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出

田曉莉

為了看日出，我起了個大早。

五點左右的海邊，已是熱鬧非常。密密麻麻的人們聚集在沙灘上，回首望去，仍有人陸續趕來，爭先恐后圍觀海邊日出的盛景。

白日里澎湃的大海，此刻溫柔地拍打著岸邊，浪潮退去，細軟的沙灘上，星星點點的貝殼、蛤蜊、海螺被遺落在這里，渴望重返大海母親的懷抱。

天邊已泛魚肚白，云朵似棉絮般鋪展開來。東邊海天相接的交界處，稀松的薄云已被染上粉紫色，最下面的云縷更是鑲上了一道金邊兒。大家屏住呼吸，不再言語，生怕驚擾了海的寧靜。

一抹紅光，毫無預兆地在天邊浮現，隨后逐漸變大、變大、變大，小半個太陽升起來了，可初升的太陽怎么有力氣呢？它憋紅了臉，卻只往上挪了一毫半寸。大海翻動著浪花，攢足了勁兒托舉起太陽圓滾滾的身體往上頂。最終太陽不負眾望，掙脫了海平面的禁錮，完整地呈露在大家面前。平靜的海上，太陽的光芒倒影其上，圈圈殷紅的漣漪隨波蕩漾，煞是好看。

初升的太陽是新鮮的，好奇的。紅彤彤的它遙掛在空中，睜大雙眼，望著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大地，望著浩瀚無邊的大海，望著比芝麻粒還要小、正在歡呼的我們，仍奮力往上爬著。四周薄云輕流轉，也默默地為它鼓勁兒、加油。

五點半左右，在云層中穿行的太陽，終于脫下紅色的襁褓，換上了金光閃閃的戰袍。剎那間光芒四射、云蒸霞蔚，周遭的云朵也被暈染成絢麗奪目的玫瑰金色，技藝再高超的丹青高手也難以描繪。而在頭頂之上的碧空，半個月亮仍清晰可辨，日月同輝的勝景真真美得無與倫比。

海浪拍打著岸邊，嘩嘩的水聲，仿佛是在歡呼，抑或是為日出的完美謝幕而鼓掌。沙灘上依舊是熱鬧的，以天為幕，以海為景，人們紛紛拿起手機，和天邊的紅日合影，和波瀾壯闊的大海留念。

海邊的日出是壯觀的。但高山頂上的日出與其相較，亦是不相上下、不分伯仲焉！

去年暑假，曾在嵩縣白云山上小憩兩日。為了登頂看日出，我在凌晨三點醒來，并在五點登上了巍峨的玉皇頂。那里亭臺樓閣碧瓦朱檐，厚厚的云海在腳下鋪開，碧空萬里，偶有幾顆星子忽明忽滅，俏皮地眨著眼睛，云霞鋪滿半邊天空，與腳下的云海遙相呼應。

時間一點一滴往前推移，天邊暗沉的云層披上了七彩霞衣，金色光芒逐漸拉寬放大，直至染遍了東邊的天空。太陽似羞答答的大姑娘般，躲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涂脂抹粉，準備登臺。

不知誰人眼尖，驚呼了一聲，大家全朝著同一個方向望去。有拿手機拍的，有拿望遠鏡遠眺的，還有用肉眼費勁兒看的，更有甚者，遙控著“嗡嗡”飛行的無人機航拍。大家一時間手忙腳亂，生怕漏掉日出大戲的每個精彩瞬間。

云海翻騰著，呢喃著，拉著太陽的手依依不舍，太陽俯身不知說了什么甜言蜜語，哄得云海眉開眼笑，悄然松開了手。之后，金色的太陽從云海中升起，耀眼的光芒普照大地，令人無法直視。天邊的浮云薄了、淡了，緩緩移將開來，為太陽的完美演出騰出更廣闊的舞臺。厚厚的云海在腳下浮動舒展，古色古香的廟宇亭臺沐浴在金色的陽光里，群山蒼翠，如靜臥的蒼龍環繞四周。恍惚間，已忘卻身在凡間，而是置身瑤臺仙境，塵世間的煩擾一掃而光。

兩次觀日出，都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回憶。每一個清新的早晨，都是美好的，生命，亦是如此！

（李恒克摘自《河南工人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