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軍
看完這場每天都會在大草原上演的生存戰爭,我們不再耽擱,驅車直奔馬拉河邊。將近中午,我們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中午是動物橫渡馬拉河最集中的時間,河邊一些主要的渡河點都聚集了不少觀光車,游客們翹首以盼,等待著激動人心一刻的到來。
我們挑選了一個游客不太多的渡河點,找好一個位置靜靜等待。遠處的大草原上已經有大群的角馬和斑馬集結,它們正有條不紊地向河邊移動。看樣子,它們渡河還需要一點時間,因此我把注意力轉移到近在咫尺的馬拉河上。
馬拉河是肯尼亞和坦桑尼亞兩國共享的一條河流,全長接近400 公里,其中60%位于肯尼亞境內。它發源于肯尼亞多雨的山區,豐沛的降水保證了整條河流即使在旱季也不會斷流。雖然馬拉河說不上很寬,但是多數河段水流湍急,河中遍布怪石。長期的激流沖刷,更是讓兩岸陡峭險峻。在河中,生活著數量眾多的鱷魚,它們是每年遷徙大軍渡河的最大威脅。這些貪婪的水中冷血怪獸,面對期盼已久的饕餮盛宴,絕不會放過機會,早就張開了血盆大口,等著獵物自投羅網而大快朵頤了。

在河里,還有許多河馬。它們雖然是食草動物,但脾氣暴躁,也是渡河動物的潛在危險。有時河馬會對經過身邊的動物張開巨口就咬,造成對方致命的傷口,受傷動物即使沒有被急流沖走淹死,上岸后也會因為重傷喪命。沒人知道河馬為什么要這么做,也許是因為擁擠混亂的渡河行為打擾了它們悠閑自在的平靜吧。
面前的這段河流中,我就看到了好幾條若隱若現的鱷魚的身影,這讓我為即將渡河的動物們緊捏了一把汗。還好,沒有發現河馬的身影,起碼少了一個潛在的威脅。
在游客們眼巴巴的期待中,作為先頭部隊的角馬群來到了河邊。角馬有一兩千頭,黑壓壓一片,幾乎擠滿了河沿。它們似乎也明白黃濁的河水中潛藏的巨大危險,幾只強壯的領頭角馬一直在岸邊來回踏步,始終沒敢跳入水中。
水中的鱷魚們也感知到角馬群的到來,悄無聲息地把龐大的身體沒入了水中,只留一雙眼睛陰險地注視著水面。這些狡詐的家伙故意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假象,在引誘角馬群盡快渡河。
最終,那幾只最靠近河邊的角馬,與其說是主動跳入水中的,不如說是被后面等得不耐煩朝前涌的同伴擠到河里的。
我們期盼許久的角馬橫渡馬拉河終于開始了。
角馬是一種高度集群性的動物,一只角馬的示范行為,會被其他同伴立刻跟風。隨著領頭角馬的入水,后面跟隨的角馬就像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跟著都跳了下去。入水的角馬顯然都清楚自己面臨的巨大危險,它們努力把頭昂起以露出水面,用身體和激流對抗著,奮力朝對岸游去。
“加油!快點游啊!”
“快點!再快點!”
……
我和詹妮都很緊張,心快要提到了嗓子眼,我們站在車上,緊攥著拳頭,大聲為渡河的角馬們鼓勁。
角馬群一入水,鱷魚們就行動起來,它們擺著寬扁的長尾,像魚雷一樣筆直游了過去。這段河面并不寬,最先跳入河的十幾只角馬很快就順利過了河,但又被對岸陡峭的堤岸擋住了去路。它們拼命地朝上沖,身體強壯的就跳了上去,體力稍差的嘗試好幾次都失敗了。一只角馬與被踩塌的泥土一起滑了下來,四蹄朝天地跌入水中,掙扎著想翻身站起,卻被已潛伏在岸邊的一只大鱷魚惡狠狠地咬住了脖子。一陣掙扎后,它很快被拖入深水中,完全消失不見了。
“呀——”
觀光車中,眾人幾乎異口同聲發出了一聲驚呼。
受驚的角馬群暫時停止了渡河,岸邊變得越發擁擠、混亂。成功渡河的角馬興奮地長嘶,似乎在鼓勵對岸的同伴早點過來會合。
對岸的馬賽馬拉草原,有無法抵抗的青草誘惑。在本能的驅使下,明知水中有可怕捕食者的角馬們,還是再次勇敢地紛紛跳入河中,義無反顧地朝前游去。這一刻,它們是讓人同情又充滿悲壯色彩的英雄!
強行渡河的角馬大軍中,有兩只我特別關注的對象——一對角馬母子。小角馬估計只有幾個月大,頭上的一對小角像春筍一樣剛露出個尖,面對混亂的場面,它緊緊跟在母親的身邊,奮力在湍急的水流中掙扎著前進。
一只還沒有捕到獵物的鱷魚注意到了這只小角馬,它擺動一下尾巴,無聲地朝母子倆游過去。居高臨下的我們看得很清楚,瞬間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
“快點游!鱷魚就在你后面!”那一刻,我把小角馬當成一個身處險境的小伙伴,大聲朝它喊道。
角馬母子當然也意識到了危險,母角馬長聲悲鳴著,小角馬更是拼命地劃動著四蹄,想早點脫離可怕的河水。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中,角馬母子離河邊只有四五米遠了。眼看就要到岸,但那只鱷魚也游到了它們身后。
眼見小角馬就要成為又一個犧牲品,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它右后側的一只成年角馬可能是受到了驚嚇,猛地朝前一躥,正好撞到了鱷魚的嘴邊。鱷魚張嘴就咬,一下咬住了角馬的嘴巴。被咬的角馬拼命反抗,想掙脫鱷魚的鉗制。而走大運的鱷魚當然不會讓到嘴的獵物再溜走,它一個猛烈擺頭,就把角馬拖入水中。
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角馬母子使出最后一點力氣奮力游到岸邊,成功登上河岸,脫離了險境。
“哇——成功啦!”
“小角馬安全啰!”
在角馬母子上岸的那一刻,我和詹妮都激動地在車里又跳又叫。我們無暇為那只不幸喪命的角馬悲傷,在嚴酷無情的自然法則面前,這樣的同情心根本無足輕重。
馬拉河上發生的一切,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

上岸后,小角馬又費了一番力氣才跳上陡峭的堤岸,我們真為它高興。在角馬群過完河后,后面的斑馬大軍也隨后渡了河。在整個渡河過程中,血腥殘忍的殺戮場面一次又一次在奔流不息的馬拉河中上演著。據現場的觀察,實際死亡的渡河動物中,被鱷魚殺死的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被急流沖走淹死的,或者在混亂中被同伴踩踏受傷致死的。
在動物們都過完河后,我們簡單吃了一些東西,開始返回酒店。第二天一早,大家將分道揚鑣——我們要踏上回家的路,而其他游客則前往美麗的維多利亞湖,繼續他們的旅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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