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的堅守與現實的思考
——基于電視劇《安家》的分析

□陳藝

一、家的缺失：人、場所、情境、情感

《莊子·山木》有云：“夫子出于山，舍于故人之家。”最簡單地講，家就是人們生產、生活的場所，家具有休憩、娛樂等功能，前者為物質屬性，后者為精神需要，因此，家自古以來受到人們重視。梅羅維茨認為媒介（電視）能夠營造一個獨特的情境，在這個特定的情境里會促使人觀念和行為的改變。當電視劇在家這個特定情境里播出，自然地通過電視劇里的人物形象、臺詞等藝術元素所傳達的倫理、道德等影響電視觀眾。

家是人類普遍關注的現實話題，有關家的電視劇一旦出現，就是電視觀眾心中的“白月光”。《安家》的編劇六六繼《蝸居》播出十年后，再次書寫中國人房子的問題。《安家》講述了安家天下中介公司空降房似錦到靜宜門店，與徐文昌形成雙店長機制后，在“唯業績論”與“人性流”管理的關系中，經過較量，取得平衡，為客戶解決困難之余，也見證了自己和客戶的生活故事?！栋布摇纷鳛楝F實主義題材的職業劇，立足于社會現實生活，關注人民命運，比較真實地再現了社會生活。

從家的物質屬性來看，它是我們生活的場所。有家，安全才更有保障。加之，中國傳統的家文化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人們對家的認識，認為家是一個居住的空間，因此，有家才安心。從這個角度講，在《安家》中，徐文昌、謝亭豐、王子健是有家的或者說他們有購買家的實力。事實上，他們有的只是一個物質外殼，因為家除了物質屬性，還具有精神和情感等層面的因素。從這個層面看，房似錦是最不幸的，因為她的命運不能由自己主宰。

在《安家》中，不僅是這群賣房的中介被家所困，買房的客戶也同樣被家所擾。宮蓓蓓夫婦都是博士，但依舊為房價所困，好不容易買房，又會涉及到孩子讀書和老人居住的關系問題。與此相比，更為寒心的是包子鋪的老嚴夫婦，給兒子買了婚房之后，卻被拒之門外。當房似錦面臨這些問題，在徐文昌“人性化”管理的影響下自己開始思考，并盡力地解決其困境。這些倫理道德現象在劇中都到了很好的詮釋。

二、道德的堅守：“德性”與“德行”

道德是全體社會成員在生活中形成的有關善與惡、是與非、正義與非正義等倫理觀念和道德行為規范的總和。電視劇中人物形象的道德養成主要是指演員的藝術體驗、構思、傳達和電視觀眾接受的動態的全過程。道德的養成主要包括“德性”和“德行”兩個方面?！暗滦浴笔恰暗滦小钡膬然?，“德行”是“德性”的外行，兩者之間互為表里、相輔相成。

現實主義題材的職業劇《安家》中，人物形象的“德性”養成與其生活環境密不可分。正如黑格爾所說，“每個人都是一個完整的有生氣的人，而不是某種孤立的性格特征的寓言式的抽象品?！焙唵蔚卣f，一個人的“德性”有他自己的部分，但也不可避免地打上社會的烙印?！栋布摇分?，房似錦受到原生家庭的影響，認為她生來就是多余的，離家去上海打工，充當搖錢樹，這也是房似錦“唯業績論”的原因之一。而徐文昌則家境殷實，但是父母關系不睦，母親的去世給他的心理帶來難以涂抹的創傷，因此，他渴望和諧，在工作上則主張“人性流”管理。他們生活的經歷與職業理念充分地展現出各自的價值觀和道德觀。

如果說“德性”是人物形象的理念層面，那么“德行”則是人物形象的行動層面。“德行”在劇中主要體現在人物形象的臺詞、動作、表情等元素上，這些元素需要通過具體行動才能得以實現。比如張乘乘在出軌之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懷孕之后企圖通過各種手段把孩子強加給徐文昌，還想霸占房產，表面上楚楚可憐，實則無比骯臟，絲毫沒有道德意識，甚至觸碰了法律的底線。不過觀眾也可以看到因出軌，愛情破裂，但也渴望積極改善的闞文濤，這也是現實生活中情節的還原。

本質上講，人物形象的“德性”與“德行”應該是一致的，有時表現得比較矛盾，猶如李漁在《風箏誤·和鷂》中所說的：“就當才貌都有了，那舉止未必端莊，德性未必貞靜”。《安家》中還有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人物形象。比如寧馨和她女兒作為弱勢群體讓房似錦產生同情，可是她卻不自愛、無情、虛偽，只想著別人為自己付出。此外，江奶奶賣房時，兩個侄子表面同意，后來為了利益暗地使絆子，將金錢置于人的生命之上。這些偽善之人、道德低劣之人在劇中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三、現實的思考：貼近時代、人民、生活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召開了一系列文藝座談會，著力強調了文藝與時代、文藝與人民、文藝與生活的關系。巴爾扎克曾說，“不能把握當下生活的作家不是好作家。”毫無疑問，把握時代脈搏、反映百姓生活的現實主義題材的電視劇才是真正為電視觀眾喜聞樂見的。

理解現實主義題材的電視劇需要對其相關概念進行界定，這里需要對“現實”題材和“現實主義”題材的概念進行區分。“現實”題材的“現實”主要是從時間性來界定的，即電視劇敘述的是現下的事；而“現實主義”一方面要滿足“現實”的時間性，另一方面則比較抽象，需要藝術加工使之典型化。“現實主義”需要堅定價值立場，展現精神內核。電視劇《安家》時間性上滿足現下，另外，劇中關于房子和家的問題是社會中的“真問題”，體現出現實主義的品格。

《中國電視劇產業發展報告2019》顯示，自2012年到2018年，我國電視劇發行總量逐年減少，歷史題材的電視劇比重相應下降，現實題材的電視劇數量逐年上升，并在2018年占據61%。近幾年，如《歡樂頌》《獵場》《我的前半生》《都挺好》《安家》等現實主義題材的電視劇呈現出了在新的時代背景下創造美好生活的故事。

電視劇《安家》關注社會底層人民，將視角深入到房產中介這一從業群體人員，通過房子把房產中介與顧客連接起來，不僅僅反映房產中介從業者的職業目標、人生理想，也反映了買房者的生活狀態、理想情懷。《安家》中，房似錦的目標從來都是單一的，她只以賺錢為目的；徐文昌則是幫助他人快樂自己；王子健和朱閃閃是一類人，只需要有個“家”即可。買房者也同樣被房所擾，或為房子的實用性，或為精神寄托。宮蓓蓓買房一直以來都是實用性與審美性兼顧的，書房、學區房是必須的場所，其實也意味著對知識的渴望。而林茂根買房似乎更在乎精神寄托，因為只有老洋房才有他口中的那個“味兒”。似乎還有一群局外人，比如房似錦的母親，既不是直接的買房者，也不是直接的賣房者，她一味地索取錢財，就是為了兒子有個家。

新的時代是一個共建、共享、共富的時代，這種命運共同體的理念植入到了《安家》之中。不論是在安家天下靜宜門店，還是在城家公寓，人們的生活和工作都十分有趣，關系緊密，就像是一家人，不管是誰有困難，他們都會盡力幫助，使其渡過難關。徐文昌就把個人的理想放置在時代的環境中，創辦城家公寓，帶動朋友一起富裕。

誠然，電視劇《安家》反映著現實，也示意著現實：誰住房子？房子就是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