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丙洋, 王子龍
(1.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1106; 2. 無錫商業職業技術學院 院長辦公室, 江蘇 無錫 214153)
黨的十九大明確提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正處在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攻關期,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是跨越關口的迫切要求和我國發展的戰略目標[1]。發展階段的轉換要求我國產業在全球產業價值鏈中逐步由“中低端”邁向“中高端”,增長動力由要素驅動轉向創新驅動。在此背景下,各行各業對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的需求愈加迫切,我國亟須建設一支符合時代要求的知識型、技能型、創新型勞動者大軍。作為以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為根本任務的高職院校必然要承擔起新時代賦予的新使命,為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和提高國家競爭力提供人才資源支撐。
2019年,國務院印發《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為落實該方案,教育部、財政部推出《關于實施中國特色高水平高職學校和專業建設計劃的意見》(以下簡稱“雙高計劃”),重點支持197個高水平高職學校和專業群率先發展,引領職業教育服務國家戰略、融入區域發展、促進產業升級,為建設教育強國、人才強國等作出重要貢獻。這標志著高等職業教育進入了以“引領改革、支撐發展、中國特色、世界水平”為新目標指引創新發展的“雙高時代”。
隨著“雙高計劃”的啟動實施,有關高職院校新一輪創新發展的相關理論研究業已成為學界關注的重點。孫鳳敏、吳一鳴等從宏觀層面梳理剖析了新時代高職教育創新發展的緣起和動因,指出處于職教大改革的“雙高時代”,高職院校在區域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功能定位、辦學模式、價值導向已然發生了質的變化,這種變化是一個動態演進的過程[2-3]。莊西真、劉晶晶等從中觀層面提出“雙高計劃”作為新時期我國現代職業教育的新理念、新方向、新載體,為高職院校的創新實踐提供了行動框架,進而從微觀層面分析了“雙高計劃”背景下高職院校的建設預期與推進策略[4-5]。匡瑛、李鵬等從意涵和機理的視角強調,新時代“雙高計劃”背景下,高職院校創新發展需突破思維定式,構建基于類型教育的高職教育“高等性”內涵框架[6-7]。秦華偉等從新視野、新趨勢和新標準三個方面研究“雙高”建設的重要表征,提出產教融合、專業建設、人才培養等方面的創新策略,進而重點分析了“雙高計劃”下教師、教材、教法改革的目標、原則及路徑[8]。
縱觀現有研究,學者主要從宏觀立意和微觀落實兩個視角展開研究,宏觀上主要聚焦于“雙高計劃”促進高職創新發展的背景、意義、目標、定位、預期等方面,微觀上主要聚焦于“雙高計劃”實施背景下高職創新發展的任務、重點、框架、路徑、保障等方面。這些研究成果既有國家教育主管部門致力于促進學界和業界關注政策、引領改革的現實動因,也有高職院校和科研院所反思現狀、破解難題和追求卓越的理論自覺。但深入分析后發現,學界還缺乏從宏觀與微觀相結合視角聚類分析新時代高職院校創新發展的使命與挑戰,從政策演化視野對比分析高職院校創新發展的內涵重構,從面向未來角度判別分析“雙高計劃”背景下高職教育創新發展戰略選擇等方面的研究。為此,本研究立足高職院校的辦學實踐、時代訴求和現實挑戰,通過對進入21世紀以來引導高職院校創新發展“四大專項計劃”(1)“四大專項計劃”分別是指2006年教育部、財政部發布的《關于實施國家示范性高等職業院校建設計劃加快高等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意見》(以下簡稱“國家示范建設計劃”);2010年教育部、財政部發布的《關于進一步推進“國家示范性(骨干)高等職業院校建設計劃”實施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國家骨干建設計劃”);2015年教育部發布的《高等職業教育創新發展行動計劃(2015—2018年)》(以下簡稱“創新發展行動計劃”);2019年教育部、財政部發布《關于實施中國特色高水平高職學校和專業建設計劃的意見》(以下簡稱“雙高計劃”)。的比較分析,厘清引領政策的演化脈絡,更加清晰地認知“雙高計劃”背景下高職院校創新發展的內涵重構邏輯,深入探討高職院校面向未來的發展路徑和戰略抉擇。
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高職教育發展進入改革攻堅期、提質增效期,不能再沿用模仿高等教育、借鑒普通教育、追隨發達國家職業教育、跟跑適應產業快速發展的模式,而是“需要建立新的改革發展戰略,堅持自主與開放相促進原則,立足中國客觀實際,實施中國特色、現代水平和國際標準的系統性變革”[9]。高職院校要在“雙高計劃”引領下直面挑戰,強化問題意識和創新意識,激發貫徹新發展理念的行動自覺,著力類型化特色發展,融入現代化經濟體系建設,有效引導我國職業教育步入創新發展和高質量發展軌道。
理念是行動的先導,新理念引領新行動。“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為新時代高職院校創新發展實踐和職業教育深化改革提供了重要指引。在“雙高計劃”背景下,高職院校落實新發展理念的思想自覺和行動自覺首先體現在把創新放在發展實踐的第一位。創新,尤其是技術創新,是高職院校的核心競爭力。但是,長期以來高職院校技術創新能力普遍比較薄弱。據統計,2018年全國1 403所高職院校共獲得發明專利授權2 165項,平均每校才1.54項(2)http:∥epaper.zjgrrb.com/html/2019-08/22/content_2678064.htm?div=-1.。專利發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成果轉化和技術創新服務能力。《2019中國高等職業教育質量年度報告》顯示,2018年75%的高職院校利用技術創新為行業企業提供服務的收入到賬額不到100萬元,而且約有半數高職院校在10萬元以下,橫向和縱向技術創新服務到款額為0元的院校分別占到四成和二成[10]。因此,高職院校要加強技術技能積累和創新,提升技術研發和社會服務能力,打造善于創新、敢于創新、不斷創新的生態系統,推進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同時,高職院校應清醒地認識到,高職教育作為與行業企業聯系最為緊密、面向人人、學歷教育與培訓并舉的教育類型,要樹立開放理念,既面向國內開放,也面向國際開放,強化內外交流合作,避免封閉辦學;樹立綠色理念,加強生態意識和生態知識教育,強化生態技術應用研究與成果轉化,積極為生態文明建設作出貢獻;樹立協調和共享理念,理順產教、校企合作關系,共享優勢資源和發展成果,破解行業企業參與產教融合動力不足的痛點,與多元辦學主體實現協同發展和共享發展。在貫徹新發展理念的實踐過程中,高職院校要自覺承擔起職業教育深化改革的重任,進而引領職業教育創新發展,實現整體提質培優。
職業教育是與普通教育不同的教育類型,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從國家政策的戰略高度明確了職業教育的類型身份,但要使職業教育真正成為一種有著廣泛需求、具有特定功能的類型教育,還需通過“雙高計劃”的全面實施,在正本清源和守正創新上下更大工夫,著力推動職業教育從參照普通教育辦學轉變為特色鮮明的類型教育,使得中國特色職業教育體系充分展示出強大的自我完善能力和更為旺盛的生機活力。不可否認的是,當前我國職業教育類型化發展還不夠充分,職業教育的地位層次還沒有得到社會足夠的認可,現有的以職校為主的職業教育形態已經不能滿足經濟社會發展需要,職業教育體系的不完善已經影響和制約著職業教育質量的進一步提升。因此,聚焦職業教育類型特色,創新理念應貫穿于中國特色高水平高職院校建設的始終。高職院校應對專業建設、人才培養、社會服務、技術創新、校企合作、內部治理、國際合作與交流等方面進行系統集成改革,推動關鍵領域重點突破,拓展職業教育內涵和外延,豐富職業教育類型和層次,完善校企雙元育人、育訓并舉的職業教育形態,推進職業教育轉型升級,建設特色鮮明的類型教育。
當前,世界正處于以互聯網產業化、工業智能化、產需一體化為代表的第四次工業革命時期。進入新的發展階段,我國產業快速轉型升級,尤其是數字化改造進程明顯加快,新業態和新市場不斷涌現,崗位更迭、技能遷移的廣度和深度持續強化,因此,培養滿足新時代需求的復合型、創新型技術技能人才成為職業教育創新發展的迫切需要和重大使命。當前,我國職業教育與產業發展對接機制還不夠健全,與高職院校合作的企業多是當地的中小企業,行業龍頭企業和骨干企業較少;高職院校專業建設和課程建設無法緊跟產業發展步伐,以致所培養人才的技術水平明顯低于行業企業現行的技術標準。一方面,高職院校培養出的人才層次不高,“人才培養供給側和產業需求側在結構、質量、水平上還不能完全適應”[11];另一方面,專業教師的技術能力和產業貢獻處于較低層次,產業貢獻度不高。因此,高職院校要以精準對接產業發展需求為導向,創新辦學資源與產業資源相互融通的運行模式,構建校企命運共同體,推動職業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由院校為主導的供給驅動向以產業為主導的需求驅動轉變,提高技術技能人才供給質量和供給效率,為中國產業走向全球產業價值鏈的中高端提供支撐。這既是新時代高職院校創新發展的目標所在,也是新時代高職院校服務現代化經濟體系建設的強烈訴求。
新的時代背景下,隨著我國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國家對職業教育愈發重視,將職業教育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賦予高職院校服務國家戰略、促進產業升級的時代使命。近年來,我國職業教育規模化發展成就斐然。2019年2月教育部新聞發布會公布的數據顯示,全國現有職業院校11 700所,年招生928.24萬人,其中高職(專科)院校1 418所,年招生368.83萬人,在校生1 133.7萬人,招生和在校生分別占高等教育的46.63%、40.05%,發展規模為世界最大[12]。然而,長期以來受傳統觀念、學歷層次、教學質量、就業歧視、發展前景等因素的影響,職業教育并未受到社會和學生家長的普遍認可,被認為是“低層次教育”,其吸引力不足一直是困擾高職教育發展的難題。究其原因,一是高職院校學生學歷層次較低。雖然國家已經啟動本科職業教育試點,但整體上高職院校還是屬于專科層次建制,畢業生大都是獲得專科學歷。二是教育質量相對偏低。這導致畢業生就業層次和薪酬較低,對行業企業的貢獻度在低位徘徊,發展前景堪憂。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高職院校內涵發展、高質量發展的格局尚未完全形成,其支撐國家戰略、融入區域發展、促進產業轉型升級的功能價值尚未得到充分體現。因此,高職院校要主動對接和精準服務“中國制造2025”等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高發展站位,提升辦學層次,升級技術創新服務能力,強化內部改革創新,打造具有中國特色、比肩世界水平的職業教育模式。
基于新制度理論和創新理論,在政策引領和驅動下高職教育創新發展主要受三大因素影響:一是營利性,即創新為利益主體相關方帶來的有形和無形的利益;二是兼容性,即創新的規范、價值、目標與組織環境或社會情境的一致性;三是主觀能動性,即相關主體改變現有制度規則以促進創新的行為[13]。追求現行制度外的潛在收益是制度變遷的動因。“雙高計劃”的啟動實施,本質上是政府作為制度供給的主體改革乃至重塑高等職業教育的發展內涵和制度環境,引導高職院校將重心轉向“以質取勝”的創新性發展[4]。21世紀以來歷經“四大專項計劃”不同政策引領發展,高職院校在規模擴張的過程中不斷探索、調整、改革和反思其創新發展的理念、內涵、目標和思路。在“雙高計劃”引領下,高職院校需要進一步厘清未來發展理念,明確發展定位,創新發展模式,重構高職院校創新發展的時代內涵,以更好地承擔國家賦予的歷史使命。
校企合作是職業教育永恒的話題。如何深化校企合作,推進產教融合,深化內部管理機制改革,提升人才培養質量和辦學水平,一直是高職教育孜孜不倦的追求。2006年“國家示范建設計劃”提出,高職院校要加強與行業企業在人才培養、技術開發應用等領域的合作。這主要強調高職院校要與企業加強合作,同時引導企業積極參與學校建設,在此過程中學校居于完全的主導地位,企業更多的是一種被動參與。2010年“國家骨干建設計劃”提出,職業教育的首個目標任務就是“校企合作體制機制建設”。在這一建設任務期,高職院校通過理事會、合作委員會等體制機制創新,強化校企合作的廣度和深度,重在發揮校企雙方的共同優勢,增強企業參與合作的作用。2015年“創新發展行動計劃”提出,我國要推動職業教育集團化發展,探索混合所有制辦學,鼓勵行業參與職業教育,發揮企業辦學主體作用,深化校企合作發展。這意味著企業參與高職教育的形式進一步拓展,在高職教育中的辦學主體地位進一步突出,在完善高等職業教育院校治理結構中的作用進一步強化。2019年“雙高計劃”提出,高職教育要創新與產業融合發展的運行模式,推動高職學校和行業企業形成命運共同體。這主要強調高等職業教育要與產業融合發展、發揮企業辦學主體作用,更深層次地要求高職院校提高校企合作水平,并進一步提升到打造“校企命運共同體”的高度。“命運共同體”實則是一種“共商、共建、共享”的治理理念[14]。“校企命運共同體”概念的提出,更加形象地描繪了高職院校與行業企業相互聯系、相互依存、深度共生的融合關系,在價值認知和發展導向上凝聚共同的未來愿景和使命追求。同時,“雙高計劃”提出要擴大二級院系管理自主權,發展跨專業的教學組織。這進一步從微觀層面優化了以產業需求為導向的內部治理結構變革。其主要目的是通過變革提升二級院系適應數字化條件下迅速迭代的市場需求能力,靈活組建跨專業教學組織,進一步完善以專業群為單位的教學組織形態,推動高職院校自下而上的內部治理結構的系統改革,將產教融合、多元協商共治的管理體系落到實處。至此,校企合作不僅僅是推進合作辦學、合作育人、合作發展的方式和手段,而是將其全面融入學校治理層面,使企業成為高職院校完善治理結構、優化治理體系、提升治理水平的重要參與方,推動高職院校的內部治理逐步從封閉式、內生式單一管理模式向開放式、協作式的多元治理格局轉變。
職業教育是國民教育和人力資源開發的重要組成部分,肩負著培養多樣化人才、推進技術研發轉化、提升職業技能、促進就業創業等“服務發展”的重要職責。2006年“國家示范建設計劃”提出,示范院校要積極為社會提供技術開發與服務,大力開展職業技能培訓。其目的是把高職院校建設成為區域性技術創新和技術服務中心,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走新型工業化道路、推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建設人力資源大國服務。2010年“國家骨干建設計劃”提出,高職院校要面向區域開展高技能和新技術培訓,參與企業技術創新和研發,增強服務國家區域發展戰略的能力。在我國從經濟大國向經濟強國、人力資源大國向人力資源強國邁進的關鍵時期,在第一批示范院校社會服務能力有所增強的基礎上,高職院校進一步優化提升了傳統服務職能,進一步強化了服務現代職教體系建設、服務國家區域發展戰略等方面的能力,自覺承擔起服務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和現代產業體系建設的時代責任。2015年“創新發展行動計劃”提出,高職院校要進一步增強其服務發展的能力。高職院校要提升高職教育對產業發展的貢獻度,促進區域協調發展,服務社區教育和終身學習,支持優質產能“走出去”,以及服務技術技能積累,尤其是服務“中國制造2025”戰略。應該說,在歷經三輪政策引領創新發展之后,高職教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國家對高職院校服務范圍、服務能力有了進一步的要求:從服務某一個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到服務區域之間協調發展;從服務國內產業發展到支持優質產能“走出去”;從服務國家區域發展戰略到服務國家重大發展戰略。高職教育要在服務國家“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和創新驅動發展戰略中發揮更加突出的作用。2019年“雙高計劃”則旗幟鮮明地提出,高職院校要聚焦高端產業和產業高端,服務國家戰略,融入區域發展,促進產業升級,成為國家重點產業和區域支柱產業發展的支撐。高端產業和產業高端是未來產業能否提升至現代化、國際化、世界一流水平的關鍵。我國高職教育只有聚焦高端產業和產業高端,站在產業發展的前沿,站在技術發展的制高點,站在國家發展的歷史方位中,主動參與、積極引領技術創新的潮流,方能為中國產業走向全球產業鏈中高端提供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支撐和技術支撐,推進高職院校走向世界舞臺的中央,引領職業教育改革和產業變革。
長期以來,高職教育作為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被認為是普通高等教育在數量上的一種補充。隨著經濟社會轉型發展對技術技能人才需求的愈加緊迫,我國明確提出要建立健全以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雙軌”運行為標志的、與經濟社會發展和深化教育改革相適應的新時代中國特色職業教育體系,使高職教育逐步由高等教育的規模補充走向結構互補[15],并使其作為職業教育的類型特色逐步凸顯。2006年“國家示范建設計劃”旨在通過重點專業領域建設、教學建設和教學改革、社會服務能力等內涵建設項目,提高示范院校的辦學實力、教學質量、管理水平、辦學效益和輻射能力。2010年“國家骨干建設計劃”提出專業建設與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師資隊伍與領導能力建設、社會服務能力建設等重點任務,核心是圍繞體制機制建設,進一步創新高職院校內涵建設改革與發展方向,著力提高辦學質量和層次。2015年“創新發展行動計劃”鼓勵地方加強現代職業教育國家制度建設,積極探索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的實現路徑和制度創新,把完善現代職業教育的國家標準、國家機制和國家政策作為一項基本原則,將高職教育創新進一步提升到國家制度層面,高職院校內涵建設的標準進一步提高。“雙高計劃”則明確提出要形成一批有效支撐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制度和標準,打造完整的職業教育政策體系、制度體系和標準體系,形成中國特色職業教育發展模式。從強化辦學質量、內涵建設以提高辦學層次,到強調體制機制、路徑創新以提升辦學實力,再到突出類型特色、標準體系構建以形成中國特色高水平發展模式,“四大專項計劃”在引領高職教育創新發展的歷史演化過程中,清晰呈現了“從辦學層次到教育類型,逐步確立以標準化建設為統領的內涵發展新模式”的變遷脈絡。
為順應經濟全球化發展趨勢,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國提出實施“走出去”戰略。當時主要以企業和跨國公司為主體,著眼于經濟領域“走出去”。隨著企業“走出去”步伐的加快,“以就業為導向,以服務為宗旨”的高職教育國際化步伐也在逐步加快。2006年“國家示范建設計劃”提出,高職院校要加強國際交流與合作,擴大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的國際影響力,提高示范院校建設整體水平。此時的國際交流與合作重在開展職業教育領域合作辦學,借鑒、吸收、引進國外優質資源,開拓高職院校畢業生國(境)外就業市場。2010年“國家骨干建設計劃”實施,對外交流合作重在促進高等職業教育自身的改革與發展,以全面提高人才培養質量和辦學水平,進而為擴大國際影響力奠定扎實的基礎。2015年“創新發展行動計劃”將高職院校引進境外優質資源、為優質產能“走出去”提供本土化人才支撐、廣泛參與國際職業教育合作與發展等作為職業教育創新發展重要舉措。高職院校國際合作交流逐步由“引進為主”向“走出去”轉變。配合“走出去”的企業,高職院校大力開展留學生教育,拓展海外辦學空間,推動人才培養本土化。2019年“雙高計劃”將“提升國際化水平”作為十大重點任務之一,提出建設“中國特色、世界水平”高職學校和專業群的戰略目標,打造職業教育的中國品牌。“雙高計劃”鼓勵高職院校擴大境外學生來我國高職院校留學規模,開發職業教育國際標準和通用專業課程體系,探索援助發展中國家職業教育的渠道。這些政策在賦予高職教育作為建設教育強國、人才強國重要支撐和服務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重要使命的同時,不斷豐富和拓展了職業教育“走出去”的內涵和外延。
戰略選擇是戰略管理思想的運用,戰略管理思想最早運用于商業領域。世界著名戰略管理學家喬治·斯坦納(George Steiner)認為,企業戰略管理是確定企業使命,根據企業外部環境和內部經營要素確定企業目標,保證目標的正確落實并使企業使命最終得以實現的一個動態過程[16]。經過升格設置后的規模化發展和“國家示范建設計劃”“國家骨干建設計劃”“創新發展行動計劃”的引領發展,當前我國高職院校正處于“創新理念、完善體制、提高質量、拓展空間”的改革攻堅期。“雙高計劃”既是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職業教育的戰略安排,也是國家職業教育引領政策的持續供給。高職院校要抓住這一戰略機遇,履行好新時代高職教育創新發展的新使命,直面問題和挑戰,在政策演化視野下明晰高職院校創新發展的重構內涵和發展重點,在“雙高計劃”引領下堅持宏觀與微觀結合、改革與創新并重、率先突破與帶動整體并行的原則,高質量發展、高水平辦學、高標準引領。
作為一種頂層制度設計,“雙高計劃”賦予職業教育全新的時代內涵,是高職院校內涵提升和創新發展的新起點,為高職院校持續深化改革指明了方向[17]。“雙高計劃”明確提出,高職教育作為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地位的類型教育,要面向未來,牢固樹立新發展理念。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落實新發展理念,具體就是要“崇尚創新、注重協調、倡導綠色、厚植開放、推進共享”[18]。高職教育在本質屬性上是跨界教育,兼具教育與職業、學校與產業的構成要素,作為一種類型教育,具有獨特的結構形式和辦學規律。然而,就當前發展現狀而言,高職教育的類型身份并沒有得到社會普遍認同,跨界融合尚處于淺層次,參照高等教育辦學的封閉思維障礙尚未破除,具有類型特色的辦學結構和規律尚未成型成熟。
展望未來,高職教育形態將呈現“入學開放化、教學智能化、學習自主化、資源泛在、多維空間、虛擬仿真、深度融合”的樣式和特征。具體來說,契合《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提出的推進教育現代化“更加注重面向人人,更加注重終身學習,更加注重因材施教,更加注重知行合一,更加注重融合發展”等基本理念,未來的高職院校應是適應數字化、智能化時代要求,具備多維空間功能的高素質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組織載體,具有“面向人人、開放入學、分類招生、有教無類、知行合一、終身學習”以及“類型特色鮮明、產教深度融合、支撐發展有力”等新特征。教育部學校規劃建設發展中心主任陳鋒認為,未來學校是數字化、智能化時代的新型學校,將在動力機制、維度場景、課程和評價、技術集成四個方面進行深刻變革[19]。首先,高職教育要轉變發展思維,從封閉走向開放。高職院校要有跳出教育看教育的格局,在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共生互榮的辯證關系中找準發展定位,跨越企業與學校割裂的桎梏,跨越工作與學習分離的藩籬,跨越職業與教育脫節的鴻溝[20]。高職院校要以“開放協同、創新卓越”為理念進行系統全面的改革,融入經濟社會發展,緊跟甚至領跑產業和技術發展步伐,不斷進行動態創新,保持前瞻性和適應性,構建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相互關聯、相互耦合的開放共生生態圈;整合社會多元化辦學資源,建立符合未來高職教育形態需求的教育資源供給體系,具備隨時隨地在線、自主建構技術學習模塊、虛擬仿真技能實訓、多維空間實景教學等功能形態,為全體社會人員的終身學習服務。其次,高職教育要夯實類型特色,完善高等職業教育結構。類型身份的明確意味著職業教育要通過構建一個各要素達到現代化水平、自身學制完善的職業教育體系來獲得與普通教育平等的地位,這也是當前職業教育現代化改革的核心任務與邏輯主線[21]。高職院校要堅持“縱向貫通+橫向銜接”的體系構建原則,從縱向上進一步完善基于類型教育的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結構,以契合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規律的“文化素質+職業技能”職教高考制度改革為切入點,面向社會、面向人人,積極探索分段培養、聯合培養、高職升本、普通本科轉型等多種銜接機制;構建中專、專科、本科、研究生等不同層次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相互銜接貫通的結構體系,健全職業教育從初級到高級銜接貫通的教育層次體系,終結職業教育的“斷頭教育”局面,以滿足社會多樣化、多元化、多層次的人才需求。從橫向上看,高職院校要建立健全普職融通、產教融通、校企融通、學歷教育與培訓融通、師資融通、職業技能培養和職業精神養成融通等橫向融通的制度體系,充分彰顯高職教育的類型特色和開放辦學優勢。
新時代我國高職院校創新發展的關鍵抓手和突破口是技術創新與應用研究,從“技能實訓與項目建設”到“技術創新與應用研究”,是高職教育內涵發展范式的轉變方向[22]。長期以來,高職院校的科研定位不清、知識域狹窄、技術創新能力薄弱等是其發展的痛點,形成“高職不高”的怪圈和悖論。高職教育的“高等性”表征不明顯、內涵搖擺不定,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高職院校的社會認可度和吸引力。“雙高計劃”要回答高職教育的“高等性”問題,需要突破原有思維定勢,建立符合時代期待的“高等性”和“知識域”內涵框架,重新建構高職院校內涵發展范式,以“技術創新與應用研究”為抓手,豐富“高等性”內涵,拓展其作為類型教育的知識域。從本質上看,高職教育的知識域是其高等性和創新力的體現載體和表征范圍,具體指職業教育知識的認知結構與范圍是通過工作任務按其內在邏輯關系進行分類和組織形成的實踐體系,是人類為了有效進行生產和服務活動所設計的勞動過程,是實踐生產活動中積累起來的技術性實踐知識[23]。從哲學視野來看,高職教育的高等性、創新力與知識域是邏輯共生的,高等性和創新性是高職教育知識域的內在規定性和應然特征。
新的創新發展階段,高職院校高等性的提升、創新力的強化和知識域的拓展,要拋棄功利主義和工具主義思想,弱化從普通高校獲取理論知識體系和從企業合作獲取過時實踐性技術知識的路徑依賴,通過以應用學術為核心的理論和實踐研究與產業和市場互動,一方面研究日益復雜的崗位勞動內容,積累技術技能;另一方面創新和研發新技術、新技能,改進工藝和設計[6]。具體來說,首先,高職院校要不斷研究和積累符合類型教育和產業發展規律的科學知識和理論知識,為應用研究和技術實踐提供科學指導和實踐基礎。其次,高職院校要提升技術知識的生產能力,組建技術創新研究團隊,圍繞生產過程、項目任務、技術難題、產品研發等開展應用性研究攻關,創造和積累實踐性技術知識與應用研究能力和經驗,拓展高職教育的知識域,強化實踐性、應用性技術技能知識的生產和創新功能。高職院校要大幅提高技術研發能力和應用性知識生產能力,破解長期困擾高職教育單向度跟跑適應產業和技術發展步伐的難題,這既是高職院校創新發展的內在需求與辦學水平的支撐點和承載點,也是“雙高計劃”的使命引領所在。最后,高職院校要注重大學文化和工匠精神的積淀和提升。這既是高職院校內涵創新的重要基因,也是高職教育“高等性”和“知識域”的必然構成要素。高職院校要在實踐性技術知識生產和創新過程中涵養“人人出彩、務實嚴謹、知行合一、勇于實踐”的獨特大學氣質,弘揚“執著專注、敬業守信、精益求精、推陳出新”的大國工匠精神。
當前世界范圍內的高職教育在形式與內容上都已呈現向縱深發展的趨勢,即不僅在參與主體的國際流動方面形成一定規模,而且在教育教學的內容共享層面獲得建設成效[5]。近20年來我國高職教育的規模和內涵都取得了長足發展,這既是不斷吸納德國、日本、新加坡、澳大利亞等職業教育發達國家先進經驗的過程,也是扎根中國大地,結合國情及行業、區域特點等不斷探索、改革創新的過程,體現了伴隨中國經濟迅猛發展和社會迅速變遷而發展壯大的特色優勢。新的發展時期,“雙高計劃”提出“提升國際化水平”的戰略任務,要求高職院校既要加強與職業教育發達國家的交流合作,繼續引進優質職業教育資源,又要參與制定職業教育國際標準,開發國際通用的專業標準和課程體系,打造中國職業教育國際品牌。這為高職教育的國際化提出了新的更高層次的標準和要求。在“引進來”的同時,高職院校要推出國際標準和中國品牌,兼容國際化和本土化,融入世界職教話語體系,梳理凝練高職教育的中國經驗,形成中國方案,打造中國品牌。
國際化和本土化是相輔相成和互相促進的。高職院校提升國際化水平,要奏響“三部曲”。一是堅持優質和需求導向,把境外優質資源繼續“引進來”。高職院校要根據實際發展需要,繼續學習、引進國際成熟的優質標準體系、數字化專業教學資源等,借鑒消化后轉化為自己的國際化能力和優勢;與先進跨國企業、國際組織和發達國家職業院校合作共建基地、標準、課程等,探索高職教育國際合作的新模式、新途徑,不斷提升合作的層次、深度和水平。二是扎根中國大地,探索中國高職教育類型化發展的規律和模式,達成“中國特色、世界水平”的建設目標。“雙高計劃”實施過程中,在強化“立德樹人、德技并修、工學結合、知行合一”和提升“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引領改革、支撐發展”等本土特質和中國元素的基礎上,高職院校要推出一批具有國際影響的高質量專業標準、課程標準、教學資源,向世界特別是發展中國家提供職業教育的中國模式和中國方案,體現中國智慧。三是服務優質產能“走出去”,提升國際化貢獻度。我國要把高職教育作為推進企業“走出去”的左膀右臂,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搭建“魯班工坊”、海外培訓基地、實體產業學院等平臺,為沿線“走出去”的中國企業開展本土化人才培養培訓,大力培養具有特定專業技能、國際思維和較強外語溝通能力的復合型應用型技術技能人才,在為我國企業“走進去”提供優質人力資源支撐的同時,把優秀職業教育成果輸出國門與世界分享。
教育改革的驅動力量是多樣化的,政治、經濟、社會等教育系統外部力量所驅動的教育改革是“國家引領配置主義”的改革;學校、教師、學生等教育系統內部力量所興起的改革是“內生動力驅動模式”的改革[24]。當前的“雙高計劃”具備典型的國家引領型配置主義特征,是政府面對特定組織的特定創新活動所給予的部門性政策支持,且以行政治理為主[13]。國家面向高職教育的“四大專項計劃”都屬于國家引領配置主義的改革措施。通過政策引導,國家從外部激勵和驅動高職院校內部改革創新和不斷發展,其立意和效果毋庸置疑,也取得了顯著成就。但歷史和實踐都已證明,這種政策引領型、外部驅動改革模式會一定程度造成功利化特點的“短期效應”、兩極化特征的“馬太效應”和千校一面的“羊群效應”[4],而且存在高職院校的資源分配慣性集中在取得先發優勢的少部分優質學校的傾向。這在一定程度上誘導高職院校創新發展的動力和舉措集中在向上爭取政策性資源,向下自主創新行動相對弱化。此外,持續供給的項目引領型政策激勵的邊際效益也有衰減的跡象。
“雙高計劃”的實施正是要求高職院校在正本清源、守正創新和力求實效上下功夫,使中國特色高職教育充分顯示強大的自我完善能力和更為旺盛的功能升級活力,有效引導我國職業教育步入高質量發展軌道。因此,高職院校要堅持積極響應政策引領與堅守自主創新并重,打造高質量發展生態,推進高職院校可持續高水平發展。首先,高職院校要準確把握和深刻領會國家政策和制度,在國家政策制度供給中找準自身創新發展的生長點,深入研究區域經濟社會實際和產業結構,聚焦產業高端和高端產業,在引領和服務經濟社會發展和產業轉型升級中找準高職院校的立足點。其次,高職院校要以治理模式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為關鍵,建立內部多元主體協同的常態化溝通議事機制、扁平化管理體制、市場化運行機制,在管理體制和制度體系的系統變革中實現多主體利益相關者共同參與內部治理,構建開放有序、靈活高效、協同創新的治理模式,形成“政行企校”多元協商共治格局,“實現科學治理、協調治理、共同治理、有效治理”[25]。最后,高職院校要構建專業集群發展生態,創新專業群組織形式。專業群是高職院校與社會對接人才需求的橋梁和紐帶,專業群建設是適應經濟發展和產業升級的關鍵環節,也是“雙高計劃”實施的關鍵所在,可以說沒有高水平專業群就沒有高水平高職院校。高職院校要根據跨專業集群調整來改革二級院系組織設置,建立靈活高效、專業協作、資源共享的內部組織單元,精準對接外部產業鏈和崗位群需求,動態調整和實時優化專業內涵,有力支撐高職院校的內涵創新發展。
職業教育是連接教育與職業、學校與企業,具備雙重屬性的“跨界”教育,其發展自然離不開企業的深度參與,這既是發達國家職業教育成功的重要經驗,也是高職院校高質量創新發展不可或缺的基礎條件[2]。校企合作、產教融合已經成為我國高職教育辦學的基本形式和發展驅動要素。如果以一種歷史回顧的視角對高職教育校企合作過程進行分析,大致可將其分為四個階段:供給需求的對接;話語體系的融合;核心利益的協調;保障機制的完善[3]。客觀來看,當前高職院校的校企合作還處于供給需求的對接階段,存在高職院校“一頭熱”單方主動、企業“一頭冷”參與動力不足、區域激勵保障政策“最后一公里”落地難等壁壘和障礙。同時,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迅猛發展,以制造業為代表的相關產業正在加速智能化改造與融合,在這一過程中大量重復性、低技能的勞動密集型崗位正在被人工智能化設備所取代。這一方面威脅到大量低學歷低技能勞動力就業崗位;另一方面由于校企合作處于淺層次,跟不上人工智能與產業融合發展的趨勢,高職院校培養的畢業生不具備數字化和智能化素養,正在面臨供需錯配的結構性失業威脅和風險。
深化產教融合是促進教育優先發展、人才引領發展、產業創新發展、經濟高質量發展相互貫通、協同、促進的戰略性舉措[26]。這要求高職院校精準對接區域人才需求,提升技術創新和服務產業轉型升級的能力,引領職業教育服務國家戰略。首先,高職院校要立足區域經濟社會和產業結構實際,創新高職教育與區域產業深度融合發展的運行機制。高職院校要與區域經濟發展規劃同步調整優化專業結構,聚焦高端產業和產業高端,重構學校專業標準、教學標準、課程標準、實習實訓標準、師資標準、人才培養標準,著力培養適應經濟高質量發展要求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堅持“引進高大上、合作骨干型、服務中小微”的校企合作理念,主動加強與大型龍頭骨干企業、產教融合型企業合作,主動融入高端產業和產業高端創新體系建設,加強技術技能積累,推進科技成果轉移轉化,重點提升服務企業特別是中小微企業技術研發與產品升級的能力。其次,高職院校應順應以人工智能、大數據、物聯網、區塊鏈等技術為代表的新一輪科技革命浪潮,借力校企合作和產教融合,加速推進高職院校專業的“智能+”改造。高職院校應借助移動交互技術、虛擬現實技術等對專業教學資源、課程體系、仿真實訓系統進行重構和升級,校企共建共享數字化、智慧化技術技能學習空間和培訓載體;創設高維、開放、充滿奇思妙想的數字化、智能化技術技能學習實訓場景,推動學習主體從“教師-學習者”的二維結構向“學習者-教師-企業技術人員-人工智能”的四維結構演變,促使高職教育從低維教育向高維教育躍遷[19]。最后,在升級校企合作與“智能+”水平基礎上,高職院校要引領高標準產教融合服務國家發展戰略。高職院校的創新發展要站在服務國家重大發展戰略的高度,用好國家大力推進產教融合的政策紅利,結合行業和區域資源優勢,圍繞人才培養、社會服務、文化傳承、技術技能積累、技術創新服務等,抓住機遇,主動作為,在與產業融合發展的視野中找準突破口,找到發力點,實現錯位發展、特色發展。
基于“大職教觀”的視野和分類,在現代職業教育體系中,職業教育類型豐富多樣,在時間維度上可以分為“職前+職后”的職業教育與培訓;在空間維度上可以分為學校職業教育與校外職業教育;在形式維度上可以分為學歷職業教育和非學歷職業教育[7]。聯合國教科文組織2015年發布的“教育2030行動框架”將教育的使命擴大至全納、公平和全民終身學習,提出到2030年,為所有年齡段的學習者提供能終身獲得就業、獲得體面工作及創業的職業技術技能機會,全面增加擁有相關技能的人員數量,以促進可持續發展[27]。與之相應,完善學歷教育與培訓并重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按照育訓結合、長短結合、內外結合的原則,面向在校學生和全體社會成員開展職業培訓,也是我國職業院校的法定職責和基本社會功能。“雙高計劃”在“提升服務發展水平”任務中提出,高職院校要積極主動開展職工繼續教育,拓展社區教育和終身教育。同時,國務院2019年啟動并實施了高職院校面向社會人員的百萬擴招計劃,突破了以往高職院校學歷教育只能招收應屆高中和中職學生的政策限制。這些政策設計和舉措是國際組織和國家層面對人力資本積累和勞動力生產效率提升的宏觀思考和戰略部署,賦予高職院校重要的社會功能和時代使命。
當前高職院校的建設整體上還處于內涵提升和創新發展階段,在內部提質培優和改革攻堅、外部增值賦能和空間拓展的同時,落實“提升服務發展水平”的功能性任務和使命,既是機遇也是挑戰。高職院校受現實教學資源和辦學能力的條件約束,有必要平衡學歷教育和社會培訓,開創高水平辦學新格局。一是堅持校企雙元育訓并舉,豐富高等職業教育形態。高職院校應改變現有“職校制”為主要模式的職業教育形態,建立健全校企雙主體辦學的職業教育形式,充分發揮兩者共育、共建、共享、共促的聚合優勢,積極融入、營造、引領新的業態,破除當前職業教育形態存在的行業企業參與度不足,理論知識和實踐技能脫節,學生就業能力不強、可持續發展后勁不足等弊端。二是健全校內育訓并舉、育訓結合的管理體制和工作機制,加大辦學資源整合力度,以“學習者為中心”推進傳統“課堂中心”教學模式和形態改革,積極探索“菜單式”“訂單式”“創業式”“走出去”等多樣化的教育與培訓模式,在空間、時間和內容等維度上促進育訓并舉的能力要素提升和資源集約利用。三是緊緊抓住高職教育面向社會人員擴招的政策契機,積極探索面向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社會人員,圍繞現代農業、先進制造業、現代服務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等技術技能人才急需緊缺領域,以及地方科技創新、產業發展的重點人群,廣泛開展全日制學歷教育和社會培訓,探索崗位實踐和技能證書成果認定和學分轉換機制,推動學歷教育與培訓相互融合、相互促進,開創學歷教育與社會培訓并重的高水平辦學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