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波 李 波
(山東農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山東 泰安 271018)
“家”文化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中華民族的文明長河中,有著強大的文化影響力和社會整合力。在鄉村中,以“家”文化為思想紐帶整合起的宗族社會是整個中國傳統社會的基石,為古代中國的長盛不衰提供了有力支撐。但自近代以來,中國鄉村總體上日益衰落,鄉村傳統的“家”文化也逐漸消解,趨向沒落。進入新時代,在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進程中,有必要重新審視和反思“家”文化,挖掘、整理其所蘊涵的思想觀念和道德規范,結合時代要求進行傳承創新,重建“家”文化以助力鄉村文化振興。
“家”文化與其賴以生存的社會結構有著必然的關聯。在哈貝馬斯看來,文化、社會和個人構成了“生活世界”,在生活世界中交往行動者所形成的一致的價值觀念與行為規范,形成了他們的文化共同體,并且這種文化在個體中表現出的同一性強力整合了其所在的社會。從這一觀點來看,古代家族成員在相互交往的過程中對血緣關系的認識形成了對“倫”這一觀念的認同,就此以“家”文化為紐帶相聯結的家族共同體得以形成。在家族共同體中個人首先要做到“不失其倫”,“倫”是有差別等級的次序,而“集體共同居住的生活世界就像文本和語境一樣相互滲透,相互重疊,直到相互構成網絡”[1](P79),鄉村就是在對“家”文化認同的基礎上逐步構建、整合起的有差別等級的社會。費孝通用“差序格局”的概念來概括傳統的鄉村社會結構,對“差序格局”的解釋,費孝通并沒有給出明確的定義或闡釋,而是以水波紋和圓心來形容何為“差序格局”。在鄉村社會中,每個成員“以‘己’為中心……像水的波紋一般,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遠,也愈推愈薄”[2](P26)。“家”文化在這種幾乎沒有斷裂的社會結構中得以相傳,“從己到家,由家到國,由國到天下,是一條通路”[2](P27)。因而,這種穩定的社會結構為“家”文化的世代相傳提供了保障。
自近代以來,傳統“家”文化受到革命運動和各種社會思潮的劇烈沖擊,其在鄉村社會的主導地位變得岌岌可危。梁漱溟曾言:“從前是社會構造一時失其效用,不久仍可規復。今則社會構造根本崩潰,有如墮甑之不可復完,需要創造一新的社會。”[3](P54)資產階級改良派學者康有為在“權威分析”里談到中國不適用于共和政體的原因,他認為舊教倫理太深不可驟棄。雖然這是康有為對共和政體所表達出來的不滿與批評,但是從現今來看,康有為對當時中國鄉村的社會結構與“家”文化之間的認識亦有獨到之處。
新中國成立以后,國家對農民的教育促使農民主體意識萌生,農民逐漸改變其傳統的生活方式,并且由于“共產黨的政治理想及其對國家現代化目標的追求導致國家權力對傳統鄉村社會的滲透和擴張”[4],鄉村中具有等級次序的社會結構以土地革命為開端首先在事實上被打破。而后一系列的意識形態宣傳直指保守的傳統文化,使得村民打開了思想上的枷鎖,“隨著這個時代的前進,生活及思想方面古舊與阻礙進步的習慣就會受到尖銳的打擊”[5]。傳統的“家”文化被以一種有失溫和的方式遭到摒棄,在鄉村道德秩序中喪失了其話語權與合理性,這在短時期內不可不謂之為“驟棄”,而這種“驟棄”內嵌于整個“家”文化消解的歷史過程之中。“家”文化中的尊卑等級觀念受到猛烈沖擊使原本就不穩定的鄉村社會變得愈發混亂,在經歷了“破四舊”的浩劫后,“家”文化走向了沒落。毛澤東在探討如何對待傳統文化時,明確地指出:“對于人民群眾和青年學生,主要地不是要引導他們向后看,而是要引導他們向前看。”[6](P708)“家”文化維持著整個傳統鄉村社會的道德秩序,“從己向外推以構成的社會范圍是一根根私人的聯系,每根繩子被一種道德要素維持著”[2](P34)。可以說,“家”文化強有力地約束著傳統村落中的個人、家庭與宗族的日常行為規范,構成了一個穩定的社會。在極“左”的思潮下,“向后看”卻成了引導鄉村進行文化批判的日常,對儒家文化不加審視地批判無疑是割斷了維系著鄉村道德的“家”文化的思想來源,但在鄉村完善的社會主義道德體系還未徹底建立起來,傳統的“家”文化對維系鄉村道德事實上依舊能夠發揮其積極作用,而“家”文化的消解直接造成了鄉村道德的失序,事實上對正在進行的鄉村社會主義道德體系建設也造成了極為不利的影響。“文革”之后,黨對極“左”的思潮進行了一系列的批判,鄉村“家”文化得到了喘息之機,傳統的鄉村社會結構雖然產生了巨大變革,但依舊為“家”文化的復蘇與轉型留有發展空間,而且國家對農民的教育也為當時條件下“家”文化實現自我升華提供了可能,可事實卻是“家”文化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再次遭遇重創。
改革開放以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施使得廣大農民的生產活力被極大釋放,個體家庭逐步成為鄉村現代化生產關系的基本點,并且在“城市中心論”的思維引導下以及現代化生產工具在鄉村的廣泛應用,富余的農村勞動力脫離農村進入城市尋求生計。在這種勞動力外流的背景下,鄉村社會結構進一步發生變化。傳統的“家”文化雖然是與現代性文化相背離的,而人口遷移或外流造成的鄉村空心化對傳統社會結構的破壞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給鄉村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轉型帶來了不利的影響。現代的鄉村人口遷移與古代的人口遷移有著本質的不同。古代人口遷移多為舉家、舉族遷移,無論如何更換居住地,其家庭結構也未被打散,在定居后,在“家”文化的理念下宗族發展壯大所形成的村落其社會結構也是“大宗”家庭結構的外延。而現代意義上的人口遷移更多的是以個體家庭為主,并且這種遷移也基本呈現為永久性地從鄉村轉到城市定居。大批村民脫離原本生活的鄉村,遷往城市定居,不可避免地導致了鄉村社會結構的脆弱。古代外出為官者或經商者在其對“家”文化的認同下均會選擇“落葉歸根”,這不僅為鄉村社會帶去了活力,增強了社會結構的韌性,并且進一步加強了鄉村成員對“家”文化的認同。與之相反,當前從鄉村遷移到城市的人,“在生活與工作空間的變化之中開始完成個人再次社會化的過程,從而不由自主地選擇偏向城市的社會文化”[7],而鄉村只能成為其“鄉愁”,而“落葉不再歸根”則無疑在鄉村進一步消解了村民對“家”文化的認同。
在小農經濟條件下“家”文化與以其為思想紐帶形成的社會結構為鄉村的發展提供了長久穩定的社會環境與持續不斷的動力,鄉村的社會結構為“家”文化的繼承發展提供了力量,“家”文化也為維護這一社會結構的穩定提供了有力支撐。而“家”文化的逐漸消解與人口遷移所帶來的鄉村結構的巨變無法再為鄉村的發展提供動力,并且城市化造成鄉村空心化無疑不利于“家”文化實現自我革新與發展。“家”文化已經失去了重新整合鄉村社會結構、維持鄉村社會秩序的能力,從而造成鄉村倫理道德的失序,鄉村空心化對社會結構的破壞也無法為“家”文化的自我恢復提供支持,導致“家”文化進一步滑向斷裂的深淵。
“家”文化的重建是新時代鄉村文化振興的題中應有之義。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家庭是社會的基本細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學校。不論時代發生多大變化,不論生活格局發生多大變化,我們都要重視家庭建設,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緊密結合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發揚光大中華民族傳統家庭美德,促進家庭和睦,促進親人相親相愛,促進下一代健康成長,促進老年人老有所養,是千千萬萬個家庭成為國家發展、民族進步、社會和諧的重要基點。”[8](P126)“家”文化重建的關鍵在家庭建設,落腳點在家風建設。家庭是孩子的第一任教師,父母日常的行為作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孩子的行為習慣,而優秀的家風可以塑造一個和睦的家庭。為什么要注重和睦的家庭建設?《論語》中講“禮之用,和為貴”,發揮道德規范的作用可以使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更加和諧,“和”是有前提的“和”,是限制在道德規范里的“和”,“‘家文化’對當今鄉村治理的價值最直接的體現是在家庭成員和睦相處上”[9]。
(一)新時代鄉村“家”文化重建的主體是個體家庭。“中華民族歷來重視家庭。正所謂‘天下之本在家’。”[10]傳統的“家”文化受到落后生產力以及交往的限制,在鄉村中直正活躍在精神創造領域中的人寥寥無幾,“家”文化的發展因此也就被限制在家族中具有權威的人手中,家族成員只能“憑借著重復性的和自在的日常思維而自發地生存”[11](P230)。但長久以來“家”文化在以“己”為中心的“差序格局”中又展現出一種放收的特性,“家”文化所包含的道德要素依自身需要而放大或縮小。近代以來隨著鄉村社會結構的劇烈變革,“家”文化所蘊涵的道德要素也隨之收縮至個體家庭,失去其原本在全族和全村的影響力。與此同時,村民受到各種思潮的影響,個人主義、拜金主義和“等靠要”等思想滋生,鄰里間難再尋到質樸的鄉情,從而使當前的“家”文化更加表現為“私人的道德”,這便導致了鄉村社會道德秩序的混亂。讓“家”文化在鄉村文化振興中發揮作用,就要將這種“家”文化重新“推”出去,再次被集體這個大家庭所認同,適應新時代鄉村社會的發展要求,恢復文化的創造與創新功能。“對一個社會來說,家庭的生活依托都不可替代,家庭的社會功能都不可替代,家庭的文明作用都不可替代……我們要重視家庭文明建設,努力使千千萬萬個家庭成為國家發展、民族進步、社會和諧的重要基點”[10]。鄉村家庭留守人員中婦女居多,習近平總書記特別指出,“要注重發揮婦女在社會生活和家庭生活中的獨特作用,發揮婦女在弘揚中華民族家庭美德、樹立良好家風方面的獨特作用”[12]。婦女在家庭中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尤其在鄉村中,婦女更是溝通家庭和社會的重要“交往行動者”和“交往參與者”,成為自身家風與他者家風傳播和接收的載體。在哈貝馬斯看來,交往的行動使得主體處于共同的文化知識的傳統和更新之中,促使了社會統一和聯合的形成,并強化了個人在社會集團活動中的同一性。因而,充分發揮個體家庭在鄉村社會生活的作用,可以促使“家”文化“推”至整個鄉村社會,形成村民一致的價值觀念和行為規范。每個家庭都有自身獨特的情況,家風也就不盡相同,這就有利于在交往中形成文化張力,從而避免使“家”文化在傳播中再次陷入泥淖,在交流中直正讓文化的活力迸發出來。
(二)“家”文化的價值重建必須注重“和”的建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推動鄉村文化振興,加強農村思想道德建設和公共文化建設,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并指出要“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成為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8](P141)。中國傳統文化以“和諧”為最高的價值原則,“中國‘和’文化源遠流長……在5000 多年的文明發展中,中華民族一直追求和傳承著和平、和睦、和諧的堅定理念。以和為貴,與人為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理念在中國代代相傳,深深植根于中國人的精神中,深深體現在中國人的行為上”[13]。傳統的“和諧”觀過度強調事物的均衡協調,而反對事物之間的斗爭,認為斗爭是沒有價值的,并且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逐漸走入了極端,越來越趨于片面化。第一,從“和”的價值層面來看,“和”在家庭層面意指“和睦”,和睦本意為相處融洽有愛。傳統“家”文化對“和”的價值追求,使得家庭成員在其相互交往過程中體現為“倫”,家庭成員利用對“倫”的認同達到“和”的目的。“倫”這一觀念塑造了傳統的鄉村社會秩序,表現在:家庭成員相互之間履行義務的關系;家庭成員呈現出單方面服從的關系。在封建社會中統治者為維護其統治,對第二條關系便尤為重視,即“三綱”“五常”。傳統的鄉村社會中,在同宗族內利用“倫”的觀念保證了宗族內部的和睦,但宗族之間的斗爭卻是時常發生的。因而可以看出,“倫”的觀念在傳統的鄉村社會中的適用范圍是有限的,則“和”也就是有限的。梁漱溟認為,在傳統社會中,國人缺乏團體的意識,并非全無團體意識,而是在“家”文化的影響下,此消彼長,而這種“家”文化直接過渡到國家層面,就不免造成了社會成員之間“公德”的缺失。可以說在傳統鄉村社會中“和”的觀念在“公德”中未被直正樹立起來,其中一個原因就在于“倫”的適用范圍的有限性。因而,新時代鄉村“家”文化重建要打破傳統的以“倫”維“和”的觀念,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賦予“和”時代內涵,塑造文明的新型家庭倫理關系。
第二,從“和”的功能層面來看,建設和諧穩定的鄉村社會除了加強對村民個人的教育以外,家庭作為社會的基本細胞,家庭的“和睦”必須成為創造和諧穩定的鄉村社會的著力點。“家庭和睦則社會安定,家庭幸福則社會祥和,家庭文明則社會文明。”[10]和睦的家庭氛圍為家庭成員的幸福生活創造有利環境,幸福和睦的家庭為社會的和諧穩定提供有力支撐。“和”不是抽象的,它將家庭、社會和國家聯系到了一起,“家風是社會風氣的重要組成部分”,要“以千千萬萬家庭的好家風支撐起全社會的好風氣”[10]。“和”既是家庭、社會和國家實踐活動的出發點,也是家庭、社會和國家的價值歸宿。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期間,離婚率激長成為一個熱門話題。雖然在離婚的背后有很多原因,但從“家”文化的視角觀察,家庭成員之間主體意識的沖突是造成家庭不和睦的原因之一。在男女平等觀念下,女性在家庭生活中也會表達出自己的訴求,夫妻雙方的理念不同以及忽視了家庭“和”的建設將會導致夫妻關系緊張、矛盾激化。在國家或社會主導的統計中,離婚率在近二十年來呈快速增長趨勢,城市離婚率與鄉村相比較更為嚴重。究其原因,除鄉村居民的婚姻觀更加傳統外,鄉村禮俗社會中的人情關系是也是促進家庭和睦的一個重要原因。濃厚的鄉情親情是“和”在鄉村社會中的重要表現,鄉里鄉親之間的互動交往,易于使優秀的家庭美德在鄉村社會中傳播,并被鄉村社會成員所接受和認可。因而,注重鄉村“家”文化中“和”的建設,有助于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下形成由國到家、由家到國的社會認同,營造良好的家風、鄉風。
“家”文化的重建不能肆意創造,必須建立在繼承優秀傳統家庭美德的基礎之上,而交往作為人的行為活動,承載了交往者對“家”文化內涵的理解。哈貝馬斯認為,正是這種主體與主體之間的交往,促使了主體之間達成思想、觀念和精神上的共識,使社會得以在對同一觀念的認同下重新整合,從而為發展奠定牢固的價值基礎。這一觀點對當前重建鄉村“家”文化、實現鄉村文化振興、構建和諧的鄉村社會極富啟示意義。在市場化、信息化的時代背景下,鄉村逐漸打破了傳統的較為封閉的交往范圍,交往空間逐漸擴大,并且在主體的交往活動過程中,思想的交流碰撞為“家”文化的創造發展,重塑其在鄉村中的文化影響力,進而增強鄉村社會凝聚力創造了條件。因此,“家”文化建設必須要重視主體之間的交往活動,“深化群眾性精神文明創建活動”[8](P147),才能促進其突破傳統的瓶頸步入現代化。
(一)重視保護、利用和開發鄉土“家”文化資源。鄉村中的家訓、祠堂等都是每個村落獨一無二的遺產,它們承載了千百年來村民對“家”的情感。建設“家”文化要“讓歷史說話,讓文物說話”[8](P188)。鄉村無論是在居住環境,還是在交往方式上都同城市有著本質的區別。在一定程度上,鄉村的居住環境形成了村民之間獨特的交往方式,因此,要因地制宜地探索城鄉融合發展的道路。消除“城鄉差別”是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必要條件,但城市與鄉村不是無差別的同一,而是在保持當地特色的條件下實現城鄉融合發展。要注重鄉村的歷史街區、居住環境的保護,“不能搞‘拆直古跡、建假古董’那樣的蠢事”[8](P189)。打破城鄉二元對立實現城鄉融合并非要“一刀切”地讓鄉村變成城市,而是要探索適宜鄉村自身發展的居住模式。在“家”文化的影響下,鄉村居民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安土重遷”思想。引導村民在本鄉本土中通過勞動來實現自身價值,要充分發揮鄉村特色和區位優勢,發展鄉村優勢產業、特色產業,形成規模效應,激活鄉村市場,就地解決好鄉村富余勞動力的就業問題,讓鄉村產業振興與“家”文化建設齊頭并進,為“家”文化建設奠定堅實的物質基礎。
(二)發揮鄉村精英的示范作用。要鼓勵、引導具有鄉土情懷、家園情節的鄉村精英返鄉。鄉村干部、教師、醫生、企業家等作為新時代的鄉賢,一般擁有較高的道德素質和文化素養,并且在接受了先進文化的洗禮后對“家”文化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和理解。這些鄉村精英出生成長在鄉村之中,他們的家庭氛圍、言行舉止受到每個村民的關注,在交往過程中,其展現出的對“家”文化的理解,以行動對“家”文化的闡釋,都深深影響著村民對“家”文化的認知。習近平總書記在探討如何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時指出“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8](P108)。因而,“家”文化建設要充分發揮黨員干部等鄉村精英在交往活動中的示范作用,其家庭風氣如何直接影響到每一個村民的個體家庭。“教者,效也,上為之,下效之。”鄉村精英在“家”文化的建設上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要“用自己的模范行為和高尚人格感召群眾、帶動群眾”[8](P109)。做到家庭和睦、尊老愛幼、幫扶鄰里,帶動村民提高對“家”文化的認知,增強對“家”文化的認同。
(三)發揮鄉村“家”文化活動和文藝作品的教育宣傳作用。“人民使文藝創作的源頭活水,一旦離開人民,文藝就會變成無根的浮萍、無病的呻吟、無魂的軀殼。”[8](P160)作為教育宣傳的重要陣地,鄉村文化活動和文藝作品能夠有效地促進先進思想觀念深入到人民的日常生活。但是當前鄉村“家”文化活動和文藝作品大多內容過于空泛,形式較為單一,未能深入反應鄉村直實現狀和農民切實需要,難以形成較強的吸引力。鄉村“家”文化教育宣傳應該直指村民最內心的感情、渴望與思想觀念,并且對農村問題、農村現狀提出批判意見和改進措施,促使村民自發思考、反省和學習,從而內化為自身的品德修養,外化為日常的行為規范。“生活中并非到處都是鶯歌燕舞、花團錦簇,社會上還有許多不如人意之處,還存在一些丑惡現象……只是單純記述現狀、原始展示丑惡,而沒有對光明的歌頌、對理想的抒發、對道德的引導、就不能鼓舞人民前進。”[8](P164)鄉村不同于城市,其社會關系簡單、社會結構并不復雜,日常生活表面似乎很單調,在“家”文化的教育宣傳中要表達出這種單調下的豐富,反映出村民對家庭生活的憧憬、對家庭理想的向往,就要求文化工作者提高自身素養,并且直正融入鄉村、沉入鄉村,做“下沉式”文化工作者。
(四)要與文明鄉風建設互融互補。和睦幸福的家庭能為鄉風建設夯實基礎,清正和諧的鄉風能為“家”文化建設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當前鄉村在拜金主義和功利主義抬頭的背景下,村民之間的交往日益被金錢和利益所驅使。對待這種不良現象,要化被動為主動,不僅要加強外部宣傳,在鄉村中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同時要激活家庭內部的道德約束力,并且采取正向激勵的措施,“弘揚新風正氣,推進移風易俗,培育文明鄉風、良好家風、淳樸民風,煥發鄉村文明新氣象”[14]。近年來,多地試行評選文明家庭、選樹家庭榜樣的等做法,為村民樹立起身邊的榜樣,這對在鄉村營造良好風氣起到了促進作用,有利于傳播優良“家”文化,從而使村民逐步擺脫低俗文化和消極文化的影響,形成良好的鄉村社會道德秩序。
綜上所述,“一種價值觀要直正發揮作用,必須融入社會生活,讓人們在實踐中感知它、領悟它,達到‘百姓日用而不知’的程度”[8](P109)。“家”文化在鄉村文化振興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家”文化可以有效地調節個人和集體之間的關系,從而構建新的鄉村社會結構并服務于鄉村社會。自古迄今國人對“家”有著深切的理解,對“家”有著深厚的感情。鄉村濃厚的“家”氛圍是“家”文化發展的巨大優勢,“家”文化要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結合起來,將個人品德、家庭美德、社會公德熔鑄于鄉村文化之中,鞏固鄉村文化陣地,推進鄉村文化振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