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俺來碗羊肉湯
——說“羹”

●袁 勇

古代中國人對于羊的推崇，是毋庸置疑的。

這從與羊有關的一些漢字，就不難看出。比如：鮮、美、善、祥、羨。

羌，更是在商代甲骨文中就留下許多記錄的，一個以牧羊為業的游牧部落的名稱。

古人對羊肉的喜愛，非常生動地體現在“羨”字里。“羨”在《說文解字》中寫作“羨”，字形下部的“氵欠”，文字學家通常認為即“垂涎三尺”的“涎”的本字。“欠”的古文字形，像一個人張大嘴巴的樣子，其左邊的“氵”，表示口水。羨（羨）表示人們見到羊肉就垂涎欲滴，想要立刻、馬上、當即就擁有，這羊肉該得有多好吃啊！

羔，現在表示小羊或動物的幼崽兒，這是一個多么惹人憐愛的字啊。可是，請不要搞錯，古人發明這個字，本義只是為了表明：小羊肉嫩，最適合烤著吃。有兒童詩詩人曾經把羔字下面的四點看作小羊羔的四條小短腿兒。其實，這是過于多情的解讀。漢字里的灬，通常表示火。原來，羔字里隱藏的，竟是人類對鮮嫩羔羊肉那抑制不住的貪欲。

《左傳·宣公二年》記載，宋國大夫華元在公元前607年與鄭國的戰爭中，失敗被俘。其直接原因，竟然是在戰前宰羊燉肉犒勞將士的時候，他沒有讓為他駕駛戰車的羊斟吃上羊肉。所以，在打仗的時候，羊斟對華元說：“之前分羊肉，你說了算；現在駕車，俺說了算！”說著，竟直接駕車闖入了鄭國的軍隊中，直接把華元送給了敵軍。在司馬遷《史記·宋微子世家》中，記載這場戰爭失敗的原因是“其御羊羹不及”，也就是他的御者羊斟沒有得到羊肉湯。如此看來，這碗羊肉湯真是太重要了！

而在《戰國策·中山策》中，還記載了一起因為“羊羹”而引起的亡國事件。司馬子期是中山國的大夫，中山君在款待國都中的士大夫時，司馬子期沒有吃到羊肉湯，就叛逃到了楚國，并說服楚王，滅掉了中山國。

羊斟和司馬子期，這種因為個人私欲沒有滿足，就背叛和出賣主人和國家的人，是令人厭惡唾棄的。當然，這兩起事件，表面上看是由羊肉湯引起的，事實上，應該是分配羊肉湯的事對二人的自尊或虛榮心造成了傷害。

當然，也有因為善于做羊肉湯，而備受帝王器重的例子。《南史》和《魏書》中，都記載了毛修之的故事。他本是東晉的將軍，在被夏國俘虜后，又被北魏俘虜，而成為北魏的將領。由于他善于制作羊肉湯，深受魏太武帝的喜愛和器重，而被賜官加爵，并長留在太官，掌管御膳的進獻。看來，掌握一門美廚手藝，說不定什么時候也能派上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