因為“以長遠、未來和全球化的視野探究我們的日常的、世俗的實踐性決斷是一個倫理的創舉,這是技術讓我們承擔的重任”(約納斯,20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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