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郁達夫《故都的秋》是現代散文經典名篇,當下對其研究多停留于“悲秋”與“頌秋”的把握上,而反復細讀,這篇短短的散文蘊含了郁達夫的生命態度與生命追求,其中表現的既有郁達夫中國傳統文人的溫文散淡、謙和中節的風致,更有因生命易逝,而對“極致”之美的極致追求。
關鍵詞:郁達夫 《故都的秋》 生命意識
據郁達夫日記記載,《故都的秋》是為應朋友索稿催促,而于1934年8月某天上午揮筆而就。看似倉促寫成,卻成就了經典美文。且倚馬而成的文章里,深含著作者強烈的生命意識:認清生命終逝的底色之上,又有對“極致”而濃烈的生命質量的追求。只因作者深受中國古典文化熏陶,內含沖淡、閑適逸趣,故文章外在呈現的是“哀而不傷”的悠然與淡遠,但作為讀者,我們不能對郁達夫文字背后深沉的生命意識視而不見,見而無感。
就普通讀者而言,因郁達夫在作品中大量病態的自我剖露與情欲描寫,故對郁達夫的一般認識尚停留于:頹廢、狂放、自傷等負性評價上。但與郁達夫相識的人卻對其給予很高的評價:平易謙和,卻又堅毅有韌。劉海粟在《漫論郁達夫》一文中回憶,因時局感應,劉海粟和朋友合作畫了一張《松竹梅石圖》,郁達夫奮筆寫上了一絕:“松竹梅花各耐寒,心堅如石此盟磐。首陽薇蕨鐘山菽,不信人間一飽難。”詩歌一掃“曾因醉酒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驕縱放蕩之氣,而改之以錚錚傲骨,信念不移,以之作為詩人生命最后的詮釋又未嘗不可。而《故都的秋》中,郁達夫對此生命追求也可見一斑。
一、生命終逝:悲涼之秋
早在戰國時期的宋玉,就有“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的句子。秋天草木搖落,萬物凋零,其本身的肅殺、沉寂,總會讓人心生悲涼之感。故作者寫道:“足見有感覺的動物,有情趣的人類,對于秋,總是一樣的能特別引起深沉、幽遠、嚴厲、蕭索的感觸來的。”這份感觸也許就是關乎生命周期的思考,唯有如此才又深沉幽遠、而又不乏嚴厲與蕭索。而對文思細膩的郁達夫而言,這份感觸又更是來得深沉。
與北國之秋相離將近十年,身處南方每年到了秋天想到的尚是帶有自然野趣的蕭瑟之所:陶然亭的蘆花,釣魚臺的柳影,西山的蟲唱與潭柘寺的鐘聲。一提到“蘆花”,首先想到的是《詩經·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在這首霜寒寂寥、尋而不得的詩歌里,蘆花飄蕩,為相思輾轉、尋覓徘徊的愛情蒙上了淡淡的悵惘與悲涼。其無香無味,生長野外淺澤間,秋風搖蕩中,最能映照秋之蒼茫與寂寥,有秋之生命將逝的余哀。柳枝本身極為柔弱與纖細,風來而動,風停而止,故古時常借柳枝以喻自身無從把握之命運,敦煌曲子詞《望江南》:“我是曲江臨池柳,這人折了那人攀”,但初秋的柳枝畢竟尚有生命的新鮮,不足以表達秋之生命衰弱的跡象,故選以“柳影”。兩相比較,“柳影”又多了份生命難以把握的幻滅感,其衰弱程度更甚。所想的不是西山的紅葉,而是“蟲唱”,蟲多是春生秋死,感時而發,因令而逝,故秋蟲的鳴叫本身就是生命將逝的哀歌。“夜月”“鐘聲”的悠遠、寧靜,更是使這些作者一筆帶過的景象籠罩在靜謐而悲涼的氛圍中,有秋之生命將逝的哀凄之色。
而皇城人海中的小院清秋,“租人家一椽破屋來住著”,“一椽”體現屋之小,“破屋”則突顯衰敗與破落。而牽牛花以藍色或白色為最佳,還要“教長著幾根疏疏落落的尖細且長的秋草”,藍、白二色均為冷色調,還有秋草做陪襯,秋草疏落、尖細,作者為此均意在突顯秋之生命的衰敗之美,而這點在槐樹落蕊一段體現得更為細致:
北國的槐樹,也是一種能使人聯想起秋來的點綴。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種落蕊,早晨起來,會鋪得滿地。腳踏上去,聲音也沒有,氣味也沒有,只能感出一點點極細微極柔軟的觸覺。掃街的在樹影下一陣掃后,灰土上留下來的一條條掃帚的絲紋,看起來既覺得細膩,又覺得清閑,潛意識下并且還覺得有點兒落寞。
槐樹落蕊或許前一天還在枝頭迎風含笑,第二天早晨便是鋪得滿地,難免會生發一點生命的無常之感。作者這里從聽覺、嗅覺、觸覺各個角度加以描摹,凋落在地的槐樹落蕊沒有聲音,沒有氣味,甚至對一般人而言,腳踏上去連觸覺也感受不到,傳達的即是已逝生命歸于沉寂的狀態。而其筆下細寫的落蕊被掃后留下的一條條絲紋,恰似蘇軾筆下“雪泥鴻爪”般的生命印記,故細膩、清閑中又暗含著生命逝去的落寞。郁達夫寫的多是故都極為常見的秋景,但非有審美品位極為精致、細膩的文人很難體會到如此真切而又絲絲入扣的生命將逝的淺淺哀愁。“梧桐一葉而天下知秋的遙想”,這份遙想也定是關乎生命起落的想象。秋既是季節,也是生命的終點與起點,直抵生命本質,故后文繼續寫到“大約也就在這些深沉的地方”。
蟬蟲生命短暫,多在冷秋時分結束,故鳴聲常有悲涼意味。孟浩然《秦中感秋寄遠上人》:“日夕涼風至,聞蟬但益悲。”柳永《雨霖鈴》開篇即是:“寒蟬凄切。”而郁達夫筆下的蟬更是殘聲衰弱,也意在突顯生命力的枯竭與哀逝。
郁達夫以極細膩敏感的心靈關注到生命走向衰微時絲絲入扣的變化,國學大師王國維先生曾言:“有有我之境,有無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 a而郁達夫是最能將自己情感投射外物并自我化的作家,“郁氏成功的秘訣是:貼近自我。不單單是貼近自我,而是深化自我,從感覺深化到潛意識。發現自己的感覺,深化自己的感覺,表達自己的感覺”b。以此心觀物,以此物照己。因此,《故都的秋》所體現的對外物生命的關注,也是郁達夫對自己整個生命的關注。其體現的生命意識不僅僅是自然外物的衰微,還是作者自身及所有生命無一例外走向凋零的落寞與悲哀。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脫遺響于悲風”,面對短暫易逝的生命,千古一嘆,其心同然。只是郁氏在《故都的秋》這篇文章里,既能入乎其內,亦能出乎其外,故不但不耽溺,反而另有一分靜觀欣賞的灑脫。
二、隱逸的情懷:閑適之秋
“悲涼”是整篇文章的底色,但是郁達夫入乎其內,又出乎其外地將“悲秋”化作了“賞秋”,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用另一種生命態度,調試了這份“悲涼”,使之哀而不傷,余音沖淡,這就是其閑適的隱逸情懷。
郁達夫在閑筆淡墨中享受著故都“慷慨悲歌”的地域、蒼茫的歷史與厚重的文化所孕育而來的閑適之趣。與其說郁達夫熱愛故都的秋味,毋寧說他對秋味背后雍容厚重、閑適有趣的故都文化的著迷與熱愛。“上海的鬧熱,南京的遼闊,廣州的烏煙瘴氣,漢口武昌的雜亂無章,甚至于青島的清幽,福州的秀麗以及杭州的沉著,總歸都比不上北京——我住在那里的時候,當然還是北京——的富麗堂皇,幽閑清妙。” c直到1941年5月,遠在新加坡的郁達夫,還寫下了《看京戲的回憶》,表達對故都文化深沉的認可與熱愛。他是真正走進故都文化內核的知識分子。而這份熱愛既是由于愛子、摯友埋葬于此,有割不斷的情感聯系,也是源于故都文化與郁達夫本身生命追求的相諧一致。
整篇文章作者選取的意象為破屋小院,馴鴿濃茶,秋花秋草,落蕊秋蟬等,這既表明作者對故都文化的洞然若心:故都文化的美不僅在殿宇文物的深厚廣博,更是在民間陋巷的俗常人生。另一方面,也反映了郁達夫自甘回避熱鬧,追求隱逸閑適之趣的生命意識。“作者渴慕清凈安寧、遠避紛爭嘈雜的‘秋士心態,只有在北國故都‘領略秋的過程上才逐漸顯露并清晰起來”,“一種完全寧靜松弛甚至不無閑適的心態”d 。
身居破屋,“泡一碗濃茶,向院子一坐”,隨意又有點灑脫。濃茶味道醇厚,又有回味之甘。在中國傳統茶文化里,喝茶品茗常與參禪靜坐相聯系。明初徐賁《賦得石井贈虎丘蟾書記》:“錫影孤亭日,茶香小灶煙。師心如定水,應悟趙州禪。講的就是通過品茶,凝心參禪。”e周作人:“喝茶當于瓦屋紙窗之下,清泉綠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之閑,可抵十年塵夢。”與周作人的日式茶道文化不同,郁達夫筆下的小院濃茶帶有平民逸趣,但茶所蘊含的閑適、隱逸,卻是共通的。
“看得到很高很高碧綠的天色,聽得到青天下馴鴿的飛聲。”而整天為名利奔波的人即使是看得到天色、聽得到馴鴿的飛聲也會視之不見、聽而不聞,更何況“從槐樹葉底,朝東細數著一絲絲漏下的日光”,靜對牽牛花的藍朵,能做到如此的,首先必是一閑人;再則,還是深受中國古典文化影響,含有些禪道逸趣之人,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從紛繁復雜的物質世界中掙脫而看到自然之美的妙趣。因此,身居皇城人海中,而能聆聽這份歲月無聲、自然大美的生命之趣,非有閑適隱逸情懷之人不可獲得。只是這份隱逸之趣,相較于王維的“明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多了份俗常人生的煙火氣罷了。及至后文對槐樹落蕊的細細觀察,若沒有“心靈形釋,與萬化冥合”的心境,沒有心靜如水,自然混同的隱逸態度,也是很難有此真切而細微的生命感受。
秋雨話涼部分,尋常百姓咬著煙管,“在雨后的斜橋影里,上橋頭樹底一立,遇見熟人,便會用了緩慢悠閑的聲調,微嘆著互答著說:唉,天可真涼了——”。“咬著煙管”“上橋頭樹底一立”(著重號為筆者所加),閑適隨意中又有些自信與莊重,“緩慢悠閑的聲調”“微嘆著”,“‘唉,天可真涼了——(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長)”“‘可不是嗎,一層秋雨一層涼啦”,極為簡短的對話,卻將故都人拉著調子平平仄仄的京味兒描摹得淋漓盡致。林語堂借《京華煙云》人物有此感嘆:“北京的男女老幼說話的腔調兒上,都顯而易見的平靜安詳,就足以證明此種人文與生活的舒適愉快。因為說話的腔調兒,就是全民精神的聲音。”“‘甜亮脆生與‘平靜安閑中,有閑逸心境,有謙恭態度,有瀟灑風度,有北京人的人際關系處置,有北京人的驕傲與自尊。”f這種普通百姓的閑嘮嗑,語言的交流從表面的信息傳達上似乎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但內里卻是沉浸于自身文化的那份閑適與自信,在相互寒暄間體察人間冷暖。因此,看似慢慢悠悠不經意的雨后閑談,卻是最能反映故都閑適文化的代表,而這種文化是與郁達夫的審美態度與生命追求相一致的,故他始終懷著欣賞與熱愛的態度觀察、描摹這一切。
因此,郁達夫所愛故都之秋的清、靜、悲涼,也是源于他對其背后故都文化的熱愛,而這份熱愛恰體現了郁達夫對閑適隱逸生命之趣的追求。
三、“極致”之愛:濃烈秋味
郁達夫追求閑適的生命之趣,體現一定的隱逸情懷,但并不意味著作者一味沉溺于生命的“寡淡與混沌”,形同枯槁僵木。與之相反,郁達夫愛的是濃烈與醇厚的生命之美,是一種“極致”之愛,從他對抑南揚北的秋味對比中可見一二。
江南,秋當然也是有的,但草木凋得慢,空氣來得潤,天的顏色顯得淡,并且又時常多雨而少風……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與姿態,總看不飽,嘗不透,賞玩不到十足。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種半開、半醉的狀態,在領略秋的過程上,是不合適的。
……
南國之秋,當然也有它的特異的地方的,譬如廿四橋的明月,錢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涼霧,荔枝灣的殘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濃,回味不永。比起北國的秋來,正像是黃酒之與白干,稀飯之與饃饃,鱸魚之與大蟹,黃犬之與駱駝。
郁達夫在文章的第二段就講道:“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種半開、半醉的狀態,在領略秋的過程上,是不合適的”,領略秋味,微醺遠遠不夠,故都的秋味,是需要飽嘗的。這也是他“抑南揚北”,“不遠千里要從杭州趕上青島,更要從青島趕上北平”的重要原因。“黃酒”“稀飯”“鱸魚”“黃犬”相較于“白干”“饃饃”“大蟹”“駱駝”其形其味都太過于小器寡淡,遠不及后者的醇厚與深沉。因此,故都的秋味代表的是醇厚而濃烈的美,作者不遠千里從杭州趕上青島,更要從青島趕上北平表達的是對醇厚而濃烈的美的追求與熱愛,體現的是作者對極致之美的生命追求。
破屋濃茶,有平民俗趣,而濃茶其味醇厚,有提神醒腦之效,咂嘴品鑒還有回味之甘。“很高很高的碧綠的天色”,藍、白色為最佳,紫黑色次之的牽牛花,碧綠、藍色、白色、紫黑色,其顏色均為冷色調,但純粹、極簡,顏色純粹到了極致,反倒成就了另外一種“濃烈”。郁達夫所愛的恰是這種純粹而濃烈的美。
而生命已經逝去的落蕊,雖只是一種秋的點綴,但是在空間上也是鋪得滿地,其空間上的滿滿當當也是意在突顯故都秋味的濃厚。“因為北平處處全長著樹,屋子又低,所以無論在什么地方,都聽得見它們的啼唱”,蟬鳴衰弱又無處不在,既突出了故都秋聲悲涼,又突顯了這種秋聲在地域上的廣博性,突顯其“悲涼”秋味的濃烈。
相較于南方秋雨的纏綿,北國秋雨下得奇,下得像樣,下得有味,“在灰沉沉的天底下,忽而來一陣涼風,便息列索落的下起雨來了,一層雨過,云漸漸地卷向了西去,天又晴了,太陽又露出臉來了”,北方的秋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來去酣暢,痛快淋漓,這未嘗不是另一種爽辣而極致的美。
郁達夫在清筆淡寫之下反復刻畫故都秋味的濃郁與醇厚,表現一種極致之美。而頌秋,也恰體現了作者的生命旨趣:對濃烈而極致的生命之美的追求。
秋天,這北國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話,我愿意把壽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換得一個三分之一的零頭。
愿意用自己三分之二的生命換取北國之秋三分之一的零頭,郁達夫在此處對其已不是簡單的喜歡所能表達,而是達到狂熱的不管不顧的狀態,是拋開一切在所不惜的癡迷,是對“極致”之美的極致追求。
而這點在郁達夫的生平中也可以得到佐證:不顧自己已婚身份與社會聲譽,對王映霞的瘋狂追求,并寫下大量情書:“他們總以中國式的話來勸我。說我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他們太把中國的禮教、習慣、家庭、名譽、地位看重了……所以他們簡直不能了解我現在的心狀,并且不了解什么是人生。人生的樂趣,他們以為只在循規蹈矩的刻板生活上面的。”“我從來沒有這樣的sincerely love過人……”及至婚變,又毫無保留地將兩人婚變內幕,以一組《毀家詩紀》的形式公之于《大風旬刊》,“并同時寄送了蔣介石、邵力子、于右任等國民黨要員,一時轟動海內外”。《中庸》第二十二章:“惟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g葉嘉瑩先生評李煜時亦有相似的論斷:“因為正是唯有能以全心去享受歡樂的人,才真正能以全心去感受哀愁。而也唯有能以全心去感受哀愁的人,才能以其深情銳感探觸到宇宙人生的某些真理和至情。”h在某種程度上,郁達夫和李煜有很大的相似性——赤子之心。據劉海粟回憶,在郁達夫遇害十周年的時候,關山笛為其寫下悲壯的悼詩:斑白猶存稚子心,人間名利一塵輕;今朝痛覺詩人夢,血奠神州頭作樽!此詩便是對郁達夫生命追求最完美的詮釋。
正是有赤子之心,有對超越人間名利的極致而濃烈之美的追求,使郁達夫最終超越了自己有限的物質生命,成就了至真至情的文學作品,也成就了他最終的生命選擇。物質生命終會走向衰亡,可是對超越生命的美的追求和信仰的探索卻是生生不息。 三十八歲的郁達夫寫下《故都的秋》或許即是對自己七年后生命歸宿的一道讖語。
因此,《故都的秋》所蘊含的絕非軟弱文人傷春悲秋的悲觀生命之態,也絕非“躲進小樓成一統”的消極避世隱逸之趣,更多的是郁達夫赤誠的對超越物質生命、純粹而濃烈的美的極致追求。只是這種追求雖熾熱,但似乎有些隱性,有“輕風吹到膽瓶梅”之感,這或源于傳統知識分子所特有的柔韌與“委婉”人格。正是這種人格讓郁達夫既未走上周作人的槍炮聲中賞雨品茗的茍且之路,也未有魯迅匕首針尖、直指病詬誓不回還的孤絕凌然的風格,他以自己特有的穩健與柔韌的生命之態,完成了自己的國民擔當與生命追求。
a 王國維著,周錫山編校、注評:《人間詞話》,上海三聯書店2013年版,第19頁。
b 孫紹振:《〈故都的秋〉:悲涼美、雅趣和俗趣》,《語文學習》2005年第10期。
c 郁達夫:《西溪的晴雨》,華夏出版社2003年版,第154頁。
d 錢虹:《渴慕清凈的秋士心態與細、清、真的藝術追求——〈故都的秋〉語文導讀》,《名作賞析》2004年第8期。
e 轉引自陳剛俊:《論明代士僧互動與禪茶文化》,《農業考古》2019年第5期。
f 趙園:《北京:城與人》,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26頁。
g 轉引馮友蘭:《中國哲學簡史》,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5年版,第325—326頁。
h 葉嘉瑩:《大家小書:名篇詞例選說》,北京教育出版社2016年版,第35頁。
作 者: 李冰,天津師范大學在讀碩士,研究方向:教育學。
編 輯:康慧 E-mail: 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