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在山城的“歌劇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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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名為“某某歌劇院”的文藝院團不超過10個，“重慶市歌劇院”就是其中之一。近十幾年來，重慶市歌劇院歌劇創作演出不斷，是西南地區名副其實的歌劇重鎮。重慶市歌劇院做歌劇有一個很突出的特點，那就是不管請多大牌的編劇、作曲、導演，演員基本不外請，每次歌劇的演出都堅持用自己劇院培養的演員。以戲養人，以戲育人，于是，重慶市歌劇院在歌劇佳作頻出的同時，歌劇人才梯隊的建設也穩扎穩打，卓有成效。青年女高音趙丹妮就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

2020年9月5日晚，《“我愛這土地”——百年中國藝術歌曲系列音樂會》在重慶大劇院中劇場舉行。這場音樂會是《百年中國藝術歌曲系列音樂會》的第二場，音樂會的主角是趙丹妮。《百年中國藝術歌曲系列音樂會》是國家藝術基金2019年度資助項目，系列音樂會一共舉辦兩場，演出的作品均是中國藝術歌曲。首場音樂會于2019年7月28日舉辦，演出的曲目為1919年至1949年創作的中國藝術歌曲；第二場原定于2020年春節前后舉辦，但是因為疫情，最終推遲到今年9月5日。這場音樂會同時作為國家藝術基金結項場次，選擇的曲目為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后至今的聲樂藝術作品。

作為全國首批獲得“國家藝術基金舞臺表演藝術類人才資助計劃”的青年藝術家，趙丹妮致力于傳承、推廣中國優秀聲樂作品和藝術歌曲。她說：“中國藝術歌曲走過了百年發展的歷程，在這100年的時間里，中國的作曲家在不同的歷史背景下，巧借西洋作曲的手法，扎根中華民族的文化土壤進行藝術創作，誕生了大量優秀的作品，也走出了一條獨具一格的民族覺醒之路。作為一名青年聲樂演員，我有責任、有義務，將這些優秀的中國藝術作品傳承、傳播，而我自己也在演唱這些作品的同時，在專業上、藝術感悟上不斷得到提升。”兩場音樂會中，趙丹妮以明麗婉轉的音色、扎實穩健的功底、準確動人的表現力，完美詮釋了一首首作品，被媒體和觀眾譽為“山城百靈鳥”。

但是很多人恐怕不會想到，趙丹妮這位“山城百靈鳥”的歌唱生涯是在讀大學之后才開始的。出生在重慶的趙丹妮，在嘉陵江水的滋養下，自幼便有一副鶯鳴婉轉的好嗓子，然而做醫生的母親和建筑行業的父親，似乎并沒有想到這孩子的將來會和歌唱搭上邊。即使是趙丹妮自己，因為自幼性格沉靜，不喜張揚，所以，也從沒想過要朝著歌唱演員的方向發展。不過，因為從小學習鋼琴和書法，趙丹妮對藝術有著天然的熱愛。

大學本科趙丹妮的專業是以理論研究為主的音樂學，其他課程如器樂、聲樂也作為輔修課有所接觸。一個偶然的機會，趙丹妮和男友在琴房唱著玩兒，男友也就是現在的丈夫聽丹妮唱了幾首歌之后，對丹妮說：“你有這么好的嗓子，真應該去學聲樂。”或許正是這一句，點燃了趙丹妮心中對聲樂藝術的火種，從此輔修的聲樂漸漸成為趙丹妮最鐘情的科目。因為從小學習鋼琴，所以樂理等音樂基礎的功底非常扎實，加上先天條件的優勢，趙丹妮很快適應了聲樂學習的各種要求。到大三的時候，趙丹妮聲樂課的成績就從之前后進的名次一躍成為第一名。

大學畢業的時候，老師張禮仁建議趙丹妮報考重慶市歌劇院，趙丹妮卻有些不知所從。重慶市歌劇院在趙丹妮的心目中太高了，她覺得這么專業的院團，通常都是中央音樂學院、上海音樂學院這樣專業的院校畢業生才有資格進入，而趙丹妮只是西南大學音樂學院的畢業生。趙丹妮對自己沒有信心。當時重慶市歌劇院的副院長張禮慧是非常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曾經在國內很多比賽中獲獎，留學美國并在美國演出歌劇。張禮慧是老師張禮仁的妹妹，得知趙丹妮的猶豫后，鼓勵丹妮：“你不試一試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2005年，趙丹妮成為重慶市歌劇院的一員，但是跨入劇院大門，趙丹妮看到了自己的青澀。盡管在學校時的成績總是穩穩地名列前茅，但是與那些從小就學習聲樂表演早已適應舞臺的很多同行相比，大學才開始聲樂訓練的趙丹妮，起步已是相當晚了。這種對舞臺的陌生感，讓趙丹妮在工作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只要一登臺就會懵。此時趙丹妮更加體會到什么是學無止境。于是，工作后成為趙丹妮聲樂學習的又一個新起點。趙丹妮先后師從男中音歌唱家楊小勇、旅意男低音歌唱家欒峰、意大利羅馬音樂學院前聲樂系系主任瓦萊里奧·帕佩里（Valerio Paperi）教授和呂怡惠女士等；2012年，趙丹妮順利考取上海音樂學院周小燕歌劇中心，學習期間得到多位名家的悉心指導，技術技巧得以不斷提升。

趙丹妮是幸運的。進入重慶市歌劇院的頭兩年，除了不斷學習，她還參加了一些歌劇表演的基礎訓練，參與了部分歌劇片段的排練和小型演出，積累了一些經驗。兩年后的2007年，劇院準備復排歌劇《巫山神女》，要對劇中啞妹一角在全院公開選拔，趙丹妮和劇院的幾位年輕同仁一起參加了選拔，結果趙丹妮被選中。事實上，在參加選拔的選手中，從演唱和表演的綜合能力來看，大家各有所長，各有所短，趙丹妮勝在音準和節奏的穩定，同時在形象上和角色的要求也更接近。就這樣，趙丹妮幸運地得到了人生第一個歌劇角色。

啞妹是趙丹妮歌劇生涯的開始，在這之前，不要說演歌劇，對于什么是歌劇趙丹妮都還處于概念模糊的階段。而《巫山神女》成為趙丹妮藝術人生的轉折，2009年，《巫山神女》參加上海國際藝術節，趙丹妮的表現獲得了媒體和觀眾的好評。此后，趙丹妮就不斷出現在重慶市歌劇院的原創作品中。2010年出演原創音樂劇《城市叢林》中的女主角“竹葉”。2011年，重慶市歌劇院創排歌劇《釣魚城》，趙丹妮飾演女主角熊爾夫人的B組，雖然是B組，趙丹妮還是感到非常幸運，A組是一位有經驗的老演員，趙丹妮不論是否輪到自己排練，都要蹲在排練場，向前輩學習琢磨。2016年，劇院創排《辛夷公主》，趙丹妮依然是B組，但是她的演唱和表演已然贏得了專家和觀眾的好評。趙丹妮每參與一部戲的演出，注意力都在作品上，用心體驗，全情投入，往往很少在意自己是A組還是B組。她常說，演B組也很好了，能夠學很多東西啊！

2018年，重慶市歌劇院推出根據阿來同名小說改編創作的大型原創歌劇《塵埃落定》，這一次，趙丹妮成了A組，在劇中飾演第一女主人公桑吉卓瑪。除了感到幸運，趙丹妮更多的是感到了壓力和責任。也正是這個A組，讓趙丹妮對職業歌劇演員有了更深刻的思考。

生活中的趙丹妮內斂沉靜，這恐怕和她從小學習書法有關，但是這種性格往往會讓站到舞臺上的她顯得過于冷靜。所以，走上工作崗位之后，趙丹妮總是在不斷調整自己，讓自己在舞臺上能夠盡快迸發出表演熱情。多年的實踐經驗積累，趙丹妮身上的表演潛質被挖掘出來。排演《塵埃落定》的時候，趙丹妮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太費周章，很快就融入劇中，與角色合二為一，這個過程看起來是那么自然，仔細想想卻是厚積薄發的結果。

在趙丹妮看來，一個好的歌劇演員，除了要能迅速融入角色，在舞臺上放開表演，最重要的是要將案頭工作做得仔細再仔細，對人物的分析思考越多，對音樂的理解越深入，在舞臺上才會呈現出更加準確自然的人物形態。

近年來，趙丹妮幾乎很少有空窗期，除了原創歌劇作品，趙丹妮還參加了劇院創排的跨界融合劇《大禹治水》，在劇中飾演月光女神。中國作品之外，趙丹妮還參演過《茶花女》中的薇奧萊塔，《弄臣》中的吉爾達等。在不斷積累作品的同時，趙丹妮也頻頻在國內外的聲樂比賽中獲獎。趙丹妮說，每一個歌劇角色都讓自己受益很多，而她最喜愛的歌劇角色，中國作品是《塵埃落定》中的桑吉卓瑪，西方作品是《弄臣》中的吉爾達，她說：“這兩個角色，可能是到目前為止，在聲音和形象上與我最接近，也是我最擅長和最有把握的。”

從趙丹妮的藝術成長之路來看，似乎有很多偶然，如果當初不是男友的一句鼓勵，如果沒有之后遇到的每一位恩師，如果沒有劇院領導的不拘一格大膽啟用，趙丹妮或許不會取得今天的成績。但是細細想來這些偶然也都是必然，如果心中沒有熱愛藝術的種子，即使仙界的甘露也無法讓其發芽。趙丹妮心中就有這樣一顆熱愛的種子，正在開出最美的歌劇之花。正如她自己所言：“不管是做哪一個行業，最重要的就是一顆熱愛的心、一份堅持和執著，一份責任與擔當，要很認真細致地來對待這份工作，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所有的一切。”