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湖瓶山驚敵膽

沈海清

濮院鎮上有一條清澈河流，俗稱廟橋河，因兩岸遍植梅花，又稱梅涇，河水環繞香海寺，到一個轉彎處，水變得特別深，當地人稱為“龍潭”。龍潭東南邊，有一座小山，就是瓶山。至于瓶山的由來，當地有幾個說法，有人說，瓶山是南宋年間濮院鎮上一戶李姓大戶的墳;有人說，瓶山是元代濮院香海寺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和尚的浮屠。還有一個傳說，瓶山是南宋紹興年間抗金大元帥韓世忠留下來的。

北宋末年，金兵南侵，并攻陷了北宋京城，將徽、欽二帝擄往金邦。康王趙構僥幸逃脫，他在商丘登基做了皇帝后，渡過長江，沿大運河逃到杭州，將杭州升為臨安府，建立了南宋半壁江山。

金兵元帥金兀術得知趙構登基做了皇帝，為奪取大宋江山，率大軍十二萬，渡過長江，追擊趙構。沒想到南宋元帥韓世忠和夫人梁紅玉率十萬大軍在京口設下埋伏，梁紅玉登上金山，親自擂鼓，戰鼓聲中，大宋將士英勇殺敵，江上一場大戰，直把金兵殺得落花流水。金兀術慌不擇路，幾百艘戰船逃進了死河黃天蕩，被韓世忠的大軍像堵黃鼠狼一樣堵得嚴嚴實實，后來金兀術收買了一個當地無賴，才掘通了死河，僥幸逃脫了性命。

韓世忠黃天蕩一戰，大獲全勝，便奉命在幽湖一帶駐扎休整。宋高宗趙構為了表彰三軍，派欽差帶御酒十萬瓶，犒勞三軍。韓世忠謝過皇恩，便令中軍官按各營分發，每名軍士一瓶。三軍將士暢飲慶功酒。為防軍士胡亂丟棄，既影響了街頭市容道路交通，又妨礙了田地耕種，韓世忠便傳下軍令：“各營務必將空酒瓶堆放在郊外，聚在一處！”于是，各營把空酒瓶堆在幽湖岸邊。

不久，金兀術得到探報，說大宋京城附近只有韓世忠的十萬人馬，全都駐守在幽湖一帶。金兀術不由大喜，叫道：“報黃天蕩慘敗之仇的機會到了！”便起兵四十萬，分兵兩路，渡過長江，一路經嘉興往西，一路經蘇州往南，兩路大軍在幽湖會合，夾擊韓世忠，然后乘勝攻取南宋京城臨安。

韓世忠接到探報，不由暗暗吃驚，自己雖有十萬兵馬，但黃天蕩一戰，將士傷殘很重，怎么也擋不住金兀術的四十萬虎狼之眾，便和夫人梁紅玉商議，梁紅玉建議韓世忠撤離幽湖。韓世忠搖頭道：“這大軍一退，金兵乘勝追殺，如何抵擋得住？”

梁紅玉又道：“幽湖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憑我們幾萬人馬，怎么和金兵決戰？不如退守臨平，憑借臨平山之險，一邊堅守，一邊派快馬向岳飛求援。”

韓世忠知道，岳飛的主力遠在中原，向岳家軍求救，也是遠水不解近火，但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便傳令三軍退守臨平山。

臨走前，梁紅玉留下幾個老兵，讓他們裝成老百姓的模樣，打探金兵消息。

卻說金兀術率大軍分兩路渡過長江，得知韓世忠舍了幽湖，退守臨平，不由哈哈大笑：“想不到，韓世忠他還會怕我！”便傳令先占領幽湖，然后速戰速決，攻下臨平，乘勝攻打臨安。他們日夜兼程，這天下午到了幽湖境內，忽然猛見有一座高山，在午后太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光亮，直刺得金兵眼睛發痛，他不由心里驚疑：“我素知這一帶沒有高山，幽湖邊怎么會平白無故冒出一座山來，這是座什么山？”

待趕到山前，原來是一座由南宋御酒空瓶堆起來的瓶山，看那數量，毛估估不下十萬只酒瓶，不由大驚，忙令大軍停下，尋找當地居民詢問，這座瓶山是怎么回事？

因金兵來侵，當地居民早已逃散了，金兵四處搜尋，總算抓到了幾個老人，那幾個老人被帶到金兀術面前，金兀術便問道：“這座瓶山是什么由來？”

那幾個老人正是梁紅玉留下來打探金兵消息的，見金兀術問這座瓶山的由來，不由心里一動，想韓元帥兵少，怎么抵擋得住金兵幾十萬人馬，我們不如趁機嚇唬這些金兵一下，便道：“這座瓶山，是前幾天宋軍元帥韓世忠帶了大軍駐扎在這里時，宋朝皇帝賞賜給他的士兵每人一瓶酒，士兵喝掉了酒，就把空瓶堆放在這里了！”

金兀術問道：“韓世忠有多少人馬駐扎在這里？”老人笑道：“有多少人馬，我們老百姓怎么知道，不過，像這么高的瓶山，在幽湖草市就堆了十三座！”

金兀術聽了，大吃一驚，心里暗忖：一座瓶山足有十萬只酒瓶，十三座瓶山，那就說明韓世忠在幽湖附近有一百三十萬人馬啊！自己遠來的四十萬人馬，和宋軍的一百三十萬人馬決戰，那不是以卵擊石嗎？

那些金兵金將一聽韓世忠在這一帶有一百三十萬兵馬，早已嚇得亂了陣腳。金兀術見部下軍士未戰先亂，已失了戰斗力，越想越怕，當下急急傳令：“后軍改作前軍，往北撤退！”

韓世忠得知金兀術撤兵，便和夫人梁紅玉兵分兩路，一路追殺，直殺得金兵丟盔棄甲，一敗涂地，倉皇逃過長江，以后幾年不敢過江進犯。

元至大二年（1309年），濮鳳九世孫濮鑒辭元帥之任回鄉后，舍宅籌建福善寺，也就是后來的香海寺，幾年后，濮鑒的兒子濮允中又疏浚梅涇，把河底淤泥堆于瓶山上，并在山下手植兩株銀杏，山上遍植各種樹木，還在山上建了一座涼亭，瓶山就成了濮院鎮上一景，到20世紀80年代，瓶山被推平造了一所中學，因在梅涇岸邊，故稱“梅涇中學”。如今，梅涇東岸北起杏林街，南至濮院大道，仍有一條原汁原味的石板路，也是濮院鎮上唯一僅存的老石板路，現在，當地人仍稱那個地方為瓶山。

選自《山海經》2019.10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