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動手”時喝杯茶

林廖君

兒子從小就頑皮好動，經常惹事生非，碰上我這火暴脾氣的媽媽，難免“家法”伺候。

數年前農歷春節前夕，全家逛花店添購迎春花束。就在銀貨兩訖之際，“啪”的一聲驚人巨響，角落里一只花瓶應聲倒地，碎瓷飛散，兒子則呆立一旁，驚慌失措。我禁不住怒火中燒沖上前去，不料，揮舞的雙臂突然被架起，并往后拖拉了一段距離，老板夫婦及時制止了我。笑容可掬的老板娘邊修剪花木邊對我說：“教養孩子，更重要的是平時理性的啟發以及愛的付出?！痹瓉恚ǖ昀习迥锇滋炜墒且晃弧按猴L化雨”的小學老師，晚間則夫唱婦隨共同經營花店。

伴隨滿室花香，我們交換了教養孩子的意見?！氨┝徒浜⒆?，無論親子或師生，都偏離了教育的本質……”老板娘一邊繼續工作，一邊娓娓道出肺腑之言。而老板則熱情地捧出茶餅，沖水泡茶，與我們分享，他說：“倘若每天抽空靜靜地喝杯茶，所有的煩躁不安自然能沉淀下來?！?/p>

果然，經過恰到好處的時間與溫度的沉浸，輕啜甘美香醇的茗品，讓我舒緩了內心與外在的沖突，心神剎時平和了不少。我慚愧自責地說出想戒除體罰的困難，不停抱怨兒子再三違反誡令。

老板娘說，良好的親子關系，相當程度上取決于父母的人格成熟度，大人體罰孩子，一半出于習慣，一半出于迫不得已。然而，隨著“不得已”逐漸演變成“習慣”，當打罵孩子變得不假思索，那么即便事后心有不安，也會尋找種種理由，以“合法教導”為理由掩飾“不合法暴力”。其實，孩子本來就會犯錯，接受、寬容孩子的錯，是教育的前提，一旦采取強制手段，就偏離了教育的本質。

一屋茶香盈溢，須臾間將我帶回記憶中的場景與氛圍，一幕幕往事驟然重現：從兒子上幼兒園起，不曉得被我打罵過多少回，起初他在鞭打之后的確循規蹈矩，后來我發現，他只是表面屈從，背地里常將受暴情緒轉至姐姐或同學身上，漸漸成為了施暴者。

花香之牽系，茶韻之盈動，裊裊騰起的白霧朦朧了我的雙眼。此時，我衷心感謝仁者的智慧之語，仿佛醍醐灌頂。

從那之后，當兒子犯錯我欲懲戒時，便想起花店老板的話——欲“動手”時喝杯茶。

（責編? 宋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