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對照法的《飄》中現實主義藝術特色研究

◎陳美彤 陳楚怡 左晨陽

一、對照法

對照法（antithesis）是提高語言表達能力而運用的一種直達明快的修辭手段。其特點是把兩個概念對比，指出其差異，從而更鮮明、準確、生動地說明問題，達到特定的修辭效果，并表達出作者的思想（鄭麗，1995）。對照法不僅能夠展示作品主題、揭示人物性格，也能使作品在結構上保持平衡對稱（張鐵夫，1981）。雨果對藝術的對照手法有這樣的闡釋：“丑就在美的旁邊，畸形靠近著優美，丑怪藏在崇高背后，美與惡并存，光明與黑暗相共。”對照法能夠使對立兩個方面或兩種事物達成和諧統一，是文學作品中不可或缺的藝術手法之一。

瑪格麗特·米切爾是一位精通對照法的作家。她借助對照法深刻地揭示了現實生活的規律，并表達了自己對所描繪的事物和人物的評價。在《飄》中，米切爾在情節線索的安排、人物性格形象的刻畫、生活場景的配置和心理過程的描寫上，都大量運用對照法，從而使書中人物似乎真正地活了起來。

二、現實主義的特點概述

現實主義（realism），一般被認為關心現實和實際，是客觀看待現實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現實主義摒棄理想化的想象，主張細密觀察事物的外表，是文學作品中常見的藝術特色之一。現實主義所強調的真實性、典型性、客觀性和人文主義精神使其具有了生生不息不可替代的審美品格（吳晶琦，2017）。“現實主義”最早作為藝術的專業術語，是18世紀德國詩人席勒在他的美學論著《論素樸的詩與感傷的詩》中提出的。現實主義經歷史長期演變依舊保持經久不衰的生命力和歷久彌新的藝術魅力，是因為其能尊重藝術和現實的差異性和統一性，既沒有拋開藝術單一地、機械性地談論現實，也沒有脫離現實一味地、片面地追求藝術，從而將藝術和現實高度完美地結合起來，具有極高的藝術表現力。

《飄》是一部富含現實主義藝術特色的著作。瑪格麗特·米切爾以美國南北戰爭為歷史背景，描述了戰爭不僅摧毀了人們的物質生活環境，而且強烈沖擊了人們的精神世界。作者通過描繪書中人物的生活境況，表達自己的思想情感，即當人類所依賴的一切被摧毀時，應當如何重拾自我，并在重新滿足物質需求的同時，追求精神信仰和道德建構，進而完成了自我表達和創作的升華。

三、實例分析與意義探究

1.瑞德對斯嘉麗及他人不同態度。

戰爭開始前，瑞德與一位查爾斯頓女孩外出，因馬車損壞他們徹夜未歸，在當時封建保守的社會制度下，瑞德必須娶她為妻來作為挽回女孩名聲和保全家族的尊嚴，可瑞德認為這樣不明不白去娶一位不愛的人為妻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the most ludicrous thing in the entire world），因此他被攆出家門。可瑞德面對斯嘉麗時：他不僅拋重金邀請已是寡婦的斯嘉麗跳舞，且在明知斯嘉麗向他借錢時對他的敬慕愛意都是故作姿態時，盡管他表面上說斯嘉麗是個“誠實的流氓”、“兩面派夫人”（you’re a fine honest rogue,my double-dealing lady），但心里卻樂開了花（Rhett broke into a roar of laughter quietly in his heart），表里不一的對照寫法表現出他對斯嘉麗的深情。而瑞德對待查爾斯頓女孩和斯嘉麗前后不同的態度彰顯了現實主義能夠尊重藝術和現實的差異性和統一性。

2.斯嘉麗與瑞德間的不同態度。

在“北方佬”對亞特蘭大施加高壓政策、3K黨盛行霸道之時，瑞德不顧自身安危在斯嘉麗遇到困難時拯救支援她，可斯嘉麗仍舊懷疑他是3K黨、賣國賊。面對她的懷疑瑞德不僅沒有指責，反而讓她保護好自己（So all I can say is,keep that pistol of yours handy—and when I am in town,I’ll try to be on hand to drive you.）。斯嘉麗和瑞德對彼此的態度也對照凸顯斯嘉麗直率、自私、精明，以及瑞德深情、真誠、堅定的人物性格。現實主義既沒有拋開藝術單一地、機械性地談論現實，也沒有脫離現實一味地、片面地追求藝術，從而將藝術和現實高度完美地結合起來，具有極高的藝術表現力。

3.瑞德對南北戰爭前后心態的轉變。

戰爭爆發后，瑞德從一開始就理智地對待這場戰爭，他知道南方的社會制度落后，知道戰爭帶來的結果不一定只有殘酷——還有改革和創新。因此當南方的紳士還在歌頌神圣事業時，瑞德已看清殘酷的現實。他只把這次戰爭看作一個發財暴利的機會，而不是家國情懷、故土淪落的悲壯（“...But no matter what noble purposes they assign to wars,there is never but one reason for a war.And that is money.All wars are in reality money squabbles.”）。盡管瑞德對待戰爭一直理性看待，但他也受到了戰爭潛移默化的影響。他的責任心終究無法被利益取代，哪怕骨子里再叛逆，也依舊無法完全割舍故土情懷。在第一批南方戰士死亡名單到來時“瑞德臉色平靜，幾乎顯得憂郁起來，眼睛里也沒有那種嘲諷的眼神了”。這是他第一次顯著的轉變。而在后來瑞德送斯嘉麗回塔拉的途中，瑞德突然決定要參軍：

“Oh,Rhett,”she wailed,"how can you do this to me?Why are you leaving me?”

“Why?”he laughed jauntily.

“Perhaps—perhaps because I am ashamed.Who knows?”

他說他可能覺得慚愧，明知這場戈役必敗，但當看到南方民眾死亡時，也難免悲傷難過。文章對照瑞德對待南方戰場前后心態的調整轉變——既對照同一種事物的兩面性，摒棄理想化的想象，細密觀察事情發展、人物性格轉變等都深刻展現《飄》中現實主義特征。這種具有現實主義精神的精作能確切生動地展示生活的真實性是因對生活具有穿透式判斷能力和親身實踐。（饒曙光等，2018）。

4.斯嘉麗與梅蘭妮的性格對照。

當斯嘉麗與梅蘭妮需要護理傷員的時候，斯嘉麗憎惡護理傷員的工作（Every matron,old or young,in Atlanta nursed and did it with an enthusiasm that seemed to Scarlett little short of fanatic.）。在這個時期，戰爭是斯嘉麗最憎惡的詞匯，而男歡女愛才是生活的意義。在斯嘉麗正式成婚之前，她驕奢淫逸，高傲自負；第一任丈夫離世后，她極力掙脫寡婦的身份束縛：寧愿終止婚姻與情欲，也不愿終止愛。哪怕在看護傷員病人時，她依舊時常幻想可以擁有少女般的甜蜜浪漫生活（丁巖堂，2009）。可梅蘭妮卻將傷員看待成自己的親人一般，這不僅因她的丈夫艾希禮也是戰士，同樣的身份引起梅蘭妮對傷員無微不至的呵護護理，更因她本身善良純潔，無私寬容的對待身邊所有人（Melanie,however,did not seem to mind the smells,the wounds or the nakedness,which Scarlett thought strange in one who was the most timorous and modest of women.）。

為戰爭籌備物資時，斯嘉麗和梅蘭妮都捐出她們的結婚戒指，但態度卻千差萬別。梅蘭妮表現出對艾希禮的真摯感情（It came off with difficulty and for a brief instant was clutched tightly in the small palm.Then it was laid gently on the pile of jewelry.），而斯嘉麗則表現出對這段婚姻無所謂的態度（"Wait!"cried Scarlett.“I have something for you!"The ring came off and,as she started to throw it into the basket...Defiantly,she tossed the ring onto the top of the pile.）。兩者不同態度的對比，使斯嘉麗虛榮、爭強好勝的性格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

這兩段記敘生動地將斯嘉麗的自私與梅蘭妮的博愛對照寫出，且寫實的文字又與夸張和心理描寫的藝術手法結合，作者通過描繪書中斯嘉麗與梅蘭妮的對待傷員對待生活境況的不同態度，將現實主義寫實手法活靈活現的融入在作品之中。

四、結語

《飄》因其極具現實主義藝術特色而又不失浪漫的筆調，以及對照手法靈活自如的運用，成為文學史上不朽的佳作。本文以國內對《飄》的研究現狀為基礎，并基于書中所運用到的對照法，對其體現出的現實主義藝術特色進行分析，從而方便讀者加深對作品寫作手法和藝術特色的理解，并希冀能對在高校學生的英文寫作中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