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英
(天津師范大學 天津 300387)
城市化伴帶來大規模擴張造成了許多失去土地的邊緣群體。在城市發展的需求下失地農民不得不被動接受城市化,并在短期內接受村民組織歸屬終結和農民身份的終結,以及伴之而來的鄉村生活到城市社區生活的轉變。①對于失地農民身份重建與轉型有哪些空間與困難成為本次研究的重要性議題。關于失地農民身份的研究,相關研究多從制度建構、日常生活的社會交往出發對失地農民的身份認同進行分析,也有少部分學者從社會建構論視角出發嘗試對失地農民的身份轉型與重構進行分析,②本研究通過綜述相關文獻,嘗試從社會結構論取向、社會建構論取向以及群體歸屬論取向三種視角出發對失地農民的身份建構進行分析,以期從這三種視角出發找到失地農民身份轉型的問題與身份重構空間。
(一)社會結構論觀點
現代社會學領域內的身份研究起源于西方社會,身份這一概念揭示的是個人與社會的關系。③林頓指出身份是在特定社會結構中所占據的一個位置,這個位置決定了身份的權利與認同。④我國研究者多從社會結構位置對應的權利與義務關系出發對身份進行定義。指出身份是社會成員在社會中的位置。不難發現,學者們在社會結構論視角關于身份的研究已經達成共識:是在宏觀意義闡述了社會結構決定了個體或群體的社會地位。即社會身份強調的是既定社會結構中的位置,以及社會規范下的位置對應的權利與地位資格。
前文指出社會身份是特定社會結構中的位置,而社會結構是由制度基礎決定的⑤。所以我們可以說是社會制度設置賦予了人們社會身份。社會身份是在特定的社會制度下既定的社會結構中的位置,因此,當社會結構和社會制度發生變遷,社會身份就會面臨轉型和重構。隨著城市化的推進,城郊地區被動征地拆遷,失地農民群體被動“進城”,在“農轉非”“村改居”等一系列政策和制度的主導下,城郊地區的農民被允許實現市民身份的轉變,獲得非農戶籍身份與社區居民身份。這種自上而下的政策主導使得群體原有農民身份從制度上被動發生解構,這為失地農民變為市民身份提供了轉型的空間。⑥
(二)社會建構論觀點
根據西方學者的研究,建構論下的社會身份是在互動情境下多方主體與客觀結構相互作用形成的。根據 Paul 與Giltoy的說法,身份是指在社會互動中主體與客觀社會結構的相互作用的結果。⑦我國研究者主要關注日常生活情境中主體自身的策略性建構。胡學雷指出建構主義的身份是由行為者在互動中所形成的結構所決定的,但是也對建構的進程產生影響。⑧所以綜合學者的觀點社會建構論取向的身份是在互動情境下不斷建構的,對于在互動關系中身份的建構來說,一方面強調個體的社會身份是在在社會交往的社會關系中定位的,另一方面強調身份在互動情境中的建構是主體自身的建構,可以通過重新建構身份的內涵來建構人們的社會身份。
基于我國現實情境,失地農民被動征地拆遷后,當前政府對失地農民的安置大多采取整體回遷安置的形式,以一村或多村為單位就地或異地整體上樓安置,失地農民被安置到城鎮化社區,成為社區居民。⑨原先的村落社會情境和社會網絡被打破,由熟人社會情境轉變為混合型的相對異質的社會情境,原有社會關系網絡發生斷裂,新的社會關系網絡還沒有建立。城郊地區被開發后,周圍建立起商業圈,為地區引入多重資源。由比較閉塞、資源缺乏的農村空間轉變為比較開放的、資源豐富城市空間。城郊失地農民的日常生活情境發生了被動的解構。這必然導致失地農民在日常生活情境下對自我身份的重新建構。⑩
(三)群體歸屬論觀點
根據理論綜述,我們從群體歸屬角度來定義個體的身份類別,個體總是傾向于自我歸類,通過群體類別來對其自身身份進行定義。對身份的分類與歸屬的研究多體現在個體自我分類區分所屬別,并按照群體類別身份要求去表現。個體在群體間時不再把自己知覺為獨特的而是把自己知覺為社會群體的一員,并按照其所認可的社會群體的角色身份去表現。在日常交往中,個體運用分類的認知方式來判斷他人和自我在社會中的所屬類別。
當失地農民被征地之后,政府實行撤村建居,失地農民形成村集體經濟組織與社區居委會并行的組織管理。雖然失地農民在行政意義上已經隸屬于社區的管轄,屬于社區成員,“股份分紅”使得失地農民對村集體經濟組織更加忠誠。村集體經濟組織往往承擔著村民代言人的角色。所以在組織歸屬上更加傾向于自己村集體組織成員的身份。社區組織的建構將導致失地農民身份的變化。失地農民實現身份轉型與重構需要認同其社區成員身份,由村集體成員身份轉變為社區居民。產生社區組織歸屬感,并且積極表現其身份特征。
對于城市化來說人的城鎮化是最終目標。所以失地農民實現市民身份轉型對其自身與社會轉型有重要意義。但是聯系我國實際情況,失地農民要實現身份轉型有很多困境與問題。
制度層面上,失地農民雖然是市民身份但是缺少城市社會保障。使得失地農民陷入既不是農民身份又不是市民身份的困境中。進入城市空間很難找到適合市民身份的職業。職業的轉型很困難。從戶籍角度對于失地農民來說,農業戶籍身份可以給城郊農民帶來直接的經濟收益,所以很多失地農民不愿意放棄其農業戶籍身份。社會層面上,集中安置的生活場景使得他們經常在互動中傾向于與自己熟悉的村民互動,缺少與周圍城市居民的溝通和互動。組織層面上,雖然行政意義上屬于城市社區,但是同時居委會也未能給失地農民提供相應的組織管理,失地農民對自己社區成員身份還存在模糊階段,缺少社區歸屬感。同時由于征地,村民也有形成一些利益共同體,來爭取利益。村民雖然行政意義上劃分為社區居民但是仍然隸屬于村集體經濟組織與一些利益共同體組織,這樣雙重的組織歸屬使得失地農民對自己社區居民的身份認同模糊不清。下文從各個層面對失地農民身份轉型與重構進行原因分析。
制度層面,“農轉非”政策只解決了失地農民的制度性身份問題,為其獲得城市戶籍,但是在社會保障上,沒有給予失地農民相應的身份賦權。與城市市民的社會保障存在差異。這種政策差異不利于失地農民對自身市民身份的轉型與認同。社區層面上,由于村委會與居委會的組織管理的差異,使得失地農民更加傾向于村落共同體成員組織歸屬分類。組織歸屬上對村集體的認同是不利于與城市市民的互動,一定程度上失去了選擇異質性社會交往的機會。個體層面上,由于失地農民本身缺乏在市場競爭中所需要的人力資本,失地農民難以非農就業。在城市沒有穩定的收入。這些缺少穩定收入加劇了失地農民的市民身份轉型的困難。社會層面上失地農民在搬入城市社區之后,長期的城鄉二元結構造成了全社會在思想觀念上對失地農民的排斥。城市居民也在行為觀念上表現出對失地農民的距離感與社會排斥。失地農民在這種社會影響下,自身也不認同其市民身份。針對失地農民身份轉型與重建的困難與空間本研究旨在從制度、社會、社區與個人層面提出建設性的建議。
在制度層面積極建構失地農民的市民身份。完善失地農民社會保障體系,建立因地制宜建立統一的補償機制。以及健全監督機制。保障失地農民的權益。社區層面,完善社區就業服務體系,助力實現失地農民的職業轉型,其次社區為失地農民與城市居民搭建社會交往的平臺,社區組織和團體可以通過舉辦各種大型活動促進群體間的交往。并且為失地農民在硬性的社區設施與軟件文化建設上,積極關注失地農民的需求。對于個體層面來說,對于身份建構主體的失地農民來說。首先認同自己市民身份其次需要在身份轉型的過程中認識到自己自身素質能力的不足與重構的空間,對自己進行合理定位。在日常生活的社會交往上主動與城市居民建立聯系,提高自己的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為其身份轉型與重構提供支持。積極遵守城市社區管理,參與社區管理與建設。社會層面以寬容的心對待失地農民。消除社會對其的負面印象。相關部門為失地農民鏈接資源保障其實現市民身份轉型。
【注釋】
①京郊地區,市民化問題
②半市民化與身份重構,生活形態
③王瑩.身份認同與身份建構研究評析[J].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1):50-53]
④制度的建構與媒體的共謀——失地轉制居民身份認同的影響因素分析 王亮
⑤王亮.制度建構與個體的身份認同問題——我國二元的戶籍制度對失地農民身份認同的影響[J].前沿,2010(08):7-9.
⑥王震.半市民化:失地農民群體的生活形態與身份重構[D].北京工業大學,2016.
⑦Paul Gilroy,“Diaspora and the Detours of Identity”,in I- dentity and Difference(M).Kathryn Woodward:Sage Publica- tions And Open University 1997,p301.
⑧胡學雷:《身份建構與利益轉變——明治維新后日 本身份變化的建構主義分析》,《東北亞論壇》
⑨對失地農民社會融入困境的分析——基于布迪厄的實踐理論
⑩公共場域重構、社區歸屬感與失地農民城市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