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家體驗“云觀劇”（三）

匡國清

2019年10月25日是由歐洲歌劇聯盟、美國國家歌劇中心及拉丁美洲歌劇聯盟聯合創辦的首個“世界歌劇日”，在這一具有特殊意義的日子，中國國家大劇院古典音樂頻道攜手歐洲歌劇聯盟“歌劇視角”（Opera Vision）數字平臺，推出了“世界歌劇線上展映”專區，獨家展映由“歌劇視角”提供的歌劇作品，讓廣大的中國歌劇愛好者和觀眾可以足不出戶，觀賞來自世界各地劇院的優秀歌劇制作。

首期上線的四部歌劇分別為匈牙利國家歌劇院的莫扎特《開羅之鵝》與《被騙的新娘》、馬德里皇家歌劇院的威爾第《游吟詩人》和孟買國家表演藝術中心的普契尼《波希米亞人》。

第二期展演的三部歌劇分別為英國嘉辛頓歌劇院的斯美塔那《被出賣的新嫁娘》、愛爾蘭國家歌劇院的羅西尼《灰姑娘》和英國北方歌劇院的布里頓《旋螺絲》。其中，《被出賣的新嫁娘》和《旋螺絲》是國內鮮少上演的歌劇名作。本文將與大家分享第二期展播的三部優秀歌劇制作。

英國嘉辛頓歌劇院《被出賣的新嫁娘》（2019年5月29日現場錄制）

本場演出由英國愛樂樂團客席指揮、荷蘭指揮家杰克·范·斯蒂恩（Jac van Steen）執棒，英國導演保羅·柯倫（Paul Curran）執導，英國舞臺美術設計師凱文·奈特（Kevin Knight）擔任布景與服裝設計，英國舞蹈編導達倫·羅伊斯頓（Darren Royston）編舞，英國女高音娜塔莉亞·羅曼妮芙（Natalya Romaniw）飾演農民克魯申那的女兒瑪仁卡，美國男高音布倫登·岡內爾（Brenden Gunnell）飾演富農米哈與前妻之子、瑪仁卡未婚夫葉尼克，美國男低音喬舒亞·布盧姆（Joshua Bloom）飾演鄉村媒人克查爾。

嘉辛頓歌劇院位于倫敦西北牛津附近的沃爾姆斯利莊園。導演保羅·柯倫與舞臺美術設計師凱文·奈特將原作中19世紀的捷克村莊搬到了20世紀的英國村莊，舞臺上的村民們身著現代日常生活中的休閑服飾，使這一充滿詼諧與機智的鄉村故事就像發生在觀眾身邊一樣。當年，斯美塔那被薩比娜的腳本激起靈感，還沒有等到腳本全部完成就開始譜寫序曲。整個序曲洋溢著熱烈奔放的氣氛，有評論家認為該序曲堪與莫扎特的歌劇《費加羅的婚禮》序曲媲美。

整部歌劇自始至終貫穿著具有波希米亞民族風情的舞蹈。達倫·羅伊斯頓的編舞完美地融入了表演：第一幕，歌頌愛情與生活的“村民的舞蹈”與活潑歡樂的“波爾卡舞”；第二幕，小酒店內交替節奏的“富里安特舞”；第三幕，馬戲團充滿活力的“喜劇演員的舞蹈”。舞蹈是整部歌劇的核心和靈魂。斯美塔那在談及其自傳體式弦樂四重奏《我的一生》第二樂章“波爾卡舞曲”時說：“當我創作舞蹈音樂時，充滿著對青年時代那些歡樂日子的回憶。那時候，我是一名狂熱的舞蹈愛好者。”

娜塔莉亞·羅曼妮芙被英國《泰晤士報》（The Times）譽為“古典音樂最令人振奮的后起之秀”。2016年，羅曼妮芙首次出演《葉甫蓋尼·奧涅金》中的塔吉亞娜，贏得了輿論和觀眾的一致好評。之后，羅曼妮芙又飾演了《黑桃皇后》中的麗薩、《約蘭達》中的劇名角色，以及《水仙女》《耶奴法》與《被出賣的新嫁娘》中的女主人公。對此，羅曼妮芙說：“我想我很自然地就被斯拉夫女主角吸引住了，我的歌聲讓我覺得很有家的感覺，我與這些女主角的音樂和情感有著深厚的聯系。話雖如此，我也愛普契尼，我最近演唱的角色是蝴蝶夫人，我真的很受其吸引。”

第三幕，當瑪仁卡以為自己的心上人葉尼克為了金錢而負心將自己出賣時，悲傷地唱出了感人至深的詠嘆調“愛的夢想是多么美好”：“被欺騙是多么殘忍！但我還是不敢相信，盡管我親眼見過。也許他對此一無所知。噢，要是我能發現真相就好了！”美國《今日歌劇》（Opera Today）評論說：“羅曼妮芙具有靈活而有力的抒情嗓音，但她也知道如何安靜地唱歌，以達到美妙的表現效果。當她在第三幕中唱起自己想象中的背叛時，嘉辛頓歌劇院里不可能有一顆未被觸動的心。”

愛爾蘭國家歌劇院《灰姑娘》（2019年11月14日現場錄制）

本場演出由愛爾蘭國家歌劇院藝術總監、愛爾蘭指揮家弗格斯·希爾（Fergus Sheil）執棒，愛爾蘭導演奧法·費蘭（Orpha Phelan）執導，英國舞臺美術設計師尼基·肖（Nicky Shaw）擔任布景與服裝設計，愛爾蘭次女高音塔拉·埃羅特（Tara Erraught）飾演劇名角色（安杰利娜），美國男高音安德魯·歐文斯（Andrew Owens）飾演拉米洛王子，英國男低音格雷姆·丹比（Graeme Danby）飾演繼父唐·馬格尼菲科男爵，愛爾蘭女高音雷切爾·克勞什（Rachel Croash）飾演姐姐克洛琳達，愛爾蘭次女高音尼亞姆·奧沙利文（Niamh OSullivan）飾演姐姐蒂斯貝。

關于舞臺布景，導演奧法·費蘭與舞臺美術設計師尼基·肖很早就確立了童話與書籍的設想。序曲中的六個童話故事一下子就把觀眾吸引到了一個夢幻般的書籍境界——一本打開的童話書籍構建成了唐·馬格尼菲科男爵的城堡，另一個巨大的頂天立地的書籍世界則展現了拉米洛王子的宮殿。布景和服裝通常是相關聯的，但并非總是如此，有時布景可能是完全抽象的，只有服裝可以告訴觀眾故事發生在哪個時期。尼基·肖參考了埃德蒙·杜拉克的童話插圖，并重溫了自己童年時的《灰姑娘》瓢蟲書，以18世紀的歷史服裝展現了劇中的人物形象。

在一次訪談中，記者問道“希望觀眾從《灰姑娘》的作品中得到什么”，奧法·費蘭回答：“這與男孩解救女孩無關，而是與每個人，甚至王子一樣，通過灰姑娘的善良找到了自我意識和救贖。歸根結底，這是關于善良的勝利。雖然《灰姑娘》是一個美麗的童話，但我們周圍也有這樣的人，如果我們不厭其煩地去理解他們，他們就能使我們變得更好。”

塔拉·埃羅特畢業于都柏林皇家愛爾蘭音樂學院，師從享有盛譽的女高音歌唱家韋羅妮卡·鄧恩。2010年，埃羅特加盟巴伐利亞國家歌劇院，并以此為起點，跨入了柏林國家歌劇院、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紐約大都會歌劇院和格林德伯恩音樂節與薩爾茨堡音樂節，成功飾演了《灰姑娘》中的安杰利娜、《塞維利亞理發師》中的羅西娜、《霍夫曼的故事》中的尼克勞斯等次女高音角色以及《漢澤爾與格蕾泰爾》中的格蕾泰爾、《女人心》中的黛絲皮娜、《唐璜》中的埃爾薇拉等女高音角色。

自2010年于慕尼黑屈維利埃劇院之后，埃羅特先后在巴伐利亞國家歌劇院、華盛頓國家歌劇院和威爾士國家歌劇院等各種不同的版本中飾演了安杰利娜，對于演繹安杰利娜一角頗具心得。第二幕終場，安杰利娜獲得了拉米洛王子的愛情，原諒了繼父與兩個姐姐，滿懷自豪與喜悅，吐露了積壓多年的心聲：“我再不用坐在爐邊憂傷，獨自為自己歌唱。漫長的痛苦像閃電，只是一場夢！”演出結束，觀眾在劇院的博客中留言：“埃羅特優美、圓潤的嗓音引人入勝！”“埃羅特神采飛揚的歌喉令人驚嘆！”

英國北方歌劇院《旋螺絲》（2020年2月21日現場錄制）

本場演出由德國福拉爾貝格交響樂團音樂總監、英國指揮家利奧·麥克福爾（Leo McFall）執棒，南非導演亞歷山德羅·塔利維（Alessandro Talevi）執導，英國舞臺美術設計師瑪德琳·博伊德（Madeleine Boyd）擔任布景與服裝設計，英國女高音薩拉·泰南（Sarah Tynan）飾演家庭女教師，英國次女高音希瑟·希普（Heather Shipp）飾演女管家格羅斯夫人，英國女高音埃莉諾·丹尼斯（Eleanor Dennis）飾演前任家庭女教師杰塞爾小姐，英國男高音尼古拉斯·沃茨（Nicholas Watts）飾演敘事人與前任男仆彼得·昆特。

帶序幕的兩幕歌劇《旋螺絲》，又名《螺絲在擰緊》。在亨利·詹姆斯的同名小說中，作為鬼魂，前任家庭女教師杰塞爾小姐與前任男仆昆特并不開口說話，不適宜于舞臺表演。在歌劇中，作曲家布里頓與腳本作家麥凡威·派普精心塑造了這兩個角色，不僅讓鬼魂開口唱歌，同時保持了鬼魂的神秘性與恐懼感，以及施加于孩子們的影響。多年來，人們一直在爭論布萊鄉村別墅中時而出沒的鬼魂究竟是真有其事，還是家庭女教師神經過敏的幻想。

亞歷山德羅·塔利維的制作將人們帶入了1920年代，瑪德琳·博伊德的布景猶如一幅扭曲的表現主義畫面。布萊鄉村別墅屋內和庭院，包括塔樓，被堆成一個整體，這表明人們通過家庭女教師的眼睛可能看到的一切并不是真實的。舞臺上有一扇巨大的斜窗，窗后有陰影人物出現，中間有一張四根帷柱的床，也許人們真的在家庭女教師的夢中。然而，這一制作并不偏袒任何一方。英國《電訊報》（The Telegraph）意味深長地說：“塔利維的解釋提出了許多問題，但卻沒有給出答案。微妙的、暗示的和嚴謹的排演，讓我們不斷猜測和想象。我發現它絕對令人著迷。”

《旋螺絲》中擔任伴奏的樂隊與布里頓兩幕室內歌劇《盧克萊修受辱記》相同，是一支由12人組成的室內管弦樂隊，外加一位表現昆特的鋼琴兼鋼片琴的演奏員。整部歌劇分為兩幕，每幕8場，共16場，開場有序幕。序幕、場與場之間并不斷開，而是用16段樂隊演奏的間奏曲來連接，這些間奏曲實際上是一個有調性的12音主題與15個變奏。主題出現在序幕之后，第一幕第一場“旅程”之前。接著，在每場前進行相應的變奏，逐漸形成一種螺絲在擰緊的音樂象征，一種步步逼緊的戲劇效果，直至最后達到悲慘的結局。

薩拉·泰南常年活躍在巴洛克和古典歌劇舞臺，飾演了《朱利奧·愷撒》中的克利奧帕特拉、《塞維利亞理發師》中的羅西娜、《拉美莫爾的露契婭》中的劇名角色等，其間，還飾演了《完美的美國人》中的莎倫、《孤寂的林蔭大道》中的曼儂等現代歌劇角色。在《旋螺絲》中，家庭女教師幾乎沒有離開過舞臺，戲份很重。薩拉·泰南首次出演該角色，身手不凡，第二幕第七場“弗洛拉”結尾，一首戲劇性的“啊！我的朋友，你拋棄了我！”讓我們領略了其精湛的演繹人物心理與情感變化的藝術風采。

目前，中國國家大劇院“世界歌劇線上展映”已陸續播放了世界各地劇院6部題材不同、風格各異的歌劇作品，吸引與培養了眾多的中國歌劇愛好者和觀眾，尤其是廣大的青年觀眾，推動了藝術的傳承創新和融合發展。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全國各地劇院的線下演出取消了，但“世界歌劇線上展映”繼續為人們提供了一個“云觀劇”與“云賞樂”的在線播放平臺。觀看展映的網友表示：“藝術無國界，藝術改變生活”“這種形式太便利了”“對我們歌劇迷真是太大的福利了”“國家大劇院越來越棒”……也有網友建議“有中文字幕就更好了”。

在中國國家大劇院主辦的首屆世界劇院北京論壇上，德國柏林歌劇基金會總經理喬治·費爾特哈勒表示：“我們的使命就是把歌劇藝術形式根植在快節奏的社會當中，利用數字化的工具盡可能地把歌劇介紹給廣泛的目標受眾。”

祝愿中國國家大劇院“世界歌劇線上展映”越辦越好，期待中國國家大劇院世界歌劇線下演出早日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