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在紙上的孩子

李開來

所有的孩子都會長大，只有他們是例外……

推開地下室的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若不是為了找參考資料，誰會愿意到這兒來呢？我這么想著，摸索著來到書柜前。

這里堆放著搬家以前我擺在床頭的書。雜七雜八，花花綠綠。我不禁嘆了口氣：如果當初把這些沒用的書扔掉就好了。

我從書柜下面拖出一個大紙箱，箱口虛掩著。慢慢揭開那粘不牢靠、發黃的透明膠帶，就像翻動所有陳舊的物品一樣，掀起一大片鋪天蓋地的灰塵。

“咳！”我不禁皺眉，“才兩年沒開箱而已！”

拂去封面上的灰塵，不是什么《概率的秘密》，竟是一本《淘氣包馬小跳》。

什么時候買的呢？我也記不真切了。大概在小時候，每次和媽媽去新華書店時，我一定會買上一本，就算不看也會壓在枕頭下面———好像整個世界，那些英雄的事跡，都可以刻在腦海里，或者，自己就可以生活在那樣的世界里。

“黃昏的街道，臭豆腐從街頭臭到街尾……”小時候讀到書中馬小跳一行人因幫大學生賣棉花糖而遲到，跟老師解釋，老師死活也不相信。把我給急的呀，在床上跳來跳去，大喊大叫———替他們喊冤，也羨慕著這樣奇妙的生活。

“唉……”我用手扒拉開那書，又被嗆得咳嗽起來，下面沒有什么參考資料，卻是成套的《笑貓日記》。“真是的……這種書那么多……”聲音卻戛然而止。

“馬小跳的表妹杜真子有一只貓，它會笑，你還記得嗎？”封面上這么寫著。幸虧我已經足夠大了，才沒有像故事中那樣哭出來。我只是把箱子合上，推回去，一邊嘟囔著“真臟”，一邊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用手機發了條短信給朋友：“小時候的英雄，變小了。”

小時候，我總盼望著有朝一日自己能長到書中的主人公那么大，像他們一樣自由自在地干著快樂的事情；可不知何時，我的年齡早已超過了馬小跳他們。他們留在時光中，留在書頁里依舊無憂無慮地笑著，我卻輕易地忘記了自己曾憧憬過什么。

上樓時，我只一心惦記著沒寫完的論文，可沒承想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嘴邊溜出一句：“真懷念呀！”

我熟練地打了個哈欠，順便揩掉了眼角的淚。

教師點評

作者沒有選擇什么艱深的大部頭，而是記敘自己與童年時光重逢的場景。“馬小跳”和《笑貓日記》幾乎可以說是“00后”們共同的回憶。時光在流逝，我們在成長，那些曾經的夢想漸漸被我們拋諸腦后，如這曾經令我們愛不釋手的小說，如今只能在地下室積灰……令人不得不唏噓感慨。

（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