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琳
有這么一群女孩,她們也許不是家產萬貫卻舍得為愛人一擲千金,她們的愛情字典里只有兩個字:犧牲。她們付出了感情,還倒貼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但她們的結局卻往往不盡如人意。
27歲陳媛媛就是這樣的女孩,她為了男友劉偉武付出了一切,但卻被蛇蝎男友推入情敵的懷抱,上演了一出家庭偵探劇,并被“借腹生子”,以用來爭奪情敵家產……
2019年6月,陳媛媛在北京的一家餐廳給筆者講述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我來自一個單親家庭,母親用了全部心血來栽培我,希望我能成為她心目中的淑女,我10歲就拿到了鋼琴十級,從小品學兼優,高分考入浙江大學經濟系,接著被保送讀研,專業是工商管理(MBA)。
大學期間,我就拿到了8級英語證書。由于我外表還不錯,有了不少追求者,但母親嚴令我不許談戀愛。可讀研二時,一個英俊陽光的大三的男生劉偉武,闖進我的心房。盡管他比我大1歲,有著學歷的差距,但我們仍舊相愛了。
2014年6月,劉偉武大學畢業后直奔北京。他說,憑著他的機敏和雄心,一定會在北京有發展,并承諾要給我最好的生活。雖然舍不得母親,但我還是在2015年研究生畢業后,追隨著愛情與他在北京重逢了。
起初,我們倆的工資合起來有一萬元,但房租都去了三千,還是五環外的房子。每天,我們在路上奔波都要四個小時,一回到家,兩人累得都不想說話,當初的豪情早已被柴米油鹽的生活消磨得干凈。
我只能向母親求助,要母親資助我們買個小房子。劉偉武家在農村,全家人節衣縮食才供出了這么個大學生,完全指望不上。母親將自己在貴州的三室一廳的房子賣了,給了我80萬,自己換了間小房,我拿這80萬作首付,買了套40平米的小公寓。
雖然增添了房貸,但我們的生活就此發生了轉機。2016年3月,劉偉武跳槽到了一家五星級酒店,半年時間從大堂助理直升至總經理助理,薪水也增加到50萬。
我見過他的上司齊靜,一個年近五旬,長相嚴肅讓人望而生畏的老女人。但自從劉偉武跟隨她后,職場平步青云。
酒店總部在新加坡,齊靜總帶著他去國外開會。劉偉武非常崇拜這個上司,說齊靜雖說是個官二代,走遍世界,而且幾乎在各大城市都有自己的住宅,但她思維稠密,會把握人心。每次回來,劉偉武都感嘆國外國內的差異,我們如同是井底之蛙,背著套蝸居不知哪年才有出頭之日。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感覺他離我好遠。
為了能站穩腳跟,劉偉武常常加班到深更半夜。有時甚至他剛到家,齊靜卻一個電話又把他叫走。
2017年的6月,劉偉武告訴我有個好機會,酒店急需一名翻譯,他已向齊靜推薦了我,但叮囑我,不能說出我們之間的關系,只說是校友。這份工作年薪40萬,比起我當時從事的人力資源工作幾乎翻了兩倍。
第二天一早,我走進酒店,金碧輝煌的大廳,五彩斑斕的壁畫,令我如在夢中。來到副總陳淳辦公司見面,他只是簡單問了我點口語,就向我伸出手來:“歡迎你上班,陳小姐。”
他不動聲色地打開抽屜拿出張卡遞過來,“公司著裝有一定要求,你趕緊征詢人事部,為自己訂做兩套。”我的臉紅了,要知道,為了這份工作,我是狠下心花了四千多元買的套裝,領導居然還不滿意呢。
不管如何,我應聘成功。當晚,我和劉偉武慶祝我跳槽成功,他抱著我流下眼淚,“老婆,我一定會讓你過上上層階級的生活。”那一瞬間,我真的覺得,為了他,犧牲了自己和母親都是值得的。
當我興奮地索要劉偉武歡愛時,他卻旁顧左右,“今天我很累了,改天吧。”盡管我有些不舒服,但也沒在意。可是半夜,他居然在夢中叫著“靜”,我突然一驚,他是不是叫齊靜?那個女上司?
陳淳43歲,儒雅風趣,新加坡回來的海歸,與齊靜是再婚夫妻。我真是很難將他那張文雅的臉和齊靜刻板的形象聯系在一起。劉偉武輕蔑一笑:“他能有今天,還不是靠著齊靜手里的資源。”他們一個會管理,一個有資源,倒也珠聯璧合。
我和陳淳同進同出,齊靜像錐子一樣的目光總懷疑地盯著我,不過換我也會這樣,要是劉偉武的身邊有個漂亮的小秘,我肯定也不放心。
陳淳對我比較關照,3個月轉正后,他就帶隊,連同我一行五人參加9月底在新加坡舉行的全球酒店會議。第一次出國,第一次見到椰風海韻的城市,躺在沙灘椅上,身邊衣香鬢影,恍若隔世。想到齊靜和劉偉武也會這樣躺在海灘邊看落陽,我一時心口發堵。為了感謝陳淳對我的提攜,會議期間,我對工作越發上心。看得出來,陳淳對我的努力很欣賞。
一回國,陳淳就給我加了薪水。我開心極了,偷偷去找劉偉武,想和他分享快樂,卻在咖啡間聽到同事們說劉偉武早就和齊靜在一起了。因為一直以來,我們在酒店形同陌路,大家根本不清楚我們的關系,所以并沒避諱。無風不起浪,我自己,不也有一點感覺嗎?
我留了心眼,開始查看劉偉武的微信,郵件,電話,但除了他們電話較多外,并沒什么蛛絲馬跡。難道我錯怪了他?
可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了,一回來就說太累洗了就睡。我們不要說親熱,就是話也沒幾句。在酒店里,我向他飛個眼色他都會把頭轉開,裝作沒見。我向他抱怨兩句他還要吼我:“你神經病啊!難道你不知道外企不能有戀人關系的人同時留存么?”
一天晚上,他回家非常早,一見到我,就甩來話費清單:“你調查我,是不是不想過了?你再試試?”我問他是否和齊靜有關系,他卻冷笑:“我和她,你不要太有想象力了?真有這事,也要找個美女吧!”
我們陷入冷戰。一周后,終于還是我向他道歉,可他卻愛理不理。一天下班后,我特意在微信上和劉偉武說,想等他一起下班。可他卻冷冷地回:“你自己先回去吧。”那刻,我的心都涼了,淚水“嘩”地流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發現有人站在身后,我嚇了一跳,居然是陳淳。我胡亂地抹了把眼淚,結結巴巴地說聲對不起,他卻突然一把將我拉進懷里,親吻像雨點一樣落下來。我想掙脫他,卻被他抓得牢牢的。我急了,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才將我松開。
我拔腿就想跑,他卻再次抓住我說“對不起”,我使了全身力氣將他推開,狂奔出了門。
第二天,我沒告訴劉偉武,就交了辭職信。陳淳只掃了眼,就撕掉了。“你是我得力的部下,我是不會放你走的。”隨后,他又丟下個通告:“馬上又有個會議,要在巴黎召開,你趕緊去準備材料吧。”
我昏頭昏腦地回到辦公桌前,迎接我的是同事們一片嫉妒的眼神。去巴黎,那是酒店所有女員工的夢想啊,幾年才有一次的。
晚上,我主動告訴劉偉武,故意說自己要去巴黎啦!他根本沒當回事。“是啊,他跟著齊靜全世界都跑遍了,肯定不像我這樣驚喜。現在的我對他來說,如同路人了。”我一陣酸楚。
會議行程只安排了五天,陳淳卻另安排了歐洲七日游。當我看到普羅旺斯紫色的海洋,吃到慕尼黑的面包,在威尼斯城漫步……同行4人,陳淳幾乎成了全程導游,每處景點他都能說出典故,繪聲繪色,我對他的不滿也漸漸淡了。
第四天,我們到達意大利蒙蒂普爾查諾,這個為貴族們服務的“高貴”的紅酒之鄉,一個遠離塵世的小鎮。冬日下的小鎮有著靜寂陡峭的中世紀的小房和漫山遍野的太陽花,那晚,我們品嘗著獨特的紅酒,暢談旅游感受,不由得都醉醺醺的。一回到酒店,我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天亮了,我睜開眼,卻赫然發現身邊躺著陳淳,而我身上卻一絲不掛。我不知所措地哭了,陳淳一翻身將我壓在身下:“你這小野貓,昨晚差點要了我的老命。”說不上為什么,我只是稍作掙扎,就隨了陳淳。
那三天,我白天和同事們若無其事地外出游玩,晚上不管我怎么鎖門,陳淳居然都能進來。他每次都不由分說就撲上來抱我親我,我不敢聲張,怕在同事間鬧得沸沸揚揚,更不知怎么抗拒他。
渾渾噩噩的歐洲游終于結束。重新跨入小家的門,劉偉武已去了新馬泰考察,行程一個月。我突然覺得他不在,自己可以更冷靜想想該如何面對他。
在辦公室,我還是恪守著盡責的本分。陳淳給我發約會信息,我根本沒理,他也沒再騷擾我。也是,像他那樣身家上億的男人,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呢,再說家里還有個母老虎,他犯不著在我身上花費時間。一切好像又恢復了正常。
一個月后,劉偉武沒回,給我電話說是要去美國。這樣他又是一個月。待他回來后,居然一反過去的冷淡,對我殷勤熱切。擁著他,一種失而復得的甜蜜涌上心間,我決定忘掉那些不快。
這時,已過了2010年春節,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忽然想起,我有2個月沒和劉偉武親熱,那按時間推算,孩子居然是陳淳的!
簡直是晴天霹靂,我再怎么也想不到會有個孩子。在醫院里我就痛哭失聲。我的錯,該怎么隱瞞?
糾結地回到家。劉偉武居然在家,他冷冷地問:“你從哪回的?”我一驚,正欲解釋,他卻說:“你懷孕了?我們兩個月都不在一起,孩子是誰的?”我知道瞞不過了,向他說明了一切,請求他原諒,我說我馬上去打掉他,劉偉武卻給了我一耳光:“那是一條命,你也下得了手。大不了留下孩子,我們結婚。”我說我馬上辭職,劉偉武卻說,你別急著辭職,既然你跟他有這層關系了,你應該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你把聽到的看到的,都跟我說。盡管我不解,他怎么知道我懷孕,又打聽陳淳的動向,但那一刻我只是想:只要他能原諒我,其他又算什么呢?
隨著肚子漸漸變大,陳淳也知道了,他驚喜異常。他第一次婚姻時沒生孩子,而齊靜已無法生育。隨著年齡越大,他越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但齊靜看管得嚴,他沒機會。齊靜自己有個兒子,他更覺得他們的酒店開得再大將來也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裳。他說他真心喜歡我,他會找機會和理由跟齊靜離婚,給我和孩子名分。每次孕檢,都是他開車子帶我去。上下樓梯,都是他小心翼翼地扶著我。那份關愛,是劉偉武從不曾給過的。
他也不再瞞著我什么,直言他對齊靜已不滿很久了。他們不相愛卻結了婚,無非利益驅使。現在他羽翼漸豐,他想另起爐灶。他在海南看中了一個項目,正談判呢。
我把這些告訴劉偉武,他眼睛都亮了,要我拿到他們的項目策劃書,還有那幾個股東的資料。我問他想干什么,他一笑:“你不覺得,我們倆失去了太多,需要孩子的父母補償?”
我突然覺得他非常惡心,這就是我不惜犧牲一切倒貼的男人?我想打掉孩子,可是他和陳淳都將我看得很嚴,月份大了,孩子在肚子里拳打腳踢,我的心也漸漸變得柔軟:可憐的孩子,你不該來啊。
酒店里,流言早已飛滿天。我再次要求辭職。陳淳同意了,他給我租了間房,雇了月嫂照顧我。劉偉武卻借口忙,再沒咋露面。我只想讓他趕緊跟我結婚,他卻一拖再拖。
就在我的傷心猶豫中,孩子才31周,我早產了。送到醫院剖腹生下了一個三斤多的兒子。幸好小家伙除了體重輕,身體倒很健康,在溫箱里呆了半個月就送到了我身邊。我抱著孩子喂奶,心里充滿幸福,身外事全都不足掛齒了。
孩子滿月那天,是陳淳來接的我。他把我接回了出租屋,月嫂把孩子抱去照顧沒多久,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我奇怪地打開門,當即愣了。
是齊靜!那張丑臉此刻更是黑得像鍋底。她把我一推,大搖大擺地進門,然后問陳淳:“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陳淳默默看我一眼,拎起不知從哪收拾的小行李,就出了門。
我突然想起,月嫂還帶著我的孩子呢,她此刻又在哪里?齊靜說:“看你這么單純,給你個答案吧。”她丟下一撂紙,轉身就走了。
那撂紙里,有她和劉偉武在國外度假時的親熱照片,時間是2008年劉偉武剛進酒店時,有劉偉武給陳淳寫的保證書,答應不再和齊靜勾搭,愿意將我獻出借腹生子,有陳淳跟齊靜簽的協議,合作海南的項目,條件是她給陳淳和我的孩子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有劉偉武在新加坡總部任職的通知,還是下的紅頭文件。有給我的銀行卡上打過來的一百萬。
我讀了很久,終于明白過來。當初,劉偉武一進酒店,就被齊靜看中,兩人勾搭上了,然后被陳淳發現,陳淳借機要求他找女人借腹生子,齊靜斬斷了陳淳再起爐灶的念頭,代價是共同撫養陳淳的孩子。
那么我呢?我在這條鏈子上,算哪一環?除了肚子上因為剖腹產多出的一道疤,還有那充滿羞辱的一百萬以外,我算什么呢?
我為愛情付出了一切,卻被自己最親的人推向了絕路。我貼上了所有的青春和愛,最后,卻只能是這樣雞飛蛋打的結局。
此刻,深深陷入絕望的我只想回到生我養我的城市。找個洞口好好療傷。親愛的媽媽,我很想很想你。
編輯/楊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