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在家庭教育立法方面的幾個問題商榷*
——以《江蘇省家庭教育促進條例》為例

周 繼 祥 傅 文 茹

(合肥師范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 安徽合肥 230061)

《江蘇省家庭教育促進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由江蘇省第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八次會議于2019年3月29日通過，自2019年6月1日起施行。這一地方法規的制定，正是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精神的扎實舉措，對促進江蘇省未成年人健康成長、增進家庭幸福和社會和諧穩定以及提升民族整體素質具有重要意義。

一、《條例》的特色和亮點

該《條例》具有的特色和亮點主要有：

第一，《條例》強化父母和其他監護人的責任。《條例》規定立德樹人是家庭教育的根本任務，家庭教育應當堅持立德樹人，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和培育良好家風，促進未成年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條例》豐富了家庭教育的內涵，明確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應當針對未成年人不同年齡段的身心發展規律和特點，適時開展理想信念、愛國主義、社會責任，道德修養、行為規范、文明禮儀，生命安全、身心健康、生活技能等方面的教育，引導未成年人養成優良品德、健全人格、勞動精神和良好行為習慣。

針對當前家庭教育異化、不當等問題，《條例》要求，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應當關注未成年人的生理、心理、智力發展狀況和行為習慣，注重言傳身教，以健康的思想、良好的品行和適當的方法教育影響未成年人，避免重智輕德、重知輕能、過分寵愛、過高要求，營造文明和睦的家庭教育環境，促進未成年人全面健康發展。

《條例》還強調了父母雙方應當共同履行對未成年子女的家庭教育義務。對離異家庭、外出務工等特殊家庭子女的教育問題做出了具體的規定。

第二，《條例》強調家庭教育需政府、學校、家庭和社會各方共同通力合作。《條例》設置了“家庭實施”“政府推進”“學校指導”“社會參與”四章對如何促進家庭教育加以規范[2]。

第三，《條例》設置了法律責任一章，增強約束性、強制性，體現法規的嚴肅性、懲罰性。

2017年，哈爾濱萬達茂上央視，一個多年的老同事打過電話來問為什么沒有看到王健濤，原來接受采訪的時候，他正在出差，組織另一個區域的投標工作。已經取得的成績，他更多地歸功于他的團隊。

第四，《條例》設立主題宣傳周，加強家庭教育的宣傳工作。

雖然《江蘇省家庭教育促進條例》有著較為明顯的特色和亮點，但是仍然存在一些問題。

二、《條例》存在的問題

2019年2月23日新華網公布了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的內容，該文件提出了2035年主要發展目標有八個，第一個就是“建成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現代教育體系”，而在“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現代教育體系”中，我國的學校教育近些年來發展迅速，取得了長足進步，而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卻發展緩慢，還是我們的短板，這和我國的經濟與社會發展水平有關，也與我們重視程度不夠有關。隨著我國經濟和社會的快速發展，人民不再滿足于基本的物質文化需求，對生活品質的追求提高到了美好的標準，這就要求國家和社會能為個人的全面發展、提高自身生活品質提供更優的服務，人民對這方面的物質建設和制度創新需求日益強烈。

教育部部長陳寶生在2019年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的講話強調：“家庭教育要高度重視起來。……無論何時，都要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把家長引導和培育成立德樹人的一支有生力量。要加強對家庭教育工作的支持，通過家委會、家長學校、家長課堂、購買服務等形式，形成政府、家庭、學校、社會聯動的家庭教育工作體系”。

《條例》是我國在家庭教育方面的最新的立法成果，對其進行分析具有代表性和針對性。筆者認為《條例》仍有以下幾點缺憾：

1.《條例》未跳出狹義家庭教育的窠臼

家庭教育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在我國現實語境下，多為狹義的家庭教育，即父母或其他監護人對未成年被監護人的教育。《條例》第三條規定，本條例所稱家庭教育，是指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以及有監護能力的家庭成員通過言傳身教和生活實踐，對未成年人進行的正面引導和積極影響。狹義的家庭教育很明顯和“建成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現代教育體系”這一目標不一致。根據杜瓦爾(Duvall)家庭生命周期理論，育兒階段只是家庭生活的一個階段或一個方面，雖然當今社會未成年人的教育問題非常突出，但家庭教育不應僅僅是要解決未成年人的成長問題，更多的應該關注家庭全部階段可能遇到的問題。同時家庭的和睦、幸福、文明有賴于全體家庭成員的努力，全體家庭成員都應受教育，不應局限于家長對未成年家庭成員的教育。所以廣義的家庭教育應是“對每位家庭成員的教育”。

我國臺灣地區的《家庭教育法》第二條規定“本法所稱家庭教育,系指具有增進家人關系與家庭功能之各種教育活動”[3], 并明確列舉了六種教育，即：親職教育、子職教育、兩性教育、婚姻教育、倫理教育、家庭資源與管理教育，同時還有一個兜底條款“其他家庭教育事項”，此種應為家庭教育的廣義定義。對比廣義和狹義的定義，筆者認為廣義的定義更科學一些，教育是一個系統工程，涉及教育主體、客體以及主客體之間的互動，未成年人需要受教育，同樣家長也需要接受教育；家庭教育的目標也不應是單一的，如解決不要出現“熊孩子”問題，更重要的應該是要營造一個和諧的家庭教育環境，建設一個健康、積極向上發展的家庭。

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發展及社會的轉型，諸如婚姻關系不穩定的問題、圍繞養老而引發的沖突問題逐漸成為威脅家庭和諧穩定的大殺手。近些年來因家庭矛盾沖突而發生的惡性案件時有發生，并呈上升趨勢。這些問題已經不再局限于狹義的家庭教育問題即“教子問題”。

因教育體制的弊端，絕大多數人在成年前或后都沒有受過關于“愛情、婚姻、家庭、子女”等方面的教育，絕大多數人在組建家庭時，對家庭生活意味著什么還是一張白紙，在組建家庭后也是也很少有途徑去接受關于家庭的教育。正如蘇聯著名教育學家蘇霍姆林斯基在他的著作《給父母的建議》中談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成為物理學家、化學家，但是所有人都會成為父親、母親、丈夫、妻子。”[4]9-10所以我們不僅要強化家長的責任，教育家長，更應注重從小就培養學生的家庭生活知能。

2.主管機構需要進一步厘清

家庭教育早已超越了“父兄事也”的階段，“家是最小的國，國是千萬家”，家庭健康了國家才能健康，家庭發展了國家才能發展，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后，國家更加重視家庭建設的基礎性作用。完善家庭教育法律體系，通過立法來推動我國的家庭教育的法治建設已經成為社會各界的共識。國家需要依職權對家庭教育進行有效治理，首先就是要明確家庭教育的合適主管部門。

《條例》第六條規定：“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婦女兒童工作委員會負責組織、協調、督促有關部門和單位做好家庭教育工作。教育部門、婦女聯合會共同推進家庭教育工作。”根據這條的規定，我國家庭教育的牽頭部門仍然是全國婦聯。這種管理體制很顯然是建立在狹義家庭教育理念的基礎上，是不合適的，也不利于家庭教育工作的開展，不能適應時代發展的需要。家庭教育的主管機構應明確為教育部，而不應是全國婦聯。

筆者認為，我國現行的教育管理體制急需變革，以適應到2035年“建成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現代教育體系”這一目標。教育部的內設管理機構主要是按照學歷和職業教育來劃分的，沒有設立專門管理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的內設機構。我們追求更多的是學歷提高和職業的適應性，忽略了人的全面發展，忽略了育人的協同效果，服務于家庭健康發展的保障體系始終沒有建立起來。制度設計的缺陷會導致再多的努力也不會取得大的效果突破。

3.《條例》中可操作的具體規定應更多一些

《條例》中雖然從家庭、政府、學校和社會四個方面來明確了它們各自的職責，也有不少具體的可操作性的規定，但還不完善。例如 沒有每個地區應制定家庭教育工作專項規劃、具體實施家庭教育工作部門的具體職責、人員組成的相關規定。學校辦家庭教育應區別學校的層級，根據學生的不同特點，制定具體的辦家庭教育的種類及最低時數。社區教育機構辦家庭教育沒有具體細化的規定。

價值觀是一個民族和國家的靈魂，是全社會共同的價值認同。 家庭價值觀建設是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家庭教育的核心任務。推行價值觀教育需要家庭教育與學校教育、社會教育的結合與融合。《條例》中缺乏進行價值觀教育的具體措施。

4.《條例》的立法前瞻性不夠

隨著我國經濟和社會的快速發展，社會轉型、家庭變遷加快，物質生活的豐富而便捷、資訊的爆炸、教育的開放一方面滿足了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另一方面帶來了價值觀的多元化。價值觀多元化本身不是壞事，但魚龍混雜的價值觀帶來的負面影響不斷出現，諸如在婚姻關系、子女教育、家庭成員溝通、生育觀念、家庭倫理、兩性教育等方面的家庭問題層出不窮。所以僅僅局限于教子的家庭教育沒有一定的前瞻性。

雖然通過開展家庭教育活動不能解決所有的家庭問題，但可以促進家庭成員間關系的和諧并增進成員進行家庭生活的知識和能力，預防諸多家庭問題的產生。例如，開設婚前的家庭教育課程是為了培養正確之婚姻觀念，促進家庭美滿。開設家庭溝通課程可以促進家庭關系和諧。開設家事指導課程，可以鍛煉家庭成員生活自理能力，加強家庭資源管理。

三、結 語

教育的根本任務是“立德樹人”。“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育人是一個長時間的過程，每個人都應樹立一個終身學習的理念。家庭教育不只是“父母或其他監護人對被監護人的教育”問題，應指“具有增進家人關系與家庭功能之各種教育活動”。教育的現代化應包括家庭教育的現代化，家庭教育的現代化要求我們應具有先進的教育理念、創新的制度設計、完備的可操作的具體規定和立法的前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