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憩
多年來,對外工程承包在我國的基本定位是服務貿易、技術貿易和貨物貿易的綜合載體,是服務貿易出口的優勢產業之一,是實施企業“走出去”戰略的重要路徑之一。加快提升我國對外工程承包的國際競爭力,進一步發揮對外工程承包“走出去”的“內外聯動”作用,對于推動形成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具有重大意義。
我國已經成為對外承包工程第一大國,“走出去”工程企業超過2000 家,營業規模全球第一。隨著“一帶一路”倡議和國際產能合作的深入推進,對外工程承包“走出去”步伐不斷加快,2019 年全年對外承包工程完成營業額11928 億元,比上年增長6.6%,其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完成營業額980 億美元,增長9.7%,“一帶一路”國家對總營業額貢獻率超五成,達56.7%。不少企業通過實施“走出去”戰略,擴大和加強海外業務,國際競爭力和影響力顯著增強。
以國際基礎設施合作為主要內容的對外工程承包規模效益和國際影響力與日俱增,已成為共建“一帶一路”重要支撐。一批境外大型道路、橋梁、電站等基礎設施項目已成為共建“一帶一路”重要成果,以高鐵為代表的大型旗艦項目進展順利,已成為大國外交新名片。2018 年,新簽合同額在5000 萬美元以上的項目847 個,較上年增加65 個,合計2032.2 億美元,占新簽合同總額的84%;上億美元項目467 個,較上年增加31 個。在交通運輸建設、公路橋梁、鐵路、一般建筑、電力工程建設等領域完成營業額均持續穩定,成為行業穩健發展的重要支撐。
對外工程承包企業積極推動發展模式轉型升級,探索向高端市場和高端業務轉移,帶動產能、裝備、技術、服務、品牌等全產業鏈“走出去”。中國企業發揮技術儲備、資源整合等綜合優勢,積極推進投資、建設和運營一體化建設,開展BOT、PPP 等多種業務模式,有效拓展了業務空間,例如建材企業“走出去”發展形成了產品出口與對外貿易、工程建設總承包、直接對外投資經營實體的多元化渠道。
在技術合作和技術服務方面,不少企業通過在發達國家設立研發中心,在發展中國家設立服務中心,持續推進海外服務體系建設,不斷完善全球科研及研發體系。例如航空工業集團逐步建立了剛果(布)、坦桑尼亞、尼泊爾、哥倫比亞等區域技術支持中心和備件中心。中國中車在研發布局方面根據自身的業務發展需求設立17 家海外研發中心,吸引當地高水平專業技術人才,增強了技術創新能力。
根據《工程新聞記錄》2019 年8 月發布的250 家國際承包商榜單,中國企業總體排名持續提升。在全球經濟總體下滑、國際工程市場萎縮、超半數上榜承包商國際業務下滑的大背景下,中國企業的整體業務仍取得了進步,共有69 家中國企業進入全球最大250 家國際承包商榜單,上榜企業數量依然蟬聯各國榜首,并在前十強中占據七席。
全球新一輪產業革命蓬勃興起,數字經濟發展提速,線下交易加速向線上交易轉軌,為各國經濟發展開辟了新空間。為適應數字經濟的發展要求,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正在提速,相關的工程建設需求將成為未來發展的一大熱點,大量新的產業模式將為有準備的企業帶來新機遇。此外,能源電力等基礎設施仍然是很多國家經濟復蘇發展的基本需求。新能源項目將成為未來全球電力工程市場的熱點,在發達國家,石化能源發電占比只占很小份額,且呈逐年下降趨勢;在發展中國家,隨著新能源技術進步和成本下降,相關項目投資熱度上升,新能源電力基礎設施建設將成為對外工程承包業務發展的重要支撐。
“一帶一路”倡議得到了沿線國家的積極響應,基礎設施作為“一帶一路”優先建設的領域,我國與相關國家在基礎設施互聯互通領域的合作日漸緊密。“一帶一路”倡議與俄羅斯歐亞經濟聯盟、蒙古“草原之路”、哈薩克斯坦“光明之路”計劃、歐盟容克投資計劃等的戰略對接,將進一步推動中國與“一帶一路”參與國家和地區在交通、能源、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的互聯互通,形成更多務實合作成果和落地項目。
我國鐵路已形成核心技術優勢,中老鐵路、匈塞鐵路、中泰鐵路等一批標志性項目的實施,極大提升了中國鐵路的影響力,為中國鐵路更好地“走出去”奠定了良好基礎,樹立了良好口碑。我國建材企業、電力工程建設企業經過幾十年發展積累了技術裝備、人才隊伍、資金實力等方面的優勢,國際競爭力較強,經過多年的摸索已經打通了一些國外市場渠道。成果效益及國際影響力的持續提升,使中國承包商受到各國政府、媒體和非政府機構越來越多的關注。
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中國對外工程承包行業發展,各部門采取有效措施促進行業發展。通過亞投行、絲路基金、國家開發銀行、中國進出口銀行等金融機構為對外承包工程業務的開展提供金融支持;完善稅收征管,降低企業境外經營稅負;深化改革行政審批制度,強化行業自律建設和對外投資風險防范,加強事中事后監管,規范行業經營秩序,構建科學規范、運轉有效的管理和服務體系,支持對外承包工程業務的可持續發展。
疫情并未改變各國的資源稟賦、產業結構和發展需求,反而促進了一些領域的國際合作。各國在疫情的識別、預警、防控和衛生物資保障方面的需求迫切,其中涉及通訊網絡、防疫物資生產制造、應急狀態社會公共服務和基本生活保障等諸多方面。中國在疫情防控方面的成功經驗,為中國企業參與其他國家公共衛生領域的工程項目營造了更多優勢,也為中國對外工程承包行業創造了新的發展空間。
中美關系走向全面對抗,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勢頭增強,加之部分國家政局不穩等因素,將對國際工程市場的發展造成不利影響。部分非洲、拉美國家進入債務償還期,財政壓力加大,債務違約風險增加,基礎設施建設資金匱乏,此類市場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西方國家以基建融資增加非洲國家債務負擔、債務陷阱等言論大肆炒作,抹黑我國對非合作,引發于我不利的國際輿論局面。
疫情造成人員和物資流動受限,一些國家采取了入境檢疫措施或入境管制措施,導致海外項目關鍵崗位人員無法按期返崗,設備和材料供貨進度延誤,使得企業不得不重新調配資源,其難度和風險進一步上升。隨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廣度和深度日益加劇,經濟活動減少,新的基建項目將有所減少,行業將面臨業務被動收縮等方面的挑戰。
現階段國際工程承包市場在部分國家和地區的增長遭遇瓶頸,多數發展中經濟體尚未從危機中走出,經濟發展動力欠缺。國際承包商之間的競爭更加激烈,各國企業都在全球范圍內尋求更大的發展空間,如老牌歐美國家不僅在高端市場占據著壟斷地位,在新興市場也憑借著融資及商業模式的優勢不斷搶占市場份額,中國企業在國際市場所面臨的外部競爭和壓力越來越大。
整體來看,雖然行業中不乏佼佼者,但大部分中國企業國際資源整合和綜合集成能力仍有待提升,大型、特大型項目的管理經驗不足,且普遍存在“重施工、輕運營”的現象。此外,中國工程企業“走出去”面臨的一大難題就是設計施工規范和標準的銜接問題,目前國際市場上歐美施工規范及標準占據主流,也就是說,中國承包商再強,也必須接受歐美發達國家制定的游戲規則,這對中國對外工程承包形成了較大阻礙。
國際金融市場因經濟基本面的支撐乏力而表現疲軟,國際工程市場建設資金匱乏,基建項目融資難度加大,業主普遍對承包商提出了共同投資或者協助解決融資的要求。目前中國企業在國際工程項目中融資方式以銀行貸款為主,融資方式相對單一。融資思路也受限,企業整體的資本運作能力和水平還普遍薄弱。
受新冠疫情影響,對外工程承包企業要加快實行對外工程承包模式轉型。加大資本引領下的高端咨詢管理和技術輸出,減少甚至停止低端的勞務輸出;以裝配化、機械化、智能化、遠程化施工方式代替“人海戰術”的施工模式;加大海外項目本地化力度,減少跨國派遣施工管理人員,強化對當地勞務的培訓,加速實現“勞務本地化”。把握外部環境變化的新機遇,積極參與其他國家公共衛生領域的工程項目。適應數字經濟的發展要求,抓住新型基礎設施建設這一未來發展熱點,對新建以及原有的基礎設施數字化賦能,加快實現傳統工程承包業務的智能化升級。
由國家部委、行業組織、行業龍頭企業牽頭,整合資源,研究行業技術標準“走出去”問題,避免分散碎片化研究,具體包括中國標準與國際主流標準的差異對標,中國標準英文版的翻譯宣薦,以及在中國投融資項目上的推廣使用等。建立面向周邊地區的互聯互通標準和工程建設標準,并深化在國際鐵路組織框架下的運輸服務標準協同,如海關、質檢、運費、服務、建設標準等,為中歐班列和走廊通道項目建設提供指導。加快占領制定行業技術規范和標準這個制高點,推動我國從對外工程承包第一大國向對外工程承包第一強國邁進。
一是聚焦在建項目管理,以項目管理信息化建設為抓手,強化在建項目動態監控、過程監督、成本分析和考核兌現,強化海外重點項目工期、質量、安全、成本等各方面的管控,全力打造品質工程;二是強化統籌管理職能,加強總部對海外業務的統籌,進一步完善海外項目監管體系、考核體系、合規管理體系、風險防控體系,提升綜合管控能力;三是推動經營轉向,以工程承包為主“走出去”,向海外投建營一體化轉變。進一步聚焦市場布局、項目承攬、投資驅動、高端經營等工作,加大海外經營承攬力度,優化全球布局。
金融機構應適度加大融資支持力度,進一步加強融資模式創新,構建更加合理適用的風險評估模型,力爭在無追索或有限追索項目融資方面有所突破。企業要與主權基金、產業發展基金、金融機構等建立合作共贏關系,深化與資本市場的交流互動,加強對成熟的中長期融資產品及金融工具的運用。推進金融機構深度參與項目,支持投貸聯動、產融結合,搭建緊密的產融合作平臺。
以推動海外業務穩健發展為目標,以建立健全風險防控體系為根本,全面實施事前、事中、事后的全過程風險管控。注重加強與駐外使領館、中資企業商協會等當地社團的交流溝通,廣泛利用國際工程咨詢、律師及會計事務所等外腦資源,構建各領域風險防控的制度、流程,加大對海外員工日常安全培訓和應急演練,不斷提升系統性風險防控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