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補助對醫藥制造業上市企業績效的影響
——基于研發投入的中介效應

周靖宇

（南京東南大學，江蘇 南京 211189）

一、引言

近年來，隨著工業4.0新一輪產業革命的到來，世界市場上產品與服務的更新速度不斷加快。對于高科技企業而言，如何在激烈競爭的市場上占據一席之地，重點是通過技術創新增強企業自身的核心競爭力。醫藥制造業企業屬于高技術產業的一類，是醫療領域的重要產業，事關國計民生，因此加大醫藥制造業相關企業的科研創新步伐刻不容緩。但是研發活動本身伴隨著巨大的風險，研發活動消耗企業大量資金，使得企業可能面臨流動性風險，目前國內醫藥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還處于一個比較低的水平。當前我國正處于產業升級轉型與供給側改革的關鍵時期，國家戰略推動與支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企業科研創新投入資金不足的財務困難。

對此，本文重點探討政府補助對企業績效的影響關系，對其詳細的作用機制進行分析和闡釋。醫藥制造業企業的重心在于研發，政府補助對企業績效的貢獻勢必會通過自主研發這一環節產生作用，本文將企業的研發投入視為中介變量，旨在探討政府補助對醫藥制造業企業績效的影響中研發投入所起到的中介效應，探究“政府補助-研發投入-企業績效”這一影響機制。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政府補助與企業績效

政府補助能夠改變企業的資金狀況，企業通過獲取各類政府補貼提升企業的現金流，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短期內的資金壓力，使企業能抓住更多的投資機會，改善企業的發展狀態并最終提升經營業績。王維（2016）認為政府補助能夠緩解企業初創期的資金困難，縮短投入-產出周期，提高企業價值創造效率。陸少秀（2016）的研究發現，政府補貼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企業的經營績效，在非國有企業樣本組中，政府補貼對企業績效的提升作用更為明顯。政府補助是地方或中央政府進行市場干預的一個直接手段，企業通過獲取政府補助向外界傳遞了一個信號，政府正在扶持該企業或者該企業所在行業，這無疑會提升外界投資者的信心，使企業獲得更多的融資資金，在市場競爭中獲得優勢，提升企業的業績。劉亞莉（2010）通過對房地產企業的實證研究，發現地方政府補助對企業的績效確實有正向影響。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政府補助對醫藥制造業企業績效有正向的提升作用。

（二）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

市場競爭日趨激烈，核心競爭力是擴大市場，保證長足發展的關鍵。企業為提升自身的核心競爭力，必須投入一定的資金進行一定的科研創新，通過研發提升自身產品與服務的質量，在市場競爭中處于優勢地位，最終帶來企業績效的提升。胥朝陽（2019）認為，企業的研發創新活動的產出成果使企業更具競爭力，這為企業績效帶來顯著提升。Hsieh(2003)的研究表明，研發投入對企業績效帶來的貢獻是固定資本投入的兩倍。鐘鳳英（2018）以滬深A股制造業企業為研究對象，發現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之間是正向關系。醫藥制造企業屬于知識密集型產業，企業通過擴大科研創新快速形成專利優勢和技術優勢，企業自身的生產鏈效率得到提升，并在市場上建立產品質量的優勢地位。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研發投入對醫藥制造業企業績效有正向的提升作用。

（三）政府補助與研發投入

企業獨立進行創新科研活動往往需要承擔巨大的風險，研發活動消耗企業大量的資金與人力，企業投入過多的資源用于科研活動會限制企業當前業務的順利進行。政府補助可以降低企業研發的風險與成本，能夠鼓勵企業進行科研創新活動。Lach（2002）認為政府補助能夠幫助企業降低研發成本。鄒洋（2019）通過對工業企業的研究，發現政府研發補貼對企業研發投入有正向誘導作用。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政府補助對醫藥企業研發投入有正向提升作用。

（四）研發投入的中介效應

政府補貼的直接目的是政府扶持某一企業或某一行業的發展，政府補助向企業提供了資金支持，幫助目標企業取得更好的公司效益與社會效益。政府補助對企業績效的影響途徑包括了商品生產、科研創新、品牌塑造等方面。Kang和Park（2012）的研究發現政府的項目資金投入能夠增強韓國中小型企業的內部研發，進而對企業的創新績效產生貢獻。莊婉婷（2018）以創業板中小型上市企業為研究對象，發現研發投入在政府補助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中起中介效應。本文認為醫藥制造企業屬于高技術產業，知識資本是醫藥制造企業的立足之本，政府補助對醫藥企業的正向影響主要是通過促進企業的研發投入來實現。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醫藥制造業企業中，研發投入在政府補助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中存在顯著的中介效應。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了2015—2018年滬深A股市場內證監會行業分類中“制造業”項下的“醫藥制造業”上市企業為實證研究的對象。基于wind數據庫對于醫藥制造業的相關數據，對醫藥制造業分類下的上市公司做了如下篩選：一是剔除了被ST的企業。二是剔除四年內相關財務數據不全的企業。三是剔除了未披露政府補助的企業，經過相關處理最終得到117家醫藥制造企業，共468組有效樣本。本文實證研究的財務數據及政府補助數據來自wind數據庫，數據分析主要使用spss21.0統計軟件和Excel軟件。

（二）變量選擇

1.因變量。企業績效。國內外研究對于衡量企業經營績效的指標主要有凈資產收益率ROE、總資產收益率ROA、營業利潤率、銷售凈利率等。其中凈資產收益率ROE代表了企業所有者權益的獲利能力，ROE值越高，表明企業所有者每股分得的利潤越大。本文擬用凈資產收益率ROE衡量企業績效。

2.自變量。政府補助強度。政府對企業的補助總額在企業利潤表附注“營業外利潤”中有直接的披露。考慮到企業規模的大小會對政府補貼的效果帶來影響，相同的政府補貼，可能會對小型企業的研發創新活動帶來足額的經費支持，但是對于大型企業而言可能微不足道。本文采用“每百萬資產的政府補助”這一指標來衡量政府補助強度。

3.中介變量。研發投入強度。與政府補助相同，企業的研發投入費用總額在期末報表中有直接的披露，用“研發投入/營業收入”表示。

4.控制變量。考慮到除政府補助強度與研發投入強度外，其他因素同樣會對企業的經營績效產生影響，已有的研究認為，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所有權性質、企業年齡、償債能力、企業成長性對企業的盈利能力均存在影響，因此本文將此六項作為控制變量。以“負債總額/資產總額”來表示資產負債率；所有權性質是區分企業是否屬于國有企業的指標，已有研究表明國有與非國有企業由于在管理目標和管理制度上的差異將對績效產生影響；企業年齡衡量了企業從注冊成立起到目前為止的年份；償債能力以流動比率指標來衡量，流動比率是指 “流動資產/流動負債”，反映了企業在短期內償還債務的能力；企業成長性以企業相較于上一年度營業收入的同比增長率表示。各變量的解釋說明如表1所示。

（三）模型設計

在本文研究中，研發投入R&D是中介變量，政府補助Sub通過影響企業的研發投入R&D，進而對企業的經營績效ROE產生影響。參考溫忠麟（2004）的研究方法，本文構建如下模型檢驗政府補助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機制中研發投入的中介效應。

ROE=α0+α1Sub+α2Size+α3Lev+α4Own+α5Age+α6Deb+α7Grow+ε （1）

ROE=β0+β1R&D+β2Size+β3Lev+β4Own+β5Age+β6Deb+β7Grow+ε （2）

R&D=γ0+γ1Sub+γ2Size+γ3Lev+γ4Own+γ5Age+γ6Deb+γ7Grow+ε （3）

ROE=θ0+θ1Sub+θ2R&D+θ3Size+θ4Lev+θ5Own+θ6Age+θ7Deb+θ8Grow+ε （4）

其中，模型（1）用于檢驗政府補助對于醫藥制造業上市企業績效貢獻的顯著性，系數表示政府補助對企業績效的總效應。模型（2）用于檢驗研發投入對于醫藥制造業上市企業績效貢獻的顯著性。模型（3）用于檢驗政府補助對于醫藥制造業上市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模型（4）用于檢驗控制了研發投入的情況下政府補助對于醫藥制造業上市公司經營績效貢獻的顯著性，并結合模型（1）和模型（3）的回歸結果檢驗研發投入的中介效應，其中γ1*θ2/α1表示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值。

表1 變量說明

四、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由表2描述性統計結果可以看出，在468家醫藥制造業上市企業樣本中，政府補助強度的極小值為0元，極大值為41317.96元，標準差為6102.31元，說明各醫藥制造業企業之間政府補貼有大小，而部分醫藥企業享受了高額的政府補助。研發投入強度以研發投入與營業收入的比值來衡量，468家醫藥制造業樣本企業中，研發投入強度的極小值為0.3，極大值達到了19.54，標準差為3.13，說明各醫藥企業之間用于科研創新的資金投入存在較大的差異，部分醫藥制造企業研發投入強度明顯不足，研發投入強度的均值為5.3，說明醫藥制造企業研發投入整體處于一個比較低的水平。凈資產收益率ROE的極小值為-39.89，說明部分醫藥企業在2014—2018年度內經營業績是虧損的；標準差為10.29數值相對較低，說明整體而言醫藥企業的經營業績是穩定的。

（二）相關性分析

由表3相關性分析的Pearson系數檢驗可以發現，政府補助強度Sub與凈資產收益率ROE之間相關系數為 0.325，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研發投入強度R&D與凈資產收益率ROE之間相關系數為0.196，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政府補助強度Sub與研發投入強度R&D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166，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Pearson系數的檢驗初步驗證了假設H1，假設H2與假設H3，可以進行回歸分析并檢驗中介效應。

表2 描述性統計

（三）回歸分析

模型（1）檢驗了政府補助對醫藥企業績效的影響。回歸結果顯示，在控制了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企業成長性、償債能力、所有權性質和企業年齡等控制變量后，政府補助強度Sub對醫藥企業經營績效ROE的回歸系數為正向0.311。說明政府補助強度每增強1個單位，凈資產收益率ROE就會增加0.311個單位。這一結果驗證了假設H1是正確的。

模型（2）檢驗了醫藥企業研發投入強度對績效的影響。回歸結果顯示，在控制了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企業成長性、償債能力、所有權性質和企業年齡等控制變量后，醫藥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R&D對于企業績效ROE的回歸系數達到了0.142。回歸系數為正值且在1%的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研發投入強度每增強1個單位，凈資產收益率ROE就相應增加0.142個單位。這一結果驗證了假設H2是正確的。

模型（3）是政府補助對醫藥企業研發投入影響的檢驗。回歸結果顯示，在控制了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企業成長性、償債能力、所有權性質和企業年齡等控制變量后，研發投入強度R&D對政府補助強度Sub的回歸系數達到了0.126，在1%的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說明政府補助每增加1個單位，研發投入強度就增加0.126個單位。這一結果驗證了假設H3是正確的。

表3 相關性分析

表4 回歸分析

結合模型（1）、模型（2）和模型（3）的檢驗結果來看，政府補助強度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績效。結合溫忠麟（2004）的研究方法，模型（1）、模型（2）和模型（3）的回歸結果表明具備探討政府補助、研發強度與企業績效之間中介效應的可能。模型（4）檢驗了研發投入的中介效應，驗證了中介效應是存在的；自變量政府補助強度的回歸系數為0.298，在1%的水平上顯著，自變量的回歸系數依然顯著，說明中介變量研發投入強度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這驗證了假設H4是正確的。根據溫忠麟（2005）的研究，通過回歸系數可以計算得到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為0.126×0.104/0.311=4.2，說明研發投入的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為4.2%，政府補助對企業績效所產生的提升作用有4.2%通過研發投入發揮作用。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的研究揭示了研發投入在政府補助與企業績效影響作用中所起到的中介效應。主要結論：一是在醫藥制造業領域，政府補助能夠對企業的績效帶來顯著貢獻。政府補助為醫藥制造企業提供資金支持，緩解醫藥企業財務困難的狀況，為企業帶來了自身經濟效益的提升。二是醫藥制造業企業通過擴大科研創新活動能夠切實提高當期企業的財務績效。醫藥制造企業以專利等知識產權作為核心競爭力，研發投入的擴張為企業帶來知識產權資本的增加，提高企業在激烈競爭市場上的核心競爭力，為企業業績的增長帶來貢獻。三是政府補助能提升醫藥制造業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激勵企業擴大科研創新。企業將部分政府補貼用于科研創新活動，可以擴大研發投入強度。四是在醫藥制造業領域，政府補助對企業業績的貢獻有一部分是通過研發投入產生影響，揭示了政府補助在影響企業財務績效的價值傳遞機制中研發投入的中介效應。

（二）政策建議

在上述結論的基礎上，本文認為要采取如下對策：一是本文論證了政府補助對醫藥制造企業績效存在正向影響，對醫藥企業的財政補貼是有效的，應當繼續增強對醫藥制造業相關企業的政府補貼，協助國內醫藥企業穩定發展，在醫藥制造企業自身經濟效益得到提高的同時帶來醫藥行業整體社會效益的提高。二是本文研究表明醫藥制造企業的自主研發會切實帶來企業自身經濟效益的提升，醫藥制造企業應當進一步加大自主研發的力度，企業管理者應當將目光更多地關注于拓展企業研發，通過新技術、新產品來協助企業獲得效益，這對企業的長遠發展也是有益的。三是本文認為政府補助對醫藥制造企業的自主研發存在正向影響，知識資本對于醫藥企業這樣的知識密集型產業來說至關重要，獲得知識資本的重要渠道是企業的自主創新。應當進一步加大對企業科研創新的專項財政支持，使得在醫藥制造領域，中國能夠在世界市場上處于領先地位。四是本文揭示了醫藥制造企業的研發投入對于政府補助與企業績效的影響關系中所起的部分中介效應，政府補助能夠通過增強企業自主研發對企業效益帶來貢獻，應當進一步增強對醫藥企業的政府補助，并設立對企業研發活動的專項補貼，以提高企業的自主創新能力為著力點切實改善醫藥企業的經濟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