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目觀之美，未盡善也

陸心怡

桃花開了，女子要出嫁了，這個女子不一定傾國傾城，但她這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刻，只有桃花堪比。

或許是在桃花初開的季節里，那位姑娘要出嫁了。帶著滿腔的柔情蜜意，載著他人熱烈而真誠的祝福，她歡歡喜喜地出嫁了。此刻，一旁的桃樹正如一朵粉色的云，搖著滿樹的甜蜜送姑娘出嫁。看看桃花，再看看姑娘，真的是一個賽一個嬌俏動人。

《桃夭》的祝福語定格了古人之于幸福家庭的美好愿景。全文僅48字，其中30個字是重復的，只用18個字便把女子一生之美描摹得淋漓盡致。從桃花到桃實，再到桃葉，三次變換比興，勾勒出一派興旺的景象，表達了人們對家庭和睦、安居樂業的美好生活的向往。詩歌不僅巧妙地將“室家”變化為各種倒文和同義詞，而且反復用一“宜”字，表現了出嫁女子與家人和睦相處的美好生活，也寫出了她的美好品德給新建的家庭注入新鮮的血液，帶來和諧歡樂的氣氛。

清代姚際恒評此詩說：“桃花色最艷，故以喻女子，開千古詞賦美人之祖。”無論是“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還是“玉腕枕香腮，桃花臉上開”，讀起來，總不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更意濃神近，耐人玩味。是啊，讀完此詩，誰眼前不會浮現出一個桃花般充滿青春氣息的少女形象呢？即使未讀過《詩經》全篇，想必也能吟出一句“桃之夭夭”吧。其傳誦之廣，不僅僅在于這唯美意境的呈現，更在于那字里行間流露出的甜美而淳樸的感情，令后人心生向往。

陳子展先生說，辛亥革命后，他還看見鄉村百姓舉行婚禮時要歌《桃夭》三章。一對新人，燕爾新婚，繾綣溫柔，情意綿綿，共吟《桃夭》，這場景美得令人驚艷！《桃夭》中的美滿幸福，任誰都會心馳神往。“宜其室家”“宜其家室”“宜其家人”，觀之可親，柔善可人，這女子不僅貌美，更有一顆善良溫柔的心。相隔千年，再吟《桃夭》，其間韻味未被歷史的步伐所踏碎，愈吟愈覺唇齒留香，質樸動人。

美的定義到底是什么？“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艷如桃花，還不美嗎？但這只是外在美，“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還要有美好的品德，這才完滿。在古人的思想觀念中，艷如桃花、照眼欲明，只不過是“目觀”之美，達不到孔子的“盡美矣，又盡善也”的標準，只有具備了德行之美，才是“盡美”。

反復吟哦，掩卷沉思，或許你會看到千年之前，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千年的風從那片“灼灼”的桃林中穿過，搖曳著艷麗的桃花，似乎有醉人的馨香隨風，撲面而來。

【江蘇興化中學高一（16）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